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襄原本也是氣話,哪裏當真舍得她離開,更不用說讓她去那龍潭虎穴的南昭。即便是有朝一日賜香要去南昭,那也是他將南昭上下打理的清楚明白,才肯放心讓他的香兒入主東宮。現在還不是時候,隻是那該死的梟冷,若是膽敢再有一次,他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不過現如今還是用得著他的,不禁又悔恨自己當初怎麽就不多學習一下蠱毒方麵的知識呢

“香兒,對不起,是我的錯,”共襄情急之下猛地將她的衣袖揪住,軟言軟語相求。

賜香被他無賴般拉著立在原地,心頭煩悶的很,梟冷剛才的行徑令她羞惱不堪卻又覺得對不起共襄。懊悔,痛楚折磨著她的神經。真想盡快召開禹州大會,還是煉製丹藥整天和藥材打交道的比較好。

共襄卻以為她生自己的氣,還在怪他打傷了梟冷忙衝著門口道:“瑁兒,將梟冷那廝額梟冷公子送到燕王殿下那裏,我一會兒便去那裏候著。”

賜香更是一個頭頂兩個大,這兩個人還嫌不夠丟臉嗎怎麽又要去燕王那裏

“香兒,”共襄小心解釋道,“燕王府戒備森嚴,你身上有傷經不起什麽風吹草動,在他那裏解魅蠱是最好的地方。”

“來我這便帶你走”共襄輕輕將賜香的身子轉了過來,卻猛的一怔,“你唇角怎麽了”

賜香一驚暗道糟糕,這家夥也是個醋壇子,這唇角可是被梟冷咬破的。不管自己怎麽說都解釋不清楚了,忙支支吾吾道:“不小心磕的”

“來人”共襄的眸子裏染就茶色寒芒,“且緩著些治療梟冷那個混蛋,給我丟到柴房去吊一晚上。”

“等等,”賜香急了。

“怎麽你心疼他”共襄吃起醋來不是一般的厲害,以往的那股子聰明勁兒全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夠了”賜香咬著唇,“共襄我隻想說一句話,我不想將時間都浪費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去,我也不是你的專有寵物,我也是自由的人好不好”

共襄的茶色眼眸漸漸暗了下去,聲音中卻帶著一抹冷意:“我從來沒有禁錮你的意思。”

“好吧”賜香舉手投降,“我們不要這樣了好不好共襄我隻想盡快參加禹州的品丹大會,隻剩一個月的準備時間了,我沒有時間可以耗費在”她看了一眼幾乎要震怒的共襄,忙改口道,“共襄我很珍惜你們的情誼,我不想把事情搞糟,我隻是不想失去朋友。”

共襄看著她明亮的眼睛,宛若夏夜中最璀璨的星,歎了口氣:“好吧我忍了香兒,我也是男人,看到心愛的人這個樣子我會受不了,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不管你選誰,我,梟冷還是那個該死的公儀恪,我都尊重你。”

賜香歎了口氣:“謝謝,那麽明天開始能不能解除我身上蠱毒了”

共襄定定看著她:“可以,但是我要陪著你,我說過不會再丟棄你,永遠不會。”

當下賜香隨著共襄坐進了舒適的馬車,淡雅的熏香,精致的糕點,裝著溫熱泉水的犀牛皮酒袋。完全不同於梟冷帶來的冰火兩重天,令賜香分外的溫暖。

梟冷早已經昏迷了,被瑁兒隨便丟在了馬背上。這個混球不要仗著自己會用毒就肆無忌憚的搶少主的女人,也不看看在誰的地盤兒上撒野。

雙頭蛇花花緩緩纏繞在了梟冷的腰間,極力給自家主子守護著一點兒溫暖。近來為了幫主子在桃花穀撒野出氣,它沒日沒夜出賣自己召喚群蛇,累得夠嗆。渾身感覺都瘦了一圈,此時委屈的看著前麵那輛大車。裏麵一定很舒適,尤其是纏在賜香姑娘柔軟的懷中很舒服,這一次好不容易聞到了賜香姑娘的氣味卻還沒有來得及見上一麵。

花花耷拉著兩個頹廢的腦袋,看了看前麵的方向,終究還是守在主人的身邊。不過連他自己也感到奇怪,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賜香姑娘比喜歡主子更多了幾分難不成就因為賜香姑娘老給自己買酒喝跟著主子老是幹活兒的命待遇卻一天不如一天。它不甘心的滾動著肥滾滾的身子,軟軟趴在了梟冷的身上,帶著點兒認命的感覺。

燕王府很快到了,共襄之所以選在這裏除了這裏僻靜,安全係數很高之外,還有就是瀕臨長淵山脈。若是在解除賜香身上的魅蠱時,需要什麽奇特的藥材,他自是能就近找人尋來。

安頓好了賜香,共襄緩緩步出了廂房,直接向後麵的柴房走去。皇甫少宇在這方麵倒是給他提供了極大的方便,梟冷和共襄比起來還是不要得罪共襄為好。

柴房裏昏黃的光芒傳了進來,如豆的油燈將已經漸漸醒轉的梟冷照出了一個清晰的側影。他唇角沾著血,眼眸中卻是桀驁不馴的爍光微閃。

共襄隻是命人將他看管嚴實了,並沒有動刑,盡管他很想這麽幹。他茶色眸子看向了歪靠在幹草堆上的梟冷,心頭卻是有點兒佩服的。能在他的殺招下存活倒也是個奇跡,梟冷也是淡淡的看著他。

自己曾經在南昭陶家生活過一段兒時間,對這個少主卻是陌生的。也是後來桃花夫人令他來東昊國暗地裏協助共襄才算認識這個少主的,一直以為這家夥就是一個外表好看徒有其名的草包。想來是自己的看錯了人,此人絕不是等閑之輩。

“少主,武功不錯”梟冷呲著牙笑道,牙齒間滿是血跡,卻笑的觸目驚心。

對於梟冷挑釁的語調共襄倒也不惱,雖然這廝率先下手對賜香表白,但是他素來信奉後來者居上。

共襄優雅的純白色羽袍的袍角滑過了地上的幹草,緩緩蹲在了梟冷麵前看著他桀驁不遜的琥珀色眸子,淡然一笑:“談談好嗎”

“少主且吩咐下來,小人哪裏敢不從,雖然小人的命是下賤了點兒,但還是很珍惜的。要是惹得少主一怒之下再來這麽一下,小人可就廢了。”

梟冷說的倒是尊敬有加,將自己南昭陶家家臣的地位擺的很正,可是滿嘴的譏諷之意。共襄倒也不在意,他向來不與別人輕易動嘴皮子,出了賜香那個丫頭才會令他多費口舌。

“來人”

瑁兒小心翼翼端著兩隻玉盞,玉盞中盛放著濃烈的美酒,是北冥特產的転酒,釀造起來很是費時費力。但是大陸世界最烈的酒,一般人輕易不會碰觸,醉死一頭老牛都不在話下。

“嗬”梟冷邪魅的唇角微翹,“少主這是要道歉嗎”

“你還猜對了,”共襄大度地笑了笑,端起了酒杯送到了梟冷的麵前。

梟冷再一次覺得意外之極,她雖然囂張桀驁,但還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共襄是何等人不光是南昭陶家的家主,更是南昭新立的皇太子殿下,不出意外的話也是未來南昭的皇帝。這樣屈尊與自己說好話,倒是令他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不過在梟冷看來,心頭升騰起一抹懼怕來。這一年多來同共襄相處以來,早就領悟到了此人絕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家夥。對於得罪他的人,向來痛下殺手,絲毫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共襄若是想讓我死的話,且等些日子,等我將那個死女人身上的魅蠱去掉後,你再下手不遲。不過也還是那句話,於公來說我是你的家奴,但是於私來說我對賜香那個死女人絕對不會放手的。”

共襄之前本來存了殺他的心思,但是梟冷固然狷狂令人討厭的很,卻也是個光明正大的漢子。心頭竟然沒來由的帶著幾分敬重,輕輕搖晃著手中的玉盞:“喝了吧,我的崆峪寒冰掌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你那杯酒裏麵放著解藥,不想被凍死就不要廢話了。”

梟冷一頓,倒也不做作接過來,一飲而盡。

“嗬倒是痛快不怕我放毒在裏麵”

“哈哈哈老子還怕你下毒,賜香那死女人偷偷給我體內下的曼陀羅花的東西實在是好用,老子現在連桃花夫人每隔半年的解藥都不需要了。”

共襄一向鎮定的臉色終於微微變了幾許,賜香這丫頭果然厲害。竟然能將母後下在梟冷體內掌控他的毒也不小心去掉了。那是不是意味著現如今陶家已經沒有任何手段能控得住這一條猛龍了

梟冷抱著肩頭,看著共襄的凝眉思索,冷冷笑道:“是的,共襄,你心裏頭猜對了。從此天下再也沒有人困得住老子了。”

“不,”共襄又恢複了之前的淡定從容,淡然一笑,“梟冷你不覺得你現在已經變了很多”

“哼”梟冷不置可否。

共襄接著道:“以前的你絕對是個絕情的主兒,但是你沒發現你至從遇到了香兒後變了太多,你心中有了情。但凡有情,你就會被牢牢捆縛住。”

“你到底想說什麽“梟冷也不太淡定了。

“我想說的是,你欠了香兒一個人情,也欠了夜酒酒那個丫頭的人情,難不成你想賴帳”

“混蛋”

“別生氣,我知道你想救香兒,也想幫夜酒酒脫離苦海,這樣吧,我幫你怎麽樣”共襄看似真誠,笑的卻是極其陰險。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