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新皇蕭止厭惡的眼神令賜香覺得臉上一陣發燙,隨即垂下了頭,暗自責怪自己犯什麽花癡本來就是替身入宮,越是謹慎越對自己有利,不過既然令這少年皇帝感到厭惡也是一筆意外收獲。這樣的話自己哪天想個法子,令他更加厭惡自己豈不是兩全其美。

“起來吧”

賜香緩緩站了起來,受了冊封,接了賞賜,度過了冗長枯燥的儀式之後,終於在天色向晚之時被送到了毓秀宮。毓秀宮的宮人們紛紛迎了出來,臉麵兒上倒是帶著十分的逢迎。幸虧容庚之前給了賜香許多銀子,否則光是打賞這些宮人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待她將一切應付完畢歪倒在榻上的時候,一個媚眼伶俐的宮女走了進來,幫她卸去了厚重的裝扮。

“你叫什麽名字”賜香微閉著眸子覺得這丫頭倒是個識眼色的,卸妝的時候動作也是輕巧得很。

“回主子的話奴婢名叫莞兒”

賜香抬眸看了看這丫頭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眉眼分外清秀,還不曾脫去稚氣倒是很討人喜歡。

“嗯將我的東西收起來趕明兒準備著些去皇後娘娘那裏拜見”賜香上一世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宮中的禮儀多少知道一些。

莞兒神色一頓喏喏道:“回稟主子這宮裏頭從來沒有冊封過皇後”

“哦”賜香心頭一跳,這麽重要的消息那個混蛋鍾悟其怎麽就沒有告訴她呢害的自己差點兒露了餡兒要是新皇沒有冊封皇後,想必北冥國的人都知道。偏巧自己傻乎乎的去拜見,這不是找人矚目嗎

莞兒看著賜香此時眉眼也是一片安和,膽子大了些解釋道:“之前倒是有一個皇後,可惜的是”

“小浪蹄子胡說什麽呢平白汙了主子的耳朵”一個淩厲的女聲刺了進來,打斷了莞兒的話。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還請雲夕姑姑恕罪”莞兒猛地衝著掀開簾子走進來的一個女子跪了下去。

賜香眉頭一皺,誰這麽囂張她這個正牌主子還沒有發話,倒是蹦出來半個主子耀武揚威。

她直直看了過去,入眼的是一位身著桃紅色衣衫的年長宮人,大約三十五六歲的樣子。臉麵生的也是刻薄,扳著一張臉緩緩走了進來。

“奴婢雲夕叩見容主子”那女子的姿態甚至傲慢,眼眸中帶著空無一人的神氣色彩,即便是衝賜香行禮也是應付得多一些。

賜香看著她在那擺著樣子,也不出聲端起茶杯來輕輕抿了一口。雲夕臉色一暗,突然抬起頭來看著賜香,顯然有些怒意。

“奴婢給主子再沏一壺茶來”雲夕突然起身。

啪茶壺被賜香猛地摔在了地上這一響動不要緊,一時間暖閣內外具是鴉雀無聲,那邊跪著的莞兒更是哆嗦個不停。

賜香冷冷笑道:“我讓你起來了嗎”

雲夕一貫跋扈慣了的,她本是攝政王派來的人,說起來還和攝政王有些親戚關係。在宮中哪個不給幾分顏麵,誰知道賜香這個剛剛進宮的黃毛丫頭倒是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她以為自己是誰這宮中上上下下都是攝政王的人,還真以為自己做了妃子就抬高了幾分身價最後還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死呢

賜香本來這一趟是要鬧事兒的,巴望著犯個什麽錯兒皇上一開恩讓她去冷宮舒服舒服,到時候便可以天高任鳥飛。正愁著沒機會,一看這雲夕姑姑想必也是宮中的老人,這般飛揚跋扈,正好惹點兒事兒出來,擔負一個粗暴無禮的惡名,惹得皇上不開心是不是就能放過今晚的侍寢省得她費勁兒的用什麽迷魂香讓皇帝昏迷了。

雲夕沒想到今兒來了一個刺兒頭,沒聽過宮中的規矩嗎這後宮中每一處宮苑的掌事姑姑都是攝政王的人,今兒這愣貨著實令她恨得牙癢癢。

“跪下”賜香的聲音更冷了幾分。

雲夕忍了忍,突然冷笑道:“奴婢不知道哪裏錯了為何要跪”

“嗬嗬你還真的不知道哪裏錯了”賜香緩緩站了起來,“來人將這個賤人拖下去好好學習宮中禮儀”

“你敢”這雲夕也是個跋扈慣了的,宮中從來沒有人敢動攝政王的人,這新來的容主子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她一時情急之下,竟然暴喝了出來

賜香看著屏風處一動不動的宮人,全然沒有要將雲夕弄下去懲罰的意思,不禁恨的暗自咬牙。這還是皇宮嗎北冥皇宮的規矩實在是太奇特了竟然連一個小小的宮人都這麽囂張了,主子反倒不成個主子了。

她不禁冷笑,反正是要在這裏惹人厭惡的,沒事兒也要給她尋點兒事兒出來。這倒好有人趕著撞上來了,這份大禮倒是少不得了。

“你們不敢動她是不是”賜香冷目掃過那些人,那些人從賜香眼眸中真實的看到了殺意,一個個紛紛跪了下來。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

“息怒”賜香幸虧頂了一個容馨兒的名頭,這事兒依著那容馨兒的性子也不會善罷甘休,她猛地操起了一邊的玉如意。這幾日共襄那套修煉內力的功法也一直沒有荒廢下來,她猛地用力將那玉如意登時砸在了琉璃的屏風上,碎屑四處飛揚。

賜香彎腰撿起了一抹鋒利的碎屑猛地一腳將嚇呆了的雲夕踹倒在地上,尖銳的琉璃碎片架在她的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絲。

這一變故不要緊,宮人們登時嚇破了膽。這位果然是武將家的大小姐啊,這第一天進宮便要殺人嗎

前兒還飛揚跋扈的雲夕倒真是嚇得渾身癱軟,一連串的求饒。

“主子饒命主子饒命啊奴婢錯了以後再也不敢惹主子生氣了“

“嗬現在知道錯了想起規矩了嗎”賜香加重了手勁兒,將那琉璃片兒移到了雲夕的臉上,狠狠按了按。

“主子主子”這一看便是毀容的架勢,四周的那些宮人本來給她平日裏欺負的夠嗆,又看著賜香這樣強悍關鍵還是個練家子,哪裏敢上前勸阻,一個個嚇的麵無人色。

“自己掌嘴”賜香說不出的快意,她才不會要人的性命,那樣的話就玩兒過頭了。

啪啪啪啪啪雲夕哪裏敢不從依著賜香的話打了起來。

“用點兒勁兒,早上沒吃飯嗎”賜香抿著唇笑道。

“是,是”雲夕恨著她,但也不敢忤逆,隻想的躲過今兒這一次定要這個丫頭好看。

“皇上來了”門口的宮人慌裏慌張幾乎趴著進來稟報。

賜香不禁一陣驚奇,之前那人看著自己的模樣還很是厭惡,怎麽親自來了她不得不拍了拍衣袖,扔了帶血的琉璃碎片兒剛迎到了門口,便看到一抹明黃刺進了眼眸。

正殿門口的幾株木槿花微微搖晃,落下一兩朵,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他的黑色長發上。輕若鴻毛般自發梢落至明黃的袍角。他的麵容此時蒼白若紙,多了幾分令人心疼的脆弱。偏偏唇角無意識的揚起,神色中帶著幾分譏誚,卻又溫潤的很 。

明黃龍袍的袖口微收,腰間玉帶緊束,籠在龍袍中的北冥皇帝蕭止近處看起來分外消瘦。但是脊背卻是格外挺拔,此時沿階而上,行動間腰間玉佩的隨帶搖曳不止。在明亮宮燈的映襯下,顯得卓然風姿。

賜香沒想到對她厭惡的皇帝會在這個時機來看她,帶著些驚慌。身後跪著的莞兒輕輕扯了扯賜香的衣角。

她猛然間醒悟過來忙跪下來:“臣妾叩見皇上”

一邊內心忐忑,一邊竟然帶著些竊喜。這下子蕭止應該看到她的粗魯了吧一怒之下冷宮的去向應該能敲定了吧隻要不爭寵,到了冷宮以後,想法子給鍾悟其報個信兒,自己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蕭止止住了腳步冷冷掃了一眼跪著的賜香,一眾宮人,還有那個攝政王派來的眼線雲夕姑姑。他俊美的眉頭輕輕蹙了蹙,黑漆漆的眼眸中掠過一抹異樣。

賜香小心翼翼的跪著,隻看到了那雙鎏金的靴子,上麵的金龍繡的甚是活靈活現。她不得不握緊了拳頭,皇帝不說話應該很是生氣,不知道自己去冷宮的時候有沒有人在前麵引導著去

“起來吧”淡雅清冽的聲音傳來,全然沒有半分怒氣,賜香不禁驚訝,這麽就放過自己了

她緩緩站了起來,卻對上了對麵那雙冰冷的眸子,依然是一種說不清楚的厭惡之情顯露出來。賜香不禁有些憤怒,你看著我不爽就責罰啊

蕭止緩緩轉過身看著雲夕冷冷道:“不懂得怎麽伺候主子的奴才要著也沒有用,拉出去杖刑五十“

賜香一陣耳鳴,隻覺得天地間轉了一個個兒,她有些懵了。杖刑五十自己剛才對付雲夕也隻是咋咋呼呼而已。這位冷酷的皇帝直接杖刑五十,這一頓刑罰下來非死即殘,比自己可要狠多了。

雲夕的求饒聲根本入不了蕭止的耳朵,他冷冷瞪視了一眼賜香轉身離開。緊接著蕭止身邊的何公公尖細著嗓子吩咐道:“今兒皇上翻了容主子的牌子,容主子還請準備著些。“

“什麽”賜香心頭一跳,除了這檔子事兒非但沒有讓皇上惱怒責怪還命她侍寢是不是搞錯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