“我當然明白他們想什麽。”戴弗斯自信地笑道:“他們想再次成為羅馬的英雄,那我就給他們這個機會,看看他們的這個幻想最終能不能實現!”

赫尼波裏斯聽了,立刻沒有了擔憂,而且恨不能馬上就將此情此景描寫下來,作為他所寫傳記的重要素材。

普布利烏斯則是心情複雜,一方麵他為自己履行了承諾、了卻心事而高興,另一方麵他也為戴弗斯的胸襟和豪氣而心折,對羅馬殘餘勢力的掙紮更不抱有任何希望。

其實,他倆不知道的是,戴弗斯之所以作出這個決定,主要是因為戴弗斯考慮到以下的幾個因素:第一,卡皮托林山位於城內,山上有五、六千人之多,如果真的因為糧盡而餓死,他怕會引起瘟疫,從而給正處於戰爭期間的戴奧尼亞軍隊帶來巨大的麻煩,也不利於羅馬城很快的恢複繁榮;

第二,在城區內幾千人的死亡太過慘烈,不但戴弗斯自己感到不忍,恐怕也會讓已經歸順戴奧尼亞的羅馬人產生兔死狐悲的淒涼,從而影響對戴奧尼亞王國的觀感,不利於他們的融入;

第三,之前他從普布利烏斯口中就得知,現在卡米盧斯麾下軍隊中的大部分貴族士兵的家人就在卡皮托林山上,等擁有了他們,戴奧尼亞就更好去對付退守在薩特尼庫姆城內的那支羅馬軍隊了。

……

得到了戴弗斯的同意之後,普布利烏斯再次上山,雙方很快達成協議。

第二天,山上的民眾被遣返下山,而羅馬元老們也按照協議,允許戴奧尼亞一個分隊的士兵進入山上,監督整個過程(主要是看羅馬元老們是否遵守協議、隻留下了500人)。

來到山下的羅馬民眾,被戴奧尼亞士兵押送(更多的是攙扶)到指定的地點囚禁,他們的臉上有悲哀,但更多的是一種輕鬆,畢竟挨餓的日子終於過去了。

羅馬平民們也紛紛跑來廣場看熱鬧,當看到這些昔日他們所羨慕的貴族家眷們,如今一個個麵容枯槁、心神恍惚,在心生快意的同時,也不勝唏噓。

波蒂圖斯、馬魯吉雷斯西斯等一幹羅馬全老、還有剩餘的幾百名羅馬公民兵站在崖頂,目送著自己的親人踏入了被敵人占領的城區,直到整個卡皮托林山上再次恢複了空曠寂靜,他們仍然像一尊尊石像一樣久久佇立……

良久,幾位老元老的咳嗽聲才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寂。

大西庇阿對著士兵們大聲喊道:“公民們,接下來我們要全力守住這裏!守住我們羅馬人的神廟!等待著……等待著勝利的最後到來!”

“吼!!!……”士兵們齊聲怒吼,吼聲中更多的是悲壯。

……

阿奎隆裏亞,希爾皮尼的三大重鎮之一(另兩個是貝內文圖姆和阿貝尼魯姆),它位於戴奧尼亞王國普切蒂地區的維諾薩城的西北麵50多裏(這隻是直線距離,實際上步行前往的距離是翻倍)的距離,道尼地區阿斯庫魯姆的西南麵不到50裏的距離,以往它多次作為希爾皮尼人入侵阿普利亞低地地區的前進基地(包括這一次),它也因此從中受益,成為希爾皮尼領地東南部實力最強的部落聯合集居地,也成為希爾皮尼部族西南麵的有力屏障。

它的城池建在高達500米的山丘之上,周圍全是平均高度在300米左右的連綿山嶺,先不要說進攻,光是軍隊要到達那裏,就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

阿萊克西斯既然下定決心要奪取阿奎隆尼亞,自然是做了一番精心的準備,他抽調了第11軍團的輕步兵和輕甲兵大隊,然後加上第十軍團的兩個重步兵大隊和輕甲兵、輕步兵大隊,再加上工程營、醫護營、輜重營,山嶺偵查小隊,總共6000多人,並且有一支數量較大的馱隊,馱載著能供給這支軍隊十幾天的糧食,還有由蓋爾尼派來的十個阿貝尼羅姆人擔任向導。

天剛亮,他就率軍從維諾薩出發,向北到達奧凡托河南岸,然後沿著奧凡托河穀,向上遊行進,一路上行軍還算順利,沒有受到薩摩奈人的襲擾。

想想也可以理解,在前兩次的戰鬥中薩莫奈人受創嚴重,現在又集中主力進攻坎帕尼亞同盟,整個領地之內還能有多少能作戰的青壯年族民。所以這一路行軍的順利讓阿萊克西斯更增強了拿下阿奎羅尼亞的信心。

下午時分,戴奧尼亞軍隊到達了奧凡托河上遊的一個河灣地,這裏正好是奧凡托與一條較大的支流匯合處,因此地勢較平,而且麵積也比較開闊,又正好處於阿奎羅尼亞城的正南麵十裏的距離,這也是阿萊克西斯在出發之前詳細的向阿貝尼魯姆向導了解周圍地形之後選定好的宿營地,因為這塊河灣地的北麵也正好麵對著山嶺間的狹窄低地(這個低地的高度也有幾十米),通過它可以逼近到阿奎羅尼亞城所處的山嶺之下。

於是,他命令軍隊抓緊時間在這塊河灣地的南岸修築營地。

全軍士兵立刻開始按照事先的分工,迅速的行動起來:工程師勘察完四周的地形,確定主營的區域;士兵們使用鐮刀和斧頭割掉區域內的野草,砍掉樹木,然後平整地麵,建起木柵……最重要的是,盡量燒掉岸邊沼澤區域的茅草,熏走藏在其中的蚊蟲。幸運的是奧凡托河不是一條大河,也很少泛濫,因此河灣地的沼澤區很小,但是火光濃煙必定會吸引周圍薩莫奈部落的注意,但是為了保障士兵們充足的休息和健康、有足夠的體力和精力去應付接下來艱苦的戰鬥,阿萊克西斯認為這是值得的。

為了初步構築好營地、為下一步的進攻打好基礎,在黃昏時分,阿萊克西斯還讓人在營地四周點起火堆,為士兵們的辛勤勞作照明。

士兵們也知道這裏並非別處,地形陌生複雜,山嶺之中不但常有野獸蛇蟲,還有凶悍的敵人,因此根本無需隊官催促,都在不顧勞累的修築營地,因為他們知道隻有建造好營地,他們才能在這危機四伏的山嶺裏睡好覺。

過了傍晚,營地初具規模:外圍建起了木柵,木柵外簡單的紮了一圈鹿砦,木柵內、營地的四角立起了拚湊好的哨樓,營地內整齊的排列著一座座長方形的帳篷,這些用動物皮縫起來的篷布既結實、而且覆蓋麵很大,可以完全將帳篷內的空間遮住,不但可以防止蛇蟲叮咬,也可以遮擋風霜雨雪。每一個帳篷可以容納一個小隊的士兵休息,這跟軍團在領地內的軍營一樣,這樣可以使得極其熟識的戰友們在陌生的戰場環境下也能夠放鬆心情、迅速睡眠,也便於小隊長管理。

一個大隊占據著營地內的一塊區域,與另一個大隊的帳篷區之間有較大的間隔,六個大隊呈環形排列,將醫護營、工程營、輜重營圍在了中間(平時因為輜重營裏的馱獸氣味重,還吵鬧,所以往往安排在營地的一側,但這一次因為營地並不完善,防禦較弱,放在營地外側極易受到攻擊,而且山嶺裏作戰,糧食運輸困難,馱獸至為重要),在營地的最中央是指揮官的大帳,大帳外支立著一個很大的火盆,持續燃燒的火焰讓營地內的隊官和士兵即使是在黑夜中也能找到指揮官的所在。

在士兵們都在修築營地的時候,阿萊克西斯特地安排一個連隊充分休息,等到全軍士兵都開始睡覺的時候,這個連隊就開始在黑夜中為營地站崗、放哨、巡邏了。

拉凱萊西斯,梅薩皮人,兩年前圖裏伊凱旋式上的執旗英雄,如今已經是一名連隊長。作為今晚執勤的連隊主官,他讓麾下的四個分隊分別負責營地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站崗放哨,他還鄭重的囑咐四名分隊長:“一定要睜大眼睛,觀察到營地外的一切異常,發現情況立即匯報!如果誰粗心大意甚至偷懶睡覺我必然以軍法懲處,絕不留情!”

在安排完任務之後,他親自跟隨第一分隊巡邏營地北麵,因為他知道在這個方向上出現敵人的可能性很大。

深夜,士兵們早已都進入了夢鄉,營地外卻並不寂靜,山林裏“嗚嗚”的狼嚎,河邊“呱呱”的蛙鳴,沼澤裏“啾啾”的鳥叫,草叢中各種蟲鳴以及潺潺的流水聲……這是大自然最美妙的旋律。

但是這種和諧很快就會打破,水鳥驚慌的拍擊著水麵,青蛙警覺的停止了鳴叫,河對岸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

“連隊長,有敵人!”士兵在哨樓上提醒道。

“不要急,先看清楚有多少敵人!”拉凱萊西斯鎮定地說道,他總不能因為隻有幾個敵人來騷擾,就去打擾指揮官的休息,那隻會給阿萊克西斯留下無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