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閣內飄蕩著淡淡的藥香,梟冷高大的紫色身影早早便映入了賜香的眼眸。她頓住了腳步,咬著唇,越發糾結的要命。果然女人不好惹,夜酒酒走則走矣,還給她出了這樣的一個難題。

“杵在門邊做什麽你要的那份骨絨草還欠些火候,一個時辰後再來拿,”梟冷頭也不回,話語中卻帶著一絲溫柔。

賜香的心髒蹦的一跳,要說的話堵在嗓子眼兒裏,說不出口。她知道梟冷其實是一個很驕傲的人,斷不容許她們這些老娘們兒將他推來讓去。

“怎麽不說話莫非有什麽虧心事不成”梟冷轉過了身子,華麗的紫色長袍依然令人眩暈。

賜香的嗓子緊了緊,囁喏道:“夜護法要走了”

梟冷的鷹眸猛地一縮,俊白的臉上掠過怒意,抿著薄唇,將手頭的草藥扔在了一邊冷冷看著她。

“梟冷其實”賜香下意識的向後挪了挪腳步,兩隻手不知所措的夾纏不清,強壓住了那點兒虧心笑道:“其實夜護法真的是不錯的女子而且對你用情至深令人感佩”

“嗯哼”梟冷的唇角裂開一抹冷意,琥珀色的眸子變得更加深邃了。

賜香硬著頭皮繼續道:“她為了追逐你的身影吃了不少苦,好得也是相識一場,即便你心中不喜,但是也抽點兒時間送送她吧她”

“你呢”梟冷一步步逼了過來,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臂,猛地一扯將她拽進懷裏,冷冷逼視著她,“你的意思是什麽”

賜香有點兒害怕,盡管梟冷初始蠻橫,但是從來沒有用這樣的冰冷眼神看著她,她的舌頭有些打結:“梟冷我覺得對於喜歡你的人最好不要辜負她雖然是魔教的左護法但是一個女孩子這樣待你你就不能送送她嗎”

“閉嘴”梟冷怒斥,眼眸中的火焰幾乎要將懷中這個讀不懂他心思的女子焚化了去,“賜香,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將我推到別人的身邊你的心讓狗吃了嗎”

“我覺得事情不是這樣”賜香頭痛欲裂,忙組織那些蒼白的語言。

“你這個比豬都要蠢笨的混蛋”梟冷恨不得掐死這個糊塗蛋,夜酒酒自是知道他不會去見她,便想著法子讓賜香來做這說客,偏偏懷中這個糊塗的家夥心甘情願給人使喚。

他一把將她推開,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你口口聲聲說不要辜負,嗬你便來辜負我是嗎好吧如你所願”

梟冷繞開賜香纖弱的身子,大踏步走到門邊,停住身子回眸冷冷說道:“你這個小混蛋,莫要後悔”

賜香一愣,這是什麽話她需要後悔嗎

“梟冷北郊的長亭,夜酒酒在那裏等著你”

梟冷的臉色又暗了一層,碩大的拳頭握得太緊以至於關節處泛著清白色的幽芒,他忍了忍扭過頭一腳踹開雕花門。夜酒酒這一次果然是逼得太狠了些,若不然這丫頭也不會這麽大膽子找他來。他下定決心這一次一定要同夜酒酒說分明,做一個了斷,既然避不開那就去麵對。

“梟冷”賜香猛地喊住了他。

梟冷的身子登時停住,心頭泛起欣喜的微瀾,莫不是賜香小丫頭不想讓他去見夜酒酒

“梟冷你記得回來啊還有淩霜花和那枚紫晶膽沒有炮製好,過幾天煉製丹藥時,我要用的,你不能半途而廢跑了去,否則要扣工錢的啊”

嗖一支開得正豔的木槿在梟冷的內力催逼下猛地撞上了賜香的額頭,留下了準確無誤的紅印。

“哎呀”賜香呼了一聲痛,忙捂著額頭,“梟冷你這個瘋子”

梟冷繼續向前走去,暗道死丫頭我給你做的麵具故意將那光潔的額頭露出來,便是為了方便教訓你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敢逼著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那就要準備承受我對你的懲罰。

他出了一口惡氣,心頭倒是鬆快了許多,抬起頭看著藍色天際。若是快的話,一個時辰便能送走夜酒酒那尊瘟神,趕著回來還能將攬月閣中的那些藥材炮製好。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竟然有些迷戀上回春閣的生活。每天炮製藥材,和那個死丫頭忙忙碌碌一起努力賺銀子,晚上在紫竹林數銀子,然後送她回攬月閣的時候月下漫步鬥嘴。他幾乎將以前的那些血雨腥風忘得幹淨,心中隻有賜香帶給他的安逸。如果能夠,他願意就這樣陪著她一輩子,也是好的。

靈兒看著走出大門的梟冷,幾步回到了西偏廳的客房。共襄仰靠在紫竹藤椅上,今天換了一身上好的純色錦袍,袍角處繡著幾朵杏色桃花。頭發束了起來,別了一支桃木簪子。整個人簡約清雅,平添了幾分寧靜。

“主上”

“說吧”共襄修長的指尖擎著一粒嫣紅的果子飛進了唇間,輕輕咬開,滋潤的表情瞬間蔓延。

“梟冷離開了回春閣像是要見什麽人。”

“真是找死”共襄緩緩坐了起來,接過瑁兒遞過來的絲帕擦了擦手,茶色眸子裏閃過一束光芒,“這個家夥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沒有南昭陶家的命令,他也敢去尋死要知道他的命可不全是他自己的”

“主上,我們怎麽辦烈王那邊也來信了,這一次伏兵已經就緒,想來抓住夜酒酒不是難事。隻是擔心魔教的人已經對夜酒酒失望至極,會把她作為棄子不用 ,墨羽那個老狐狸想必不會因為這樣一個小丫頭答應烈王的條件。”

共襄半握著拳一下下輕點額頭,唇角一翹笑道:“他定是不會為了一個區區的左護法損失到手的利益,要知道這一次為了促成和魔教的聯盟,皇甫即墨給他的好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不過”共襄茶色眸子閃過一絲自信的光芒,“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想必會拚盡了性命護著他的女人。”

“右護法恒安”瑁兒和靈兒同時驚呼出來。

“是的,”共襄看著窗外的天色,“右護法恒安可是親自將夜酒酒帶回了魔教總壇,上一次皇甫即墨在那魔教總壇的時候對夜酒酒言語調笑了幾句,差點兒激怒了這個醋意十足的恒安。若不是他老子阻攔及時,怕是那恒安早已經將皇甫即墨殺了。”

“這一次如果烈王以夜酒酒為要挾,恒安必定會做出讓步將皇甫即墨在魔教的勢力鏟除一個幹淨,這樣一來,隻怕是皇甫即墨再同魔教修複關係也是不能夠了。”

“主上我們做什麽”

“等著看好戲,然後背後補刀”共襄笑得姹紫嫣紅,一邊的兩個婢子具是一陣惡寒,這人怎麽可以這麽陰險呢

“不過,要是梟冷也參合進去就不妙了,”靈兒提醒道,“要不要拿出夫人的印信讓他有所顧忌”

“不用,”共襄唇角的笑容漸漸落了下來,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臉色有些變化,“賜香丫頭在回春閣杵著,想必梟冷絕不會同夜酒酒離開,他這樣的人若是動了情便是真的萬劫不複。”

瑁兒心頭一陣狐疑,看著自家公子的臉色,暗道公子怎麽說起了梟冷和賜香的時候有一點點醋意

攬月閣中,賜香將那些要需要梟冷一會兒回來炮製的藥材整理好,單濤手中拿著一張梅色拜帖急匆匆走了進來。

“師傅師傅”

“這麽著急做什麽”賜香直起身來。

“師傅,晏城梅家的帖子”單濤喘了口氣,眼睛卻是晶晶發亮,跟了賜香也有一段兒時間了。平日裏賜香不光逼著他學習炮製藥材的手法,空閑之餘還會將一些丹師界藥師界的門派瑣事講給他聽。美其名曰增加單濤的江湖閱曆,有朝一日能有所出息。其實兩個人都犯了一個錯誤,江湖曆練從來都不是口頭說說而已。

單濤前不久剛剛聽了晏城梅家的介紹,晏城梅家是大陸世界僅次於端木家族的丹師之家,九品丹師出了兩個,八品七品六品丹師比比皆是。在整個燕都形成了同端木家族分庭抗禮的態勢。

端木家族近幾年人丁衰落,端木家族極有才華的少派掌門人端木煙雪竟然大婚之日離奇病死,整個端木家族更是一蹶不振。相較而言,梅家老先生卻是連著生了六個兒子,其中最小的兒子梅蒼雲在短短一年的時間晉升至六品丹師,神一樣的速度,堪稱大陸世界最有潛力的丹師,甚至是未來丹王的不二人選。

此時放在賜香手上的帖子,鑲嵌著竹紋的信箋上,落款便是梅蒼雲的清秀字跡。

“師傅”單濤抿了抿唇,有點兒小緊張,他也知道這個蓋過端木家族勢頭的梅家,可是怎麽會給師傅發來帖子呢

“聽聞賜香姑娘能煉製出五品丹藥,本公子甚感興趣,特請賜香姑娘來雙水街荷園小築一聚,商討禹州三品丹師晉級一事”賜香凝眉翻來覆去讀了幾遍,帖子上還附著一張銀質邀請卡,上麵金光閃閃的幾個大字,禹州品丹大會邀請書。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