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妮絲和艾薇婭這一次前來天神之丘,是因為克莉斯托婭得了感冒,病情較重,雖然經過了積極的治療,但已經過了五六天,還未能完全好轉,尤妮絲希望母親的病能夠早些痊愈,因此決定向哈迪斯請求庇佑。

哈迪斯主神廟正在重建,為了不被打擾,祭司們早已通知信徒們盡量去圖裏伊外城區的其他哈迪斯神廟祭拜,但是以往父母幾次生病,尤妮絲都是來主神廟祈禱,並且還相當的神驗,因此她固執的還是選擇來天神山丘。

一群人上了山,立刻就驚動了權杖祭司普萊希納斯。

重建哈迪斯主神廟是王國頭等大事,對哈迪斯的祭司團體來說更是如此,普萊辛納斯幾乎天天都在這裏工地上待著,監督著建造的進程,幫助協調處理一些遇到的難題,甚至為此推掉了不少元老院會議。

了解了兩位公主殿下的來意之後,普萊辛納斯哪裏敢怠慢,立刻安排祭司們打理好臨時神殿,供她們祭拜祈禱。

尤妮絲和艾薇婭虔誠的為母親祈福之後,尤妮絲興致未減,還想要參觀一下整個建築工地。

普萊辛納斯對這個要求有些嘀咕,戴弗斯國王僅僅是在工程開工的時候來過一次、發表過演講,之後的幾個月再未來視察過工地,因此他不確定尤妮絲提出這個要求是否出自戴弗斯的授意。

更何況,據他所知尤妮絲深得戴弗斯的寵愛,因此他哪裏敢怠慢,親自陪同兩位公主殿下,帶她們參觀,給她們詳細講解整個的工程。

普萊辛納斯擔任哈迪斯祭司20多年,不但口才了得,而且有關哈迪斯的神學知識異常淵博(大部分來自於哈迪斯祭司們的編撰),因此將枯燥乏味的神廟建築過程說得生動有趣,讓公主和衛士們都聽得津津有味。

而在壁畫描繪區,艾薇婭更是駐足良久,認真的觀看畫師們用各種礦物質粉末調製顏料,然後在木板上繪製愛麗舍樂園和冥獄的草圖。甚至在尤妮絲的煽動之下,艾薇婭還羞澀的拿起畫筆,嚐試著畫了一些圖案,得到普萊辛納斯和畫師們的交口稱讚。

工地裏全是男人的世界,突然出現兩位貌美如花的少女,而且身份如此的尊貴,當然在工匠和勞力中激起了波瀾,但是在領班們的嚴厲監督下以及宮廷衛士們的氣勢逼迫之下,他們也隻敢悄悄的偷眼窺視,倒是幹起活來更加有勁頭了。

對於尤妮絲和艾維亞而言,即使視野之內大半都是光著上身的男子,她們也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從小到大在圖裏伊的各種競技比賽中見得多了,早就習以為常。

一行人談笑風生,轉了大半個工地,尤妮絲突然停下腳步,手指前方問道:“那個人是誰?”

在天神山頂西麵較陡的一側山崖邊有一個人,他一動不動的站立著,猶如一尊雕像。

和熱火朝天、人人努力幹活的工地相比,此人的行為過於引人注目,甚至尤尼斯還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普萊辛納斯急忙解釋道:“他叫阿利克鬆,是塔蘭圖姆人,不是參與修築神廟的工匠和勞力。”

“塔蘭圖姆人?”尤妮絲有些疑惑,依然質疑道:“這裏現在在修築神廟,不是不允許普通人進入嗎?”

普萊辛納斯很有涵養的耐心解釋道:“公主殿下,他是報名參加山頂神像設計的競選者,並且通過了初試,不過他提出要求,說他沒有到過天神之丘,希望能夠到山上實地考察,尋找靈感,以便設計出完美的山頂神像……最初我們並沒有同意,但是他居然擅闖王宮,想要向陛下請願,被衛兵當做歹徒抓捕起來,結果陛下聽說之後,居然同意了他的請求,所以我們不得不允許他進入,他已經在這裏待了兩天了,不過他也沒有四處閑逛,大部分時間都是安靜的待在那裏。”

這一次重建哈迪斯主神廟,最大的一個不同就是要在山丘之上、神廟之前豎起一尊巨大的哈迪斯神像,不但讓整個城區的民眾都能看到它巍峨的身影,甚至整個緒巴裏平原、以及附近山區、港口、海岸的民眾、遊客、行人都能望見它的光芒閃耀,從而彰顯這位戴奧尼亞王國守護神的無上神威。

戴弗斯國王和元老院要求該神像不但要在尺寸上超過帕特農神廟前的雅典娜巨像,而且在神像的藝術形象設計上也要超凡脫俗、卓然不群,所以在戴弗斯的提議下,哈迪斯神廟同王國雕刻工會聯合,舉行了前所未有的一次評選比賽,王國內的所有雕刻師、畫師都可以對山頂巨像進行設計,以便能選出最優秀、最完美的作品。

但是參選者首先得通過兩輪初選考核,評委都是戴奧尼亞王國著名的建築師和畫師,因此淘汰了百分之九十的參選者,避免了濫竽充數,此人能夠通過初選,顯然能力不俗。

聽完普萊辛納斯的介紹,尤妮絲來了興趣,徑直走了過去,來到那人身前,才發現他是一個20歲出頭的年輕人,隻見他伸直雙臂,微眯雙眼,任由山風吹拂著寬鬆的衣服,一臉陶醉的神情。

“你這是在幹嘛?”尤妮絲好奇的問道。

那年輕人仿佛沒有聽到她說話似的,依舊一動不動的站著。

尤妮絲有些生氣,大聲說道:“喂,我在問你話呢!”

這個叫阿利克鬆的年輕人慢慢轉過頭,不滿地說道:“對不起,請不要打擾我思索。還有,請你走開,你把陽光給我擋住了。”

尤妮絲從小到大受盡父母的寵愛,還從未有人敢用這樣的口吻與她說話,當即柳眉倒豎,厲聲喝道:“喂,你知道我是誰嗎?”

阿瑞克鬆沒有說話,隻是不耐煩的頻頻擺手,示意她快離開。

尤妮絲真的怒了:“我是戴弗斯國王的女兒,我命令你立刻滾離天神之丘,否則我會讓衛兵們將你驅逐!”

這一次,阿利克鬆正視了站在他麵前的尤妮絲,但臉上沒有懼色,而是不卑不亢的正色說道:“我能站在這裏正是出自戴弗斯國王的旨意,我正想知道是國王陛下的命令管用?還是你的話管用?”

“你!……”尤妮絲的怒火被這句話給憋了回去,一時還真不知該如何回應。

“姐姐,我們該回家了!”艾薇婭及時的喊聲給了尤妮絲一個台階下,她立刻回應了一聲,然後恨恨地說道:“你叫阿瑞克鬆吧,我記住你了,我們走著瞧!”

阿利克鬆根本無視她的威脅,轉過頭來,繼續安靜的俯瞰著山下。

尤妮絲用力跺了一下腳,轉身離開。

送走尤妮絲一行人,有手下不安地問道:“普萊辛納斯祭司,那個塔蘭圖姆人如此羞辱我們的公主,要不要?”

普萊希納斯搖頭說道:“那不過是年輕人之間的鬧劇,不用管他。作為哈迪斯的忠實信徒,我們應該具備寬廣仁慈的胸懷,不然如何讓民眾信服。”

“您說的對,是我錯了。”那名祭司立刻認錯。

普萊辛納斯揉了揉額頭,說道:“我先去休息一會兒,等赫拉克利德大人到了(王國的營造大臣),立刻來告訴我,我還要和他一起視察整個工程的進度。”

“是。”

……

戴弗斯早早的就結束了今天的政事,急匆匆地離開王宮,趕回了山上的府邸,然後來到克莉斯托婭的寢宮,關切地問道:“怎麽樣?今天好些了嗎?”

躺臥在**的克莉斯托婭還未說話,這幾天為了照顧她、一直未去赫拉神廟的愛葛妮絲在一旁說道:“剛才赫爾普斯又來了一趟,給姐姐進行了診治,說她的身體狀況比之前好了不少,應該在兩三天之後就可以痊愈。”

“那真是太好了!”戴弗斯坐到床邊,撫摸著克莉斯托婭的手,認真地說道:“這段時間天氣很好,我建議你呀,讓女仆們扶著,到花園去多走走,曬曬太陽,會好得更快。”

克莉斯托婭撇了他一眼,猛的將手抽回,然後轉過身去,哀歎道:“不要管我,我是好不了,還是讓珀爾塞福涅接我去愛麗舍吧!”

“姐姐你別瞎說——”愛葛妮絲趕緊勸她,戴弗斯暗中擺手,示意她別著急,然後說道:“克洛托現在政事繁忙,你又不是得了什麽重病,所以我沒有叫他回來——”

“唉呀,我不行了……”克莉斯托婭立刻又哀歎起來。

“不過,他同意把克裏斯送回來。”戴弗斯接下來的話讓克莉斯托婭的哀歎戛然而止,她猛然轉過身:“真的?!”

戴弗斯促狹的一笑:“你現在病好了?”

克莉斯托婭打了他一下,急問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王者無戲言。”戴弗斯微笑著說道:“估計我們的乖孫子後天就能到家了。”

“那真是太好了!”愛葛妮絲難得的一臉興奮:“不知道克裏斯現在長多高了?!上一次他離開的時候還不到一歲,連走路都不會,就被帶去了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