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赫尼波利斯高高興興的出去。

戴弗斯滿含笑意,看著他離開。赫尼波利斯在他家中生活了幾年,雖然他性格跳脫,但率性而不嬌柔造作,很得戴弗斯家人的喜愛,而戴弗斯也將他當做弟弟看待,因此接下來的事情他就不想讓赫尼波利斯知道了。

負責防守拉河要塞的隊官被叫了進來。

“我記得你叫塔格魯,對不對?”戴弗斯和顏悅色地說道。

原本有些緊張的連隊長沒想到士兵們尊崇的戴奧尼亞終身執政官、軍隊的統帥戴弗斯居然還記得十幾天前他初次到達拉河要塞,自己向他敬禮匯報時說出的名字。

“是的,司令官大人!”他激動的回答。

“我記得你是來自格魯門圖姆,是屬於部落還是獨立出來的?”戴弗斯繼續問道,並示意他坐下。

“已經獨立了,我隻需要為我的家努力。”塔格魯挺直胸膛,用較流利的希臘語回答。最近一年,盧卡尼亞地區開始有一種流行的認知:獨立的盧卡尼亞人才是真正的戴奧尼亞公民,才擁有真正的自由!在上一次的戰爭中,盧卡尼亞地區(除外波騰提亞和加拉古索),很多部落遭到摧毀和削弱,因此殘餘的部落勢單力孤,嚴重的依賴聯盟,對於紛紛要求脫離部落的族民也隻能聽之任之,遠遠不如布魯提的首領們反應那麽強烈。

“看來你已經成家了,有孩子了嗎?生活過得怎麽樣?”戴弗斯和他拉起了家常。

這讓塔格魯雖然有點詫異,卻又感到親切:“阿西努庇佑,我已經有了兩個孩子,而且都是男孩,都很健康!……當初巴古勒大人給我分了五畝地,不過都是山地,不適合種植小麥。農務官建議我種植蘋果樹,我照做了。今年樹已經長大,他們說明年就能結果,到時候我就可以把蘋果賣到城裏去,他們還說圖裏伊城蘋果的價格更高,不過到圖裏伊要走好幾天的路……

前年,我還向城裏的銀行貸了款,買了20頭羊羔和兩頭牛,現在數量已經翻了一倍。夏天的時候,我賣了六頭羊和一頭牛給城裏的餐館,不但還清了貸款,還多出了30個德拉克馬。我決定明年再購買一些牛羊,爭取能夠每天趕著上百頭牛羊上山……大人,不怕您笑話,這是我的夢想,以前隻有在部落裏才會有那麽多的牛羊……”

“哈哈,你的這個誌向很大呀!”戴弗斯撫掌大笑,接著又關切地問道:“你在拉河要塞執行任務,家裏的事怎麽辦?”

“我的妻子是一個能幹的女人,能夠照顧好孩子和果樹。而且我還向銀行貸款買了一個色雷斯奴隸,幫我放牧牛羊。忙碌的時候,鄰居們也會過來幫忙。大人,我所住的地方已經建起了村莊……”

戴弗斯聽完,認真地說道:“駐守拉河要塞,遠離城市和家園,不但日常的生活很單調,而且長時間無法回家去照顧家裏……原本這個最辛苦的任務是由登記在冊、又經過訓練的自由民和預備公民擔任,是作為縮短他們成為公民考察期的一個重要任務。但是在戰爭爆發前,我提議由真正的公民兵來替換他們,駐守這裏,你們是不是有些埋怨?”

“大人……嗯,說實話,是有一點。”塔格魯猶豫了一下,如實地說道。

“因為你們受過更嚴格的訓練,你們是戴奧尼亞的公民,麵臨危險的時候,你們會不顧一切的守住這個要塞,以保證你們的家園不受踐踏!而拉河要塞是唯一連接盧卡尼亞和圖裏伊的陸上通道,而且這裏空間狹小,兵力無法展開,一旦被敵人占領,就會切斷了圖裏伊和盧卡尼亞的聯係,這就有很大的危險!”戴弗斯鄭重地說道。

“大人,你是說……有人會進攻這裏?!”塔格魯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現在拉河要塞已經處於戴奧尼亞同盟的腹地範圍內,平時除了檢查一下過往的商人和旅客,給他們提供簡單的食宿,沒有其他的事可做。曾經有元老在會議中提出過“撤銷拉河要塞,將其改成一個驛站”的建議,最後被戴弗斯駁回。

“戰爭期間,隨時都有危險出現,而危險往往來自於暗處……從現在開始,你們要提高警惕,不允許任何商隊、旅客在要塞內或者在要塞外麵停留或住宿,也不允許任何未持有軍務部手令的軍隊進入或通過拉河要塞,你明白嗎?!”戴弗斯再次鄭重的叮囑道。

“遵命,司令官大人!”塔格魯起身行禮。

“塔格魯,你還不是正式的軍團士兵吧?”

“大人,我隻是預備士兵。我的部落加入聯盟太晚,報名要參加第三軍團的盧卡尼亞人又太多了。”塔格魯略顯沮喪地說道。

“希望這次戰爭之後,我能在第三軍圖的功績冊上看到你的名字!”戴弗斯認真的鼓勵他:“另外,一旦敵人襲擊拉河要塞,你也不要孤身作戰,要及時的去通知尼烏圖姆的赫蒙大人,以便得到他的援助,明白嗎?”

“是,大人!”塔格魯再次興奮的行禮,雖然他不知道敵人會來自哪裏,但他已經不再為被派到這麽一個荒郊野外而沮喪了,他大聲的做出承諾:“大人,你放心,我一定會守住拉河要塞,直到戰爭結束!”

戴弗斯點點頭。塔格魯走後,他起身走向朝南的窗口,向外眺望。

在這裏是無法看到拉河入海口的拉俄斯城的,所以戴弗斯隻能猜測那位雖無執政官之名、卻行執政官之實的阿羅布馬斯此刻會在做什麽?

自從阿羅布瑪斯兩次一反常態、沒有主動來拉河要塞迎接戴奧尼亞軍隊、以及他給赫尼波利斯派遣的軍隊全是忠於阿維諾吉斯的部隊,再加上戴弗斯在尼烏圖姆接到情報部門的密報,“在拉俄斯城內似乎發現錫拉庫紮人的蹤跡”。戴弗斯的心裏就有幾分不太好的預感:在戴奧尼亞處於劣勢、麵臨危險之際,這位當年曾孤身東下、聯合圖裏伊,協助阿維諾吉斯一舉奪回拉俄斯的男人會做什麽選擇?

戴弗斯雖然隻能靜靜等待著,但他帶走了赫尼波利斯,做好了兩手準備。

……

就在戴弗斯率軍從拉河要塞進入山區、踏上返回圖裏伊的歸途時,狄奧尼修斯已經率領9萬大軍到達了塔奇納迪河畔(這支大軍包括狄奧尼修斯的7萬多西西裏軍隊,還有洛克裏、希伯尼安和剛加入錫拉庫紮一方的考倫尼亞部隊),分別在塔奇納迪河兩岸紮下營盤。

營地綿延十數裏,成千上萬的軍帳布滿克羅頓平原南部和塔奇納迪河下遊區域。錫拉庫紮的工程師們還指揮4000多考倫尼亞士兵和西裏庭的奴隸們在塔奇納迪河入海口修建起簡易碼頭,以便使糧食、輜重可以通過海路運送到大營,為後勤補給提供更大的便利。

在軍隊忙碌於營地建設時,狄奧尼修斯帶領眾將領前往克羅托內城,以查看其城防。

此時的克羅托內城在戴奧尼亞弩炮隊官的建議下,在護城河兩岸都設置了鹿砦,並開始布置陷阱,隻因錫拉庫紮的大軍來得太快而沒能完成。這已經是克羅托內城在五年內第二次被兵臨城下,克羅托內民眾心中的驚駭比上次還要大,因為站在城頭上向西眺望,就能看到西麵極遠處連綿的軍帳形成的一望無際的白色與天際線相交融。

聞訊趕來的呂西阿斯、西斯普羅提斯、阿斯卡瑪斯以及所有在城頭上的克羅托內議事會成員與將士們都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城下被幾百名騎兵簇擁在中心的那個殘暴的西西裏僭主,憤怒的目光中也摻雜著幾分懼色。

狄奧尼修斯卻將城頭上的人視作空氣,他猶如閑庭散步一般邊走邊看,不時與身邊人交流看法。

“看這克羅托內的城牆足有十米高吧,而且都是大塊石頭砌成,城外又有護城河、鹿砦,整座城又這麽大,他們有足夠的人防禦,我看要攻下這座城非常困難!”菲比達斯毫無顧忌的說出令盟友泄氣的話。說實在的,斯巴達人在野戰中是可怖的,可在攻城方麵卻少有建樹,在它以往的戰爭中,就沒有攻占過大的城池,連小城也很少。在過去的伯羅奔尼撒戰爭中,前前後後打了幾十年,斯巴達帶領的盟軍就駐紮在雅典城外多年,把阿提卡半島糟蹋成一片廢墟,可是卻始終沒能攻上雅典城牆。所以戰爭勝利後,他們首先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讓雅典人把城牆拆掉。

“連克羅托內城都攻不下,那阿斯普魯斯圖姆城地勢狹窄、不利於部隊展開,更無法攻占,我們還率軍到這裏來幹嘛?!難道隻是為了圍困他們?!”阿斯塔格拉斯譏諷地說道,他對這個傲慢的斯巴達人非常看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