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賜香倔強勁兒上來了,一把拉住單濤,“走好得我們是回春閣的丹師,同時丹師沒有入會券難不成還不能進去啊”

“師傅你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了嗎”單濤擔心的看著賜香,深怕這女人失心瘋了。

“笑話,為師是那麽笨的人嗎”賜香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你剛才不就是依仗著回春閣的名頭將雲隱父子送進去的嗎”

“可是師傅雲隱公子身上也帶著這一次參賽的邀請函,不光是回春閣的幌子。”

“走吧將咱們回春閣的幌子重新掛馬車上去,就說是給雲隱公子送東西的,耽誤了比賽他們負得起責任嗎走走走混進去”

賜香還不死心,單濤也沒辦法隻得咬著牙隨她回到了馬車邊,將之前摘下來的回春閣的牌子再一次掛在了馬車上。

“咦回春閣的馬車哎”漸漸有幾個人逼了過來,一看也是某些丹師的隨從。

“哎喲瞧瞧人家多氣派,不用比賽直接進最後一輪”

賜香的臉上掛不住了,單濤想說幾句可是這個事情連自己也覺得師傅實在是太卑鄙了,竟然直接進入第三輪。

“哎呀呀你們懂什麽一點兒也不上道,人家好得也是回春閣啊七品丹師啊用得著和你們比嗎”

“是啊是啊聽說回春閣的賜香大師美若天仙,還比啥呢比蘭花指一翹,衝各位評委們飛幾個媚眼兒,一切都搞定了”

“是啊人長的好看就是占便宜啊”

“可惜咱們都是公的,也不漂亮,還是老老實實的回去煉製丹藥得了”

一陣陣冰冷衝擊著賜香的身體,幾乎整個人被凍住了一般,想她在河陽城,在之前的淩雲峰頂,即便是在太子的東宮被端木煙雪和皇甫即墨羞辱而亡也沒有這般難受。

她失去了很多東西,唯獨沒有失去對丹師這樣一個行業的尊敬和喜歡。這般的侮辱實在是她真的承受不住的,她從來沒有覺得這般委屈過。若是憑借真本事,她一定會贏得尊重,可是有苦說不出,堵得慌。

“單濤,我們回去,”賜香幾乎要將自己的唇角咬破,拖著僵硬的身子鑽進了馬車裏。

單濤歎息了一聲,坐上了車轅駕著馬車也沒有取下馬車上麵掛著的回春閣的牌子。一路上在人群的指指點點中幾乎逃回了回春閣的驛館,經過端木家族驛館的時候,啞叔恰好清掃著門口的青石地麵。

“單濤停一下”

單濤不知道自己師傅又要幹什麽,隻見她緩緩下了馬車卻向端木家族驛館門口那個又髒又老的老奴走了過去。

啞叔身穿著那身幾乎一年四季也不會改變的麻布外袍,袖口已經磨得發白,靛青色的顏料因為陳舊而顯得有些斑駁。一如之前在淩雲峰頂的時候,啞叔現如今雖然不用再幹那些粗活兒,可是他總是坐不住。

從一開始跟著爹爹闖蕩江湖他就是端茶送水掃地的小奴才,到現如今幾十年過去了依然做著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寵辱不變,貧賤不變,風吹雨打春夏秋冬亦不變。

啞叔看著回春閣的馬車上突然走下來一個個頭不高但是卻裝扮怪異的男人,不禁停住了手中的活兒。

賜香忍著眼眸中的眼淚,記得從前在淩雲峰頂的時候每一次受了委屈就會呆在啞叔的身邊,尋求一點兒安慰。

現如今卻是連這個奢侈的願望都不能達成了,看著啞叔憨厚蒼老充滿皺紋的臉,看著他龜裂的緊握著掃帚的手掌。賜香眼眸終於模糊一片,捂著唇哽咽的一塌糊塗。

啞叔眼眸中的詫異更多了幾分,突然伸出顫巍巍的手將賜香臉上的眼淚擦拭了去。老繭滑過了賜香的臉頰,賜香猛地睜大了眼眸,啞叔認出了自己嗎

啞叔衝她笑了笑,眼眸中帶著十分的慈愛,從懷中摸出了用秸稈編製的那個小玩意兒,一朵散發著淡黃色的秸稈編的鳳仙花。

賜香不可思議的顫巍巍捧了過來,帶著十二萬分的虔誠,淩雲峰頂的一幕幕再一次重現。打碎了父親最喜歡的古董,煉製丹藥出了差錯被父親責罰,端木煙雪搶走了她喜歡的布偶,她都會跑到啞叔身邊哭泣。每一次都能得到一朵秸稈編的鳳仙花,隻是沒想到今天也能得到一朵,最最難能可貴的一朵。

一陣風刮過,賜香看到啞叔蒼老的身子抖了一下,忙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緊緊裹在了啞叔的身上。

“啞叔,謝謝”她將披風上麵的帶子打了一個結,那個是啞叔交給她的隻有他們兩個人之間才會懂的繩結。

啞叔豁然抬頭,眼眸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突然老淚縱橫。端木賜香已經死去多時,可是這個人竟然會打這樣的繩結,竟然會

賜香不敢多呆,忙緊握著手中的鳳仙花躲進了馬車裏。單濤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師傅竟然跑去照顧端木家族一個掃地老頭兒不會是受刺激了吧

賜香凝神看著手中的鳳仙花,心頭剛才的痛楚減輕了不少,為了自己所在乎的人,這點子委屈算什麽。

端木家族驛館的大門輕輕打開一條縫隙,葉楠深沉的眸子裏多了幾分驚喜和幾乎要熱淚盈眶的衝動。她沒有死沒有死端木家族的希望還在這丫頭果然通過了魂靈鐲重生了,他一直不信,但是至從那一次在河陽城見到她後,這樣的設想卻從來沒有在他的腦海中抹去。

他拚命的尋找端木賜香死亡的真相,偷偷潛入到了太子殿下的東宮,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在那座廢棄的丹爐邊發現半塊兒已經裂開的魂靈鐲。僅僅半塊兒,已經變成了沒有生命跡象的石頭。裏麵的力量被用過了,那也就證明端木賜香的魂魄已經利用魂靈鐲的力量借屍還魂了。

他於是親自代替楚幽護送他的弟子前來禹州城參加品丹大會,一來是為了同梅家爭奪。其實此番他更看重的是端木賜香究竟是不是青丘鎮的賜香

他葉楠雖然跟隨端木泓良這麽多年但是對於端木泓良看人的眼光著實不敢恭維。這樣優秀的種子被他幾乎抹殺卻將全部身心投放到了不成器的端木煙雪身上。

葉南實在是看不過眼偷偷親自教導端木煙雪煉製丹藥,這才得了端木泓良的青睞。這丫頭太內向不會表達自己,但是她就像一顆蒙塵的絕世珠寶,一旦擦拭掉她身上的灰塵,她將綻放出世界上最美的璀璨光芒。

他才不管這一次端木家族和梅家誰會贏,他隻想自己一心培養起來的小賜香能再一次回到淩雲峰頂那個掌門位置上。那是她該擁有的東西,這一次禹州丹會他會給大家一個絕對想不到的驚喜。

因為她就是端木賜香,從她忍著天大的委屈也答應了自己的無理請求,更是從她剛才對啞叔的一言一行。那就是他的小賜香,從小當女兒看待一手培養大的小賜香。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一旦掙脫了淩雲峰頂的捆縛,竟然這般的光彩奪目。

回到驛館後,瑁兒迎麵走了過來,滿臉怒氣衝衝:“不是不讓你亂跑的嗎你知不知道今天這麽多人會讓你有危險的”

賜香掏著耳朵,躲避著瑁兒的狂轟亂炸,直接躲進了臥房中。

“開門”

“姑奶奶,饒了我吧,我累了休息一會兒”賜香倒在了榻上,拿出了手中的鳳仙花小心翼翼放在了床頭的精致盒子裏。

“少主的信”

賜香一頓,忙將門打開,瑁兒衝了進來手中拈著一枚血玉珠子,焦急萬分的看著賜香。少主這一次又是快馬加鞭,勞師動眾,這一次不知道是什麽消息。不知道賜香這死女人會不會給她透露一點兒,真是急死人了。不過從少主傳消息這件事情來說,那個家夥現如今應該活得好好的。

賜香按照之前的法子將血玉珠打開,一團南昭素絹展開,三個字“我想你”。

“賜香姑娘,好得你這一回透露給屬下點兒,我的心快要被熬煎死了。南昭那邊幾乎被打成了粉,戰況慘烈啊麻煩你透露一點兒點兒好不好隻一點兒”

賜香臉色微露尷尬,暗自叫苦瑁兒姑娘我怎麽能透露給你啊總共就這麽三個字,我怎麽透露我想還是你這三個字隻透露一個字,你能看得懂嗎

“不能”

“賜香大師”瑁兒幾乎都用上尊稱。

“這是絕密消息,不能透露,對不起,我累了,你先找單濤他們玩兒吧”

“你”瑁兒幾乎要吐血而亡,哀怨的走了出去,這不公平。她和靈兒從小到大跟著少主,少主什麽樣的消息是她們兩個所不知道的真是見色忘友的混賬啊娶了媳婦兒忘了密友啊

賜香將門重新關好,反反複複看著素絹上的三個字,共襄的筆跡她早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還活著,寫字的力度也看出來沒有受傷。我想你,我想你,嗬嗬嗬

賜香將素絹在燭火上點燃,明亮的眸子注視著溫暖的光,低語道:“共襄,我也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