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冷此話一出,空氣頓時緊密了許多,竟然帶著一絲絲冷凝。一邊獨自悠哉而坐的共襄還算淡定些,輕抿了一口上好的銀針新茶,唇角隨著曼妙清香的茶意生出些絲絲縷縷意味不明的笑。

賜香的杏眼圓睜,莫非自己設了丹室的閣樓是黃金造的不成為何每一個人來了回春閣都要住到這裏去,不過她可不想在臥榻之側睡著一個能驅使成千上萬毒蛇的妖孽。

“閣樓設置丹室,冷公子也是明白人,丹師界一項由來已久的規矩,丹室這個地方除了本尊門人徒弟之外任何人不得進入。還請冷公子海涵,不過”她突然想到一個地方,暗道梟冷身上陽氣十足,性子火爆無比,倒是有一個地方很適合他。

梟冷挑著眉頭等著她的這個不過,共襄倒也好奇難不成不住西偏廳,不住閣樓,是要將這個梟冷趕到奴仆們住的地方嗎

“後院有一處紫竹林,裏麵的小閣樓一層尚且能住人,隻是二層是一位故人的居所,小女子不得不鎖了起來,”她暗道上一次在那裏正是因為那陰森恐怖的氛圍才心神大亂被人暗中下了毒。既然你梟冷如此強悍,何不就住在那裏。說不定梟冷這個家夥還能逼逼邪氣呢

梟冷聽了賜香的安排臉色掠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怪異神情,也僅僅是一刹那的光景,卻又恢複如常。

“丫頭,謝了“他的聲音低沉了些。

賜香看到他如此形容倒也有些狐疑,這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有時候率性的像個孩子,有時候卻是深沉冷硬的像冰。

“單濤你帶著冷公子去後院的紫竹林”

單濤忐忑的小腿肚子有些轉筋,忍著心中的懼意顛兒顛兒走在梟冷的前麵,帶著梟冷去了後院的紫竹林。聽聞下人們都說,那個地方鬧鬼鬧得厲害,夜夜都能聽到女子的哭泣聲。

共襄此時也站起來,打了一個雍容華貴的哈欠,眉眼流波的看著賜香:“今兒精神頭不甚好,香兒你的安神丹本公子候著。”

賜香看著那個純白的身影消失在門廳口,無奈的扶著額頭。

“上師小老兒拜師的事情還請上師考慮一下小老兒這便回家將小老兒的家當收拾一下就長住這兒了”一邊的王天仁囁喏著。

賜香猛然間想到個法子,共襄的安神丹還有那個梟冷的愛寵花花何不托付給老爺子照顧。雖然王老爺子到現在還是個一品丹師,但是那股子認真勁兒,還有長久以來的經驗倒是在品丹大會上被她看在眼裏的。

“王老,這個拜師一說小女子是萬萬不敢當的”賜香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天仁突然渾身哆嗦著,老淚縱橫。

“賜香大師,老王在河陽郡當了一輩子的一品丹師,著實是不容易,而且老王性子倔強隻要認定丹師這一條路便是拍馬不回頭。大師何不看在他如此用心上,應了他吧”丘藥師同王老爺子都是鬱鬱不得誌之人,一生艱辛,遭人詬病。王老更是可憐一些,出生在丹師世家,卻為了煉出好的丹藥終身未娶孤老一生。為了煉丹走遍東昊國無數地方拜師學藝,要麽被江湖奸邪所騙,要麽被品級較高丹師所拒,混沌至今。

賜香本來想著利用之心,此時倒覺得自己頗有些混賬了。

“這樣吧王老你從今天起就住在我的回春閣裏,煉丹之時我自會親自點撥。但是這師徒名分我確實不能領受的。權當我們之間是一種切磋,您看可否”

王天仁心中感佩,這小姑娘如此相待,自己倒是真的遇到了明主,隨即站起來作揖道:“小老兒知道上師定是不願意收在下這樣老邁的徒弟,隻是無功不受祿,小老兒家傳的一本丹書年代久遠,小老兒愚鈍終其一生不能領悟一二,這便轉贈與大師吧”

他說罷顫巍巍的抬手探入懷中,摸出來一隻錦緞包裹,放在一邊的桌麵上小心翼翼的展開,從裏麵又拿出一個小包裹,再細細展開。如此往複直到露出了一本卷的皺巴巴的冊子,雙手恭敬地捧到賜香的麵前。

賜香忙站起來接過一看,上麵並不是東昊國文字,而且裏麵的插圖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草藥和獸類,世所未見。書冊的封皮早已經脫落,看來被王天仁翻了不下數千次。

“王老,這東西太過貴重,況且是家傳寶貝小女子萬不能當,”賜香將書冊送回去,“若是王老心中實在過意不去便留在我的回春閣幫我煉製一萬枚安神丹,時間不受限製,且慢慢煉製便好。”

丘藥師和王天仁均是一愣,這是個什麽話兒一般丹師從來都不願意將自己的煉丹之法透露出來。即便被逼無奈,提出的條件也是極其苛刻的。這一點王天仁之前曾經經曆過無數次丹師的刁難,沒想到這個丫頭竟然隻是讓他煉製一萬粒安神丹,關鍵是還不受時間限製。

“上師的大恩大德,小老兒,”王天仁說罷便要跪下去,賜香大驚失色忙將他扶住:“王老你這是要折殺晚輩嗎”

“上師,這本丹書你決計是要收下來的,否則小老兒住的實在不心。”

“我”

“小老兒此番以全部身家性命托付於回春閣,還請上師成全小老兒的一片心意。”

他的話都說到了此種地步,賜香若是再推脫倒顯得矯情了。

“好吧我收下了從此回春閣的也便是您的家了,明天我便命人在東側偏閣裏給您單獨收拾一間丹室,你且好好住下來。”

“好,好”王天仁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沒曾想老來還能有這樣的福氣。當即隨著一個粗使婆子去東偏廳收拾自己的東西。

丘藥師看著賜香將一切安排妥當,而且待人赤誠絲毫不作偽,眼眸中不禁流露出一抹讚許的意味。

“賜香大師所為令人欣慰之極,這樣也算是讓我的這個老夥計有了一處安身立命之地,”丘藥師笑道。

“回春閣成立之初,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量,我其實也脫不了自私的窠臼,”賜香不動聲色將丘藥師手邊的茶續滿,“老先生,小女子實不相瞞,如今的回春閣是一座空架子。雖然大旗扯了起來,可是欠缺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丘藥師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古河早已經旁敲側擊,河陽郡的藥師們都不得提供藥材給回春閣。沒有藥材的丹閣恰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自是寸步難行。

他沉吟道:“老夫以前曾經多次組建采藥隊進山,若是河陽郡的藥師扣著回春閣的藥材來源,既如此不若自己進山去。多則半個月少則十天,老夫保證二品以內的藥材定是能找到的。”

賜香大喜過望,丘藥師看來這一次不管有沒有十天之約都要幫她了。她將懷裏的一張紙條拿了出來:“老先生過目”

丘藥師知道這是賜香讓他進山采辦的藥材單子,忙接過來一看,臉色登時變了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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