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艦隊旗艦上的還有列奧提齊德斯,由於是他向戴弗斯國王提議並籌劃的這個夜襲行動,而且通過對迦太基俘虜的審訊,他對利利俾城有比較多的了解,所以即使是第二軍團長馬托尼斯在軍中的資曆比他高,戴弗斯仍然認命列奧提齊德斯為這次行動的臨時指揮官。

列奧提齊德斯一進入港口,就不住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與迦太基俘虜所吐露的情況進行對照:整個港口的海灣被10多米高的城牆環繞,城牆相隔大約四十米就建有一個塔樓,在城頭一簇簇火把的照亮下,上麵滿布迦太基士兵,如果不是第二軍團拿下了天然防波堤,恐怕現在進入港口的戰船已經遭受到了四麵八方射來的火箭。

但就算已經成功的侵入了利利俾港口,成功的奪取了燈塔,列奧提齊德斯也不認為戴奧尼亞軍隊能夠在一天之內攻下利利俾,所以他最初的計劃是夜襲利利俾港口、將其摧毀,使得迦太基人短時間內無法利用它來繼續為大軍轉運輸送輜重和兵源。

但後來戴弗斯國王的回信卻提出要盡可能嚐試去攻占利利俾全城,並且在手令的最後寫了一句:塞克利安或許有破城的辦法。

擅打海戰的塞克利安對於陸地上的攻城能有什麽辦法?!……列奧提齊德斯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他的目光轉向西麵的天然防波堤:一艘艘西西裏艦隊的戰船正停靠在堤岸旁,堤岸上密密麻麻的聚集著無數的軍團士兵,多數在列隊等待,隻有少數的士兵在隊官的帶領下快速跑向燈塔,同時燈塔裏不斷有士兵抬著受傷的戰友出來……堤岸的城牆上不時響起隊官們的口令聲,同樣有著無數的黑影在晃動,在更前方的城上升騰著火焰,照亮了在空中飛射的箭矢,也照亮了身穿黑盔黑甲、抬著檑木的軍團士兵們,他們正準備穿越火牆……

看到此時,列奧提齊德斯也不禁捏了一把汗,以他的看法:攻占塔門確實是打開利利俾防禦的一把鑰匙,但是城上走道畢竟太過狹窄,兵力無法展開,一旦迦太基人加強了那裏的防禦,很難在短時間內將其攻下,除非是出現奇跡!唉……還是時間太緊迫了!

“去問問塞克利安在哪裏?”列奧提齊德斯對副官塔格魯輕聲說道。

塔格魯當即問了好幾艘途徑的西西裏艦隊戰船,船員們都做出了同樣的回答:“塞克利安大人在港口區。”

……

山嶺偵查大隊的隊員不明白為什麽給他們的命令中要求他們務必在登上碼頭之後要將碼頭的勞工都捕獲,但又要盡量少傷人。

盡管心中疑惑,山嶺偵察隊員依然忠實的執行了命令,實際上任務也很容易完成,因為當時勞工們都聚集在碼頭,準備卸貨,當守塔人敲響警鍾時,行進在最前方的十幾艘貨船已經快速靠向了棧橋,從亞麻布裏鑽出來的山嶺偵察隊員們迅速跳上岸,蝟集在碼頭的勞工們還沒有弄清楚是什麽狀況,就成了俘虜。

在十名山嶺偵查隊員的看守下,這些勞工被押解到了棧橋邊,接下來他們望見戴奧尼亞人手持利刃,將港口區攪得一片混亂,無不心驚膽戰,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這時,那幾個如同凶神惡煞一般一直盯著他們的戴奧尼亞士兵突然站直了身體,用右拳捶左胸,大聲喊道:“塞克利安大人!”

“兄弟們辛苦了!”伴隨著這一個渾厚的聲音,一行人出現在了勞工們的麵前,為首的一人頭戴紫紅相間頂冠的黑色頭盔、身穿黑色胸甲,他銳利的目光徐徐從勞工們臉上掃過。

勞工們都畏懼的低下了頭。

“所有的碼頭勞力都在這裏嗎?”塞克利安沉聲問道。

“除了很少一部分不聽從勸阻,企圖反抗逃跑……被我們刺倒。”隊員回答道。

塞克利安將頭盔取下,交給手下拿著,然後大步走近這些勞工。

勞工們嚇得將頭壓得更低。

塞克利安在一個瘦弱的年輕勞工麵前停住了腳步,突然聲音變得沙啞:“塞托努斯,抬起頭,看看我是誰!”

那名勞工聽到這聲音,渾身一顫,下意識的就抬起了頭,隻見麵前的這人佝僂著背,垂著眼皮,雙眼無神的看著他。

“弗科爾斯!你是弗科爾斯!你還活著,太好啦!……”年輕的勞工高興得又叫又跳,不由自主的用手去抓塞克利安。

緊跟塞克利安的士兵立刻警惕的擋開他的手,年輕勞工立刻從興奮中清醒過來,驚訝的望著對方以及簇擁在他周圍的士兵,又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不用擔心,他們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塞克利安重新站直了身體,對身旁的士兵說道,並要求他們站遠一些,不用擔心他的安全。

然後,他又轉向這些勞工時,這些剛才在好奇的偷偷打量他的勞工又再次低下了頭。

他神情真摯的輕聲說道:“我是弗科爾斯,也是戴奧尼亞西西裏艦隊長官塞克利安。你們都知道那一場風暴摧毀了迦太基和我們戴奧尼亞的很多戰船,我也被風浪吹到了利利俾港口附近,那段時間如果沒有你們的照顧,我可能活不到今天,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塞克利安的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話引起了勞工們的一陣**,那個叫塞托努斯的年輕勞工忍不住問道:“你……你真的是塞克利安?!那個被稱作是‘海戰中的不敗將軍’塞克利安?!”

“有這麽多的戴奧尼亞士兵在這裏,我敢撒謊嗎!”塞克利安笑道。

“天哪,我竟然跟受波塞冬眷顧的、高貴的塞克利安將軍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真是令人難以相信!”塞托努斯再次興奮起來。

“塞克利安將軍,你知道的,我們都不是迦太基人,你在這個港口的時候……我們也都與你友好的相處,你……你不會讓這些士兵們傷害我們吧?!”一名年紀較大的勞工壯著膽子問道。

“阿蓋斯大叔……塞克利安將軍人那麽好,怎麽可能會傷害我們!”塞托努斯立刻為其辯護道。

塞克利安接過話頭,微笑著說道:“我當然不會傷害曾經和我一起吃過苦、患過難的你們!相反,我還會向國王陛下申請,讓你們加入戴奧尼亞王國!相信你們都知道,成為戴奧尼亞公民,可以獲得土地,可以服兵役,可以獲得公職,遠比你們在這裏遭受迦太基人欺壓要強的多!”

“如果不是利利俾的士兵天天盯著我們,我們早就找機會離開這裏了!塞克利安大人,我們願意跟隨你去戴奧尼亞!”一名勞工立刻大聲的相應,其他勞工也緊接著點頭應和。

勞工們有這樣的反應,塞克利安並不感到奇怪,在這裏生活過一段時間的他深知:這些勞工中有希臘人、希臘—腓尼基混血後裔、努米比亞人,就是沒有純正的腓尼基和迦太基人,這些勞工對迦太基沒有任何的歸屬感。

想到這裏,他大聲地說道:“按照《戴奧尼亞法律》的規定,要想盡快成為戴奧尼亞公民,必須對王國作出貢獻。所以,現在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以便盡快攻下這座城鎮!”

“要讓我們也……一起進攻利利俾的城區?!”塞托努斯手指著前方高聳的城牆,臉上露出了畏難的神色。

其他的勞工也有著相似的想法,剛才還興奮的他們現在又低下頭,不敢與塞克利安的目光接觸。

“當然不是讓你們也像我們的士兵一樣去廝殺。”塞克利安當即否認,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最後落在一個身形猥瑣的中年勞工身上:“卡爾米盧斯,我曾經有一次聽你無意中提到過,港口區有一條地道通向城區內,這條地道在哪裏?”

“啊!你……你什麽時候聽我說過?”卡爾米盧斯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否認。

“就在我請你去酒館喝酒,你喝醉了之後說的。”塞克利安緊盯著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這個卡爾米盧斯有偷竊酗酒的惡習,經常在深夜潛進港口區民眾家中盜竊,用偷來的物件換酒喝,為此還兩次被港口巡邏隊抓住,割掉了一隻耳朵和一根手指,其他勞工都鄙視他,不與他接近,隻有塞克利安考慮到此人經常潛入港口區民眾家中,說不定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所以有意與他打交道,沒想到居然真的獲得了這樣一個寶貴的秘密,他一直將此事記在心裏。

港口區居然有地道通向城區?!……勞工們聽到這話,都非常的吃驚,有人當即表示懷疑:“卡爾米盧斯,你是在撒謊吧,我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件事,這怎麽可能!”

“就憑你們的身份,你們怎麽可能知道這麽重要的秘密!”卡爾米盧斯聽到質疑,立刻覺得這是他人對他的蔑視,反而挺直胸膛,傲然的反駁道:“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獲得了這個重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