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弗斯原本並沒有在此刻與布魯提聯盟會戰的打算,所以才會選擇在此地紮營。同時,他認為布魯提聯盟經曆了前日的攻城失敗後。會更加謹慎些,拋棄地利,行軍幾十裏路前來挑戰的可能性並不大,卻沒想到敵人還真的就來了。既然來了,那就戰吧!

雙方兵力相當,雖然戴奧尼亞軍隊中有一半士兵可能因為修築營地而有些疲勞,但這不是避戰的理由。敵人傾巢而出,戴弗斯正求之不得,他猛然站起身,問道:“營地修築的怎麽樣了?”

“壕溝已經挖好,正在修築土壘。”托爾米德回答,旋又問道:“需要讓士兵們退到壕溝後麵嗎?”

戴弗斯擺擺手,表示拒絕。戴奧尼亞軍團一向都是以進攻為主,壕溝雖然能增加敵人的進攻難度,但也限製了己方的進攻能力,讓士兵們的士氣得不到充分發揮,非特殊情況他不會這麽做。

“吹響集合軍號,然後把卡普斯、德拉科斯兩位軍團長,還有騎兵大隊長萊德斯叫來……對了,還有把埃皮忒尼斯、茨皮特也叫來。”戴弗斯下達命令。

“是。”托爾米德迅速趕去傳令。

“我們要在此和布魯提人進行會戰?”特裏菲亞斯有些緊張。

“是的,看來與布魯提的戰爭結束的日子要提前了!”戴弗斯自信地笑道,特裏菲亞斯被他的笑容感染,放鬆了下來,行了一個希臘軍禮:“那麽請允許我先去召集我的士兵。”

……

皮安倫帶領大軍朝著普那特河而來,翻過一個高坡,向下就是一片寬闊平坦的草地。在草地上,無數希臘人正在集合、列陣,從高處看就像是被掏了窩的螞蟻堆似的、一片亂糟糟的景象,讓他不免有些輕視。

“停止前進,準備列陣!”他立即下達命令。

雖然希臘人的陣型還沒有一個雛形,他站在高坡上俯瞰,也有了一個大致的印象:戴奧尼亞人右側就是普那特河與克拉蒂河的交匯處,一直往左側都是沒有任何地形障礙的平草地,後方是被他們挖得亂七八糟的土坑。

他看了一陣之後,心裏有了決定:由於靠河一側步涉困難,進攻和回旋餘地小,他將從各部落強行征召而來的5000名部落戰士放在左翼;中路是安巴利亞和維格城的5000多戰士;右翼則是科森紮的一萬兩千名戰士。

顯然,他是想用他人數最多、戰鬥力最強的科森紮戰士在右翼奠定勝局。

皮安倫原本想的是:趁敵人組織混亂,趕緊列好陣勢進攻!

但是兩萬多人的部隊,又是來自不同的部落,要想在很短時間內排好陣型,需要的是一個完整的指揮體係、長期的軍事訓練和非常有紀律性的士兵,這幾點布魯提人都達不到要求,所以整個軍隊在號角吹、軍鼓響、人喊馬嘶、你推我攘、吵吵鬧鬧的極混亂狀態下開始了緩慢的展開陣型。

皮安倫原本頗有閑情的一邊觀察著敵人的動向,一邊等待己方列陣完成。但過了一會兒,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因為剛才還亂糟糟的戴奧尼亞人很快形成一個個“小方塊”,然後這無數的小方塊就像搭積木似的迅速卻又互不幹擾的移動到固定的位置上。很快,戴奧尼亞的陣型就初具規模了。

那是一種皮安倫從未見過的陣型,“小方塊”之間並不緊密,反而有不少空隙。從上往下看,就像是一塊塊綠白相間的羊毛毯子(因為亞麻胸甲是白色的)。雖然,皮安倫不知道這樣的怪陣威力如何,但戴奧尼亞人的列陣速度還是讓他感到了不安。

他大聲對身旁的佩塔魯說道:“去催催伯迦姆,讓他們動作快一些!”

……

皮安倫最初看到的戴奧尼亞陣列的混亂,正是第一軍團士兵急匆匆的從熱火朝天的營地裏爬出來,相互穿戴甲胄、回歸本隊的時刻。而現在陣型初步展開,戴弗斯略顯緊張的心情也安定下來。

“指揮官大人,我們的右翼還在編隊,還沒有展開!”托爾米德焦急的趕來匯報。

“別著急,右翼有盟軍,還有軍團預備隊,士兵的來源最為混雜。”戴弗斯騎在馬上,向左側望去:秋末,一連十幾天都未下雨,土地幹燥,上萬士兵的移動早就攪得塵土漫天,哪裏還看得見右翼的一丁點情況。

戴弗斯神情頗悠閑地說道:“特裏菲亞斯沒有著急的去列陣,而是先整編部隊,反而讓我感到放心。”

他的手指向前方:“你看布魯提人在草坡上也沒有移動,估計也在列陣,正好給了我們時間,讓第一軍團的士兵們歇息一下,恢複一點體力。”

托爾米德定睛望去:500米外的前方同樣是塵霧彌漫……

“去通知萊德斯。”戴弗斯再次下令:“讓他派出七八支騎兵分隊前去騷擾敵人的左、中、右三路,延緩他們的布陣速度,同時觀察他們的應對情況,回來向我匯報。”

“是。”

“等一下。你告訴萊德斯,我說的是騷擾,不是硬拚。如果敵人的騎兵追來,立即退回,不要讓騎兵受損!”戴弗斯再三叮囑。

“明白,大人。”

……

“小子們,跟緊啦!”

“大叔,我們不騎馬也跑得比你快。”

“臭小子,你皮子癢了是吧,回去有你的好看。”

“隊長,你早就該這麽做了!”

索裏科斯率領的騎兵分隊在一陣笑聲中已經橫穿了整個戰場,到達普那特河邊。

“停下!”索裏科斯橫置長矛,整個分隊停止了前進。

“都下馬!”

“為什麽,隊長?!我們還沒到敵人的陣前!”騎兵們叫嚷起來。

“服從命令!”索裏科斯大聲吼道。

騎兵們雖然不情願,但受軍規影響,不得不照做,嘴裏卻不服地喊道:“隊長,別的分隊都已經向敵人投擲標槍了,難道你要讓我們當逃兵?!”

“閉嘴!我們分隊受命騷擾敵人的最左翼,奔跑的距離是最長的,馬也有些累了,讓它們歇息一會兒,以便更好的完成任務!我帶你們出來,就要順利的帶你們回去!”

“好吧,隊長,我們聽你的。可是要等多久?!”

“等我命令。”

騎兵們隻好輕拍著躁動的戰馬,一邊觀察著前方灰蒙蒙的戰場,看著遠處自己的隊友們時而衝入塵霧中,時而又縱馬撤出……驚叫聲、慘叫聲傳到耳裏,讓他們心癢不已。

時間過得真慢,就在他們有些不耐的時候,“上馬!”索裏科斯的喊聲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樣,讓他們精神大振。

50匹戰馬邁開四蹄,開始小跑,在前進中逐漸形成楔型。

索裏科斯在最前方,他高舉長矛向前揮舞兩下:“加速!”

前方是30米高的草坡,雖然不陡,也要防止騎兵上坡時速度減慢,而遭到敵人攻擊。

戰馬四蹄翻飛,騎兵們抱緊馬脖,身體前傾,以加快戰馬上坡的速度。

索裏科斯第一個躍上草坡,幾十米外就是密密麻麻的布魯提人從普那特河岸邊一直向外延伸,不知其有多遠,一列、兩列、三列……倉促間也很難數清他們的方陣有多厚。

索裏科斯感覺自己站在敵人陣前,就像一隻螞蟻站在大象麵前似的,無形的巨大壓力積壓在胸口,讓他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深吸了口氣,抽出一支短標槍,雙腿一夾馬腹,戰馬再次加速。

騎兵們緊隨其後。

50米,40米,30米……揚起的馬蹄落在幹裂的泥土上,仿佛鼓槌擊打著鼓麵,發出“的噠!的噠!”的響聲,加上騎兵分隊快速的前衝,竟然造成不小的聲勢,引起了剛剛擺好的布魯提陣列一陣陣騷亂。

就在布魯提戰士相互推攘、驚呼之時,索裏科斯投出了手中標槍,隨後幾十支標槍跟著紮入敵陣,慘叫聲相繼響起。

布魯提人更亂了,有的驚慌的向後撤,有的憤怒的衝上來……

索裏科斯的長矛向左一揮,帶著騎兵分隊在距離敵陣20多米處迅速的左轉,沿著布魯提陣列前沿向前奔馳。而所到之處就像石頭砸進平靜的水麵,泛起的漣漪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平息的,同時敵人的驚慌、混亂都一一映入索裏科斯的眼中,他自覺任務已經達成,果斷下令:“轉左!”

騎兵們剛一掉頭回返,布魯提騎兵才趕到,一番追逐。

戴奧尼亞輕步兵及時趕來接應,用標槍驚退了幾百名布魯提騎兵。

戴弗斯巧妙的利用騎兵的“火力偵察”使對麵布魯提陣列各部作出的反應,通過萊德斯的匯報,讓他對布魯提的列陣有了大致的了解。從應對騎兵騷擾的表現來看,布魯提左翼是最差的,而最強的是右翼,讓戴奧尼亞的騎兵付出了十幾騎死傷的代價。顯然,布魯提人的想法與戴弗斯是一致的,都是將最弱的部隊安排在靠河一側,而將最強的部隊放在了外側,畢竟這是符合兵法原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