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藥師的直爽令賜香非但沒有生出些許不快,反而感到分外的安心。直爽如刀總比虛偽陰毒好太多了,這是賜香喜歡的風格,爽朗如初陽。

“還請老先生指點一二。”

“你得罪了古河後就不要試圖在河陽城開什麽丹閣,城中所有的藥師都聽古河的差遣,你雇不到藥師這是必然的。”

賜香眉頭一蹙緩緩道:“小女子在品丹大會上無意間衝撞了古河丹師,這其中的誤會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解得開的。隻是小女子現如今卻是需要一名藥師,聽聞老先生與古河大師”

“哼”丘藥師冷哼一聲,“古河那廝雖然是四品丹師,但是老夫卻是看不慣他那股子拿喬作樣的惡心樣子。”

賜香心頭一喜剛要說什麽,卻被丘藥師抬手攔住了話頭。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知道老夫與那古河不登對,想來必是願意去你那裏。老夫今日明白告訴你,不能”

“能告知原因嗎”賜香不甘心的問道。

丘藥師臉色倒是掠過一抹堅毅:“古河雖然混賬,但是對老夫卻有知遇之恩。當初老夫剛來河陽城的時候,是古河發現了老夫的有用之處,一手提攜起來。老夫雖然看不慣他的為人,但也絕不會同他的對手攪在一起。”

一邊聽著的單濤頓時心頭一陣憤懣,這個老家夥到底想要什麽他性子古怪,炮製好的藥材同其他鋪子的一模一樣卻是價格奇高,而且嗜酒成性。加上之前同古河翻臉,被古河使了絆子遭到了其他藥師的排擠,生意自然是冷清得很。古河對他已經是狼心狗肺,可是這個老家夥竟然還記的幾十年前的小恩小惠。當時的古河那樣做顯然也是為了讓他替自己辦事罷了,還什麽狗屁提攜

現如今師傅月例三千兩都不能讓他回心轉意,這一次更是親自登門拜訪,這老家夥越來越蹬鼻子上臉了。

賜香默然,將茶盞輕輕放在了桌子上,看著丘藥師那張風霜冷硬的老臉,壓了聲音道:“聽聞老先生有一個臥病在床的孫兒”

丘藥師一愣,臉色古怪又帶著幾分暗然。他的兒子兒媳早在十幾年前帶著采藥隊進山,不想路遇強人截殺遇害,留下一個總角的小孫子。那孩子長大後卻是好武,倒也學得幾招幾拳腳功夫,入了鏢局。

誰知道一次走鏢,鏢局竟然惹上了江湖中的成名殺手魅影。不僅丟了鏢,整個護鏢的隊伍幾乎全部喪生。隻有丘藥師的孫子從血泊中爬了出來,撿了一條命回來。可是這孩子渾身的經脈被震斷,年紀輕輕成了廢人,躺在炕上不能動彈。

這個孫子是丘家唯一的香火,現如今卻是這般處境,怎能不令丘藥師痛徹心扉。他隻是不明白,賜香為和如此一問

“我的那個孫子大仇未報,卻被戕害至此,實在令老夫痛心,也多謝賜香姑娘掛念,”既然賜香問了起來,他不得不客氣一句。

“老先生,可找丹師看過我想隻要三粒茯苓丹便可將損傷了的經脈修補好”

“姑娘所說的,老夫何曾不知可是那茯苓丹是六品丹藥,一粒便值千金。六品丹師極其稀少,離這裏最近的禹州晏城倒是有一位,可是據說此人向來行蹤不定,根本求不到他的丹藥。而且據聞那位上師的丹藥都是以黃金計價的,老夫一來沒有那麽多的財勢,二來沒有那個機緣啊”

賜香微垂了頭,心頭確實糾結的厲害。茯苓丹自己曾經煉過幾次,要不要出手這一次若是出手,會不會再一次暴露實力令人生疑。

她抬起眸子看著丘藥師蒼老的臉,咬了咬唇,罷了,再賭一次。這一次她賭丘藥師的誠信,隨即道:“老先生,我若是給你提供茯苓丹,你肯不肯到我的回春閣來隻是有一點我提供給你茯苓丹的事還希望老先生保密。”

丘藥師猛地一愣,看著那小丫頭的形容不像作偽,盡管聽聞這個丫頭煉出了五品丹藥火靈丹,但是他隻將那個當做坊間愈來愈傳的邪氣的談資。可是現如今這個姑娘竟然說她能拿出茯苓丹,這個也太

他的手哆嗦了一下,眼色沉了下來:“賜香姑娘你”

“我絕沒有誆騙老先生你的意思,”賜香清澈的眼眸透出一絲男兒般的堅決,猶如千年屹立的冰冷崖壁。

丘藥師的唇角帶著些許哆嗦,從來沒有過的失態,卻在一個陌生的小丫頭麵前流露。

賜香看著他的糾結緩緩道:“老先生,這樣吧,你幫我十天,十天後我從晏城找到新的藥師後老先生可以隨意去留”

丘藥師沒曾想這個條件竟然如此簡單,十天的背叛換回孫子的重生。他抬起審視的眸子,總覺得這件事情實在太過離譜和瘋狂。但是在這個小丫頭麵前,一向自視甚高的丘藥師竟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服從和信任。許是他的心早已經替他這個人做了決定。

“好我現在就隨你去回春閣”

賜香大喜過望:“太好了,多謝老先生成全”

“等等”丘藥師似乎想起了一件事,“賜香姑娘,老夫還有一個朋友老夫想一並帶上”

“老先生的朋友,回春閣自是也歡迎的很,不知是”

丘藥師臉色一緩笑道:“也是個可憐之人,我們一會兒繞到街北將他接上即可”

一炷香時間後,賜香簡陋的馬車中不停的傳來顫巍巍的讚美之聲,讓本來很擁擠的空間顯得有點兒混亂。

“上師,小老兒姓王,那日品丹大會上,小老兒親眼目睹了上師那枚凝血丹的爐中鼎煉法,實在是驚奇絕妙啊”

“上師,雖然小老兒如今已經八十有一,但是小老兒認為拜師學藝不分年齡,不分種族,不分大小,不分性別”

“上師,小老兒想要拜您為師不知可否”

“呃”賜香瞪大了眸子盯著麵前嘮叨一路的白發老公公,那個在品丹大會上好不容易進入第三輪最後激動地昏過去的一品丹師王爺爺,她實在是忍受不了,扯了扯唇角道,“老爺爺,我想去外麵透透風,失陪了”

外麵駕車的單濤,勾著唇壓低了聲音問道:“師傅你不會真的收那個老家夥為徒吧”

賜香抱著頭蹲在車轅上,在風中淩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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