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場景,玄鐵籠子上的寒冰令自己痛不欲生,鮮紅的血液順著藥管緩緩蜿蜒而下,抽走了渾身的力氣。隻覺得身子冷得要命,不知道何時是個盡頭。

耳邊一陣陣傳來那個熟悉的女子尖銳的哭泣,一陣緊似一陣,讓她的頭幾乎要炸開了。

“求求你放過我的女兒吧求求你”

“放過我的女兒把我的女兒還給我還給我”

“啊”賜香大喊著拚命的掙脫了出來,入眼卻是柔和的燭光,還有滿屋淡淡的草藥香氣。

“香兒”

“死女人”

共襄和梟冷一前一後撲了過來,滿眼的焦急。她身上的蠱毒早已經解除了,但卻也幾乎要了她半條命,接連昏迷了兩天多的光景才清醒了過來。

“怎樣哪裏還不舒服”共襄著急去抓賜香的手卻被梟冷猛地擋住,一把抓了過去。

“我且把把脈看看,”梟冷用這個說辭將他過於急迫的表現搪塞了過去。

這個家夥著實的討厭,共襄縱是有萬般憤怒但也沒辦法收拾梟冷,畢竟現如今還要仰仗於他。

“做惡夢了”共襄騰出手緩緩探上了賜香的額頭。

“做什麽噩夢”梟冷冷著臉盯視著賜香,她身上的秘密還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怎麽感覺自己在河陽城萬毒反噬昏迷了幾個月倒像是隔了數百年之久。

賜香渾身虛弱不堪,剛要張嘴回答梟冷的話,嗓子卻是閉塞的厲害,發不出任何聲音。

“怎麽回事該死的”梟冷急眼了,轉過頭瞪視著共襄。

共襄也不知道賜香身體內的蠱毒有沒有完全解開,若是那個噩夢還存留在香兒的腦海中倒也是難辦的一件事情。

“她”

“她怎麽了”

共襄看了一眼虛弱無比的賜香歎了口氣:“梟冷,我想你還有一件事情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梟冷幾乎要被共襄慢條斯理磨磨蹭蹭痛恨不已的話急瘋了去。

共襄眼眸中的顏色頓時暗了幾分,咬牙道:“香兒的身世想必梟兄還不知道。”

梟冷臉色一變,這丫頭的身世難不成不是青丘鎮燒火丫頭那麽簡單嗎

共襄看了一眼再一次閉上了眼眸昏睡過去的賜香,手中的帕子輕輕拂過她額頭的冷汗,抬手將她身上的被角仔仔細細壓了壓。

“她從小被養在了魔教。”

梟冷身子又是一晃,暗道自己不會闖了禍吧難不成賜香是魔教中人,這沒道理啊。

“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共襄知道梟冷定是想歪了,“她被關在了魔教的地牢中,用草藥喂養著,每日裏都會有人將她的新鮮血液取走,然後留下她熬過一個又一個昏暗絕望的日子,直到死亡的那一天。後來香兒逃出了魔教,流落到了青丘鎮,也許是故意避開那一段兒傷痛,努力不去回想。但是魔教那段兒時間的噩夢,估計會伴隨她一生。”

梟冷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指尖幾乎要嵌進肉中,琥珀色眸光卻是冰冷萬分。突然放開了賜香的手臂,猛地站了起來。

“幹什麽去”共襄似乎猜到了什麽。

“你管不著”

“現在去魔教尋仇有幾分把握”

梟冷停下了腳步,冷冷看著共襄。

共襄站起來:“對於魔教的痛恨我絕不比你少,但是我不想這麽輕鬆的讓他們去死,你覺得呢對於墨羽教主這樣的人,你覺得什麽才是最好的懲罰你想過沒有是殺光了他的徒眾嗎他還會召集更多的徒眾。你還能讓他更痛苦一些嗎”

梟冷默不作聲,共襄歎了口氣:“我會讓墨羽付出代價的,但不是現在。梟冷,我想在這方麵你我還是有共同語言存在的。”

又過了一天,梟冷配製的拔出賜香身體蠱毒的草藥終於見效,賜香已經能在別人的攙扶下隨意逛逛。逛累了就在軒閣前的藤椅上曬太陽,看著燕王府的小丫頭們忙進忙出,看著梟冷高大的身影徘徊在那些藥草之間,別過頭看著共襄茶色眸子裏的溫暖寬心。

一切都好像活過來了似得,帶著初冬暖陽的溫度,令人覺得一切都清爽起來。

“喝了,”梟冷一如往常的聲音冷硬,親手端來一碗濃稠的黑色湯藥。

這湯藥實在是太喝了,縱然賜香不是個挑剔的但是也實在反胃的很。

“梟冷這湯藥要喝到什麽時候”賜香苦著臉。

“也喝不了多長時間,給你吃這個壓一壓苦味,”一枚翠色果子躺在共襄的掌中,他掃了一眼梟冷替他回道,“再過幾天梟冷就要送夜姑娘回南昭了。你的身子到時候該是大好了,我親自陪你去禹州參加品丹大會。”

“真的嗎”賜香臉上掠過一抹喜色。

“老子還會回來的,你給爺好好在禹州大會上表現,”梟冷接過了賜香喝空了的碗,卻掏出帕子小心翼翼擦了擦她唇角的汁液。

賜香登時動不了了,這還是那個飛揚跋扈的梟冷嗎那個動不動喊打喊殺,釋放毒物,冷嘲熱諷的梟冷嗎以前的梟冷從來不會這麽溫柔的對她。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得直咧嘴。

“做什麽”共襄不滿的揉了揉她的手臂,這瘋丫頭沒事虐待自己做什麽。

賜香別過頭訕笑道:“梟冷這般溫柔讓本姑娘有點兒不適應,我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梟冷一頓,猛地將她抓了起來。

“梟冷,幹什麽我錯了還不行嗎”賜香捂著腦袋,保護著四肢關節,這家夥總是喜歡卸掉她的手腕腳腕,暴力傾向極其嚴重。

“跟我走”梟冷不管她的掙紮,直接將她拉著向倒廈後麵的空地走去。

“喂你幹什麽”賜香畢竟大病初愈,腳步還有點兒虛浮,踉蹌了幾步差點兒摔倒。

梟冷不耐煩的將她打橫抱起,這一幕看在了共襄眼眸中幾乎要衝上去揍他一頓,但還是克製住了。反正再過幾天,這廝又要帶著夜酒酒回南昭了,且容他囂張幾天。

賜香驚詫莫名的看著共襄一直將她抱到了一隻籠子前才放了下來,令賜香覺得分外詫異的是籠子裏關著的東西。

一隻純色雪狼,體長健碩困在玄鐵籠子裏竟然因為個頭實在太大了,以至於顯得有點兒突兀。

但是這分突兀卻被雪狼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魅力衝淡了許多,對於雪狼賜香以前在淩雲峰頂也聽葉叔叔說過雪狼的故事。

雪狼是一種生活在北冥的靈獸,一旦確認了自己的主人便是分外的忠誠,終身守護不離不棄。但是性子卻是極其高傲,行動敏捷,而且多智慧,很難收服。

眼前的這隻很明顯是北冥雪狼中的佼佼者,雖然趴在了籠子裏,翠色眼眸中的冷傲威嚴令人生畏。一身上好的毛色,幾乎像雪一樣的通體純白,根根豎立的毛尖在陽光的映照下竟然泛著微微藍色的光芒。

“很漂亮是吧”梟冷帶著無比的驕傲,“我在北冥偶然遇到它時,將它順道收服,現如今屬於你了。”

“給我的”賜香不可思議的瞪著梟冷。

梟冷唇角淡淡一笑,將玄鐵籠子打開,雪狼登時擺脫了束縛猛地衝了出來。

賜香狠狠嚇了一跳,卻更多的是震撼。隻見那雪狼這一躍一衝之間,身上的純白色皮毛竟然散發出了海藍色光澤。

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靈獸,賜香一時間竟然有些呼吸困難,太美了。

梟冷將一截骨笛拿了出來,骨笛上麵掛著紅色的穗子,交到了賜香的手中:“吹一下試試”

“我”

“是的,我說過這隻靈獸是我送給你禮物,若是帶著它我保證你以後再遇到狼群,隻它一個便能保你的平安。”

賜香心頭猛地一顫,原來是為了這樣的理由。隻因為自己被野狼所傷,他便弄來雪狼這樣難得的靈寵。

“謝謝,”賜香覺得現如今對梟冷說謝謝很是矯情,可還是忍不住心頭的那抹感動,除了這個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將骨笛輕輕放在了唇邊,小心翼翼吹了一聲,一道極其空靈的笛聲陡然響了起來。在不遠處飛奔的雪狼頓時折返了回來,動作太過迅捷以至於身上的海藍色皮毛在陽光下竟然微微顯出幾分赤色光芒來。令人驚歎

“這隻雪狼的毛發會因為本身速度的變化而呈現出不同的顏色,果然是難得的靈獸。”

共襄也緩緩走了過來,眼眸中顯出從來沒有過的驚歎。梟冷這廝為了香兒倒也是下了血本,雪狼可不是那麽好抓的。

雪狼奔了過來卻靠在了梟冷的身邊,但是看著賜香唇邊的那支骨笛倒是顯得猶豫起來。

“賜香你過來,”梟冷輕輕拍了拍雪狼碩大的腦袋,那雪狼倒是享受的微眯了眼,全然不覺得這是多麽冒犯的事情。

賜香本來不喜歡毛茸茸的東西,但是梟冷的一片情誼不好駁斥,最重要的是這雪狼實在是太漂亮了,讓她有一種膜拜的衝動。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靠了過去,卻不想手腕被梟冷握在了掌中。隻覺得指尖刺痛,竟然被梟冷手中的鋒利匕首劃破了一道口子。

“梟冷你瘋了嗎”共襄登時震怒。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