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香一愣,隨即緩緩站了起來忐忑的邁著小碎步向前挪了挪,垂首站在一個距離絕對安全的地方。

“不知小女子能為教主做些什麽”

墨羽緩緩抬起了手臂看著賜香道:“賜香大師也是聰明人,多餘的話本座也不必多說。”

他寬大袖子向上推了推,露出了蒼白的膚色,墊在了身邊侍女端過來的錦凳上:“還請賜香大師替本座診脈。”

賜香自是心知肚明,放下了些許戒備坐在了墨羽的身邊,輕輕探上了墨羽的脈搏。剛一碰觸,隻覺得手指頭像是被針刺過一般狠狠痛了一下,她微挑了眉頭。

“教主的內力著實雄厚,隻是小女子沒有絲毫根基,診不了教主的脈”

墨羽顯然也深感意外,按理說七品丹師最起碼也該具備一些內力修為的,怎的這個小丫頭竟然沒有絲毫武功

“賜香大師誤會了,”墨羽教主緩緩道,“本座隻是真氣不穩而已。”

老狐狸賜香暗暗罵了一句,明明是故意試探,卻說的冠冕堂皇。隨即又坐了回去,抬手探上了他的脈搏,這一次雖然沒有出什麽幺蛾子,但是她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凝重。

“怎樣”墨羽表情如常。

“卻是真氣紊亂”賜香的額頭滲出些汗珠來。

墨羽細長的眼眸中劃過一道冷芒收回了手,一邊的侍婢遞過了帕子,他輕輕擦了擦被賜香碰觸過的手腕。

這樣的舉動令賜香覺得極其不舒服,此人不光有潔癖還有很深的疑心病。

“賜香大師說說吧”

賜香頓了頓醞釀了一下言詞道:“教主修煉的可是化屍功”

墨羽微微點了點頭:“正是”

賜香抿了抿唇試探道:“教主修煉化屍功的時候興許太過急躁了些,積累了大量的屍毒,短時間內雖然不會有什麽紕漏。但是”

墨羽一向鎮定的冰臉帶著些許變化輕聲問道:“但是什麽”

“此功法若是修煉成功不亞於北冥神功,但是”她小心看了墨羽一眼,“太傷壽命。”

墨羽眼角一緊,本來微閉的細長眸子瞬間睜開,隨即便是風輕雲淡。

“賜香大師年紀輕輕見識過人,果然不辜負七品丹師的名號。”

“教主過獎了,”賜香頭垂得更低了,她知道修煉化屍功殺生太多,實在損陰德的很。眼前這個看似風華絕代的男子,卻真的是十足十的殺人惡魔。化屍功修煉時候都要新死之人的屍體作為引子,想必這教主手中的血債可是累累了。她想到此處,竟然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何種丹藥可解”墨羽終於問了出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急切。

賜香頭垂得更低了,兩隻手交叉著放在膝蓋上,凝神思索。墨羽也似乎很有耐心,安靜的等著,還命人端來上好的花茶伺候著。

“教主,”賜香抬起了眸子,“我想見見梟冷。”

本來滿心歡喜期盼等待的墨羽不想賜香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提出了她的條件,狹長的眸子微眯了起來。

賜香看著他暗下來的臉,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嗬賜香大師沒曾想還是顆癡情種子”墨羽笑了笑,揮手命人抬進來一麵琉璃鏡子,泛著古怪的橙色光澤。

賜香緩緩站了起來不知道他這是個什麽意思,凝神看了過去。卻發現這麵半人高的鏡子上蒙著一層薄紗,一邊的侍女將薄紗抽了去。鏡麵登時出現了一處清涼的洞府,到處是奇異怪石,烏黑的石壁顯得濕氣重重,洞內竟然有一處深潭,水汽溫蘊。壇中一座白玉石台上此時正凝固著一團濃重的寒氣,寒氣中端坐著一個閉著雙眸的男子。銀紫色的長袍,姿容豔麗,眉眼間卻是千山萬水。

“梟大哥”賜香的眼瞳猛地一縮,剛要撲過去,鏡子中的幻境消失了。

“教主”賜香猛地轉身,“我要親眼見他。”

墨羽揮了揮手,兩邊的侍女將那麵鏡子重新罩上了輕紗,小心翼翼的抬了出去。

他看著賜香:“還活著,不是嗎”

賜香登時啞然,雖然不能親眼所見,但是畫麵中的梟冷卻是還活著的。不知道這墨羽教主用了什麽法子竟然令梟冷活了下來,不過看境況卻也不是很好。

墨羽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了一邊,再一次問道:“本座身上的屍毒何解”

能坐上教主位子的人定是有些城府的,賜香也明白現如今的情勢緩緩道:“七品仙芝漱魄丹。”

墨羽唇角綻放出一抹滿意之極的微笑,像是考較一般問道:“煉製此丹需要些什麽草藥”

“寒冰草,青龍涎,千金藤,九尾龍葵草,千年血靈芝三株。”

“沒有了”墨羽教主眉頭一蹙。

賜香死死盯著他臉上的每一個微妙表情,點了點頭,臉上掠過一抹堅毅肯定的神情。

墨羽看著賜香,試圖找出什麽破綻來,但在那張絕美的無懈可擊的臉上卻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什麽時候能煉製出來”墨羽轉動著拇指上的黑玉扳指,上麵清晰的刻畫著一朵粉色桃花。

“若是藥材具備,藥師妥帖的話,十天的時間。”

墨羽眉頭一蹙:“太長了,”他抬起了眸子,視線從扳指上的桃花移到了賜香的臉上,“最好的藥材,最好的藥師,幾天可以煉製出來”

賜香抿了抿唇:“六天不能再少了再少的話,就會大打折扣。”

“好”墨羽好似累了一般,幾乎是癱倒在了錦椅上,抬手道,“賜香大師請恕罪,本座有些累了,不能陪著大師消遣。不過魔教中的小玩意兒還是很多的,賜香大師不妨轉轉。本教主的護衛自是全程相陪,還有”

賜香暗道這不是要將她禁錮起來嗎好嘛一個個的都給她套上了籠子嗎夜酒酒府邸的那些護衛還不夠,這便又加了魔教教主的護衛,還有暗中恒安派出來的護衛。她不禁撫著額頭,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誇張

“不要將我們今天談話的內容告訴任何人,”墨羽強調道,“任何人中也包括本座的兒子恒安,你明白嗎”

賜香詫異莫名,難不成他竟然疑心到此種地步連自己的兒子也要防著些

墨羽在左右侍女的扶持下緩緩站了起來,衝賜香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剛要離開。

“教主請等一下,小女子還有話說,”賜香緊走了幾步,“曼陀羅花的果實我要帶走,梟冷我也要帶走。”

墨羽轉過了臉淡淡笑道:“這個自是為賜香大師預備著。”

從八角樓中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日移中天之時,秋陽炙烤著桃林。年輕貌美的侍女卻將一層層薄霧般的輕紗罩在了桃樹上,像是害怕那繁茂的桃花被曬化了一般。見過愛惜花花草草矯情的人,但是沒見過墨羽教主這般寵愛桃花的人。

賜香癟了癟嘴巴,搖著頭穿過了桃林,剛步入花廊卻被夜酒酒一把扯了過去。

“看到我師兄沒有”夜酒酒染著豆蔻的指甲幾乎要嵌到賜香的肉裏。

“見到了,”賜香忍著痛掙脫開了夜酒酒的束縛,“你放心,他還活著。”

“太好了,太好了,”夜酒酒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半,幾乎要癱在了那裏。

“酒酒”恒安的聲音傳來,夜酒酒猛地將賜香的肩膀摟住一掃之前的激動情緒,“賜香告訴姐姐我,小十七哪點兒好你竟然第一夜就將他收進了帳中”

賜香一個踉蹌,這變化也太快了吧

看到夜酒酒後,恒安本來刻板的臉上也蘊滿了笑意:“酒酒你怎麽躲到這邊來了害得我一陣好找”

“好長時間沒喝到桃花酒了,今兒好不容易來一趟八角樓,估摸著能不能偷個一兩壇解解饞。”

恒安臉色沉了下來:“酒酒,休得胡鬧,這裏不是你我能夠造次的地方,你若是想喝”

“恒安哥哥我隨便說說而已,你何必緊張到此種地步”夜酒酒柔軟白嫩的手臂攀附著恒安的肩頭,飛了一個眉眼拉著賜香便走了出去。

恒安茫然的轉過身,似乎還沉浸在剛才那抹不經意間嬌俏的嫵媚中。抬起粗糲的手掌,不禁摸了摸被夜酒酒攀附著的肩膀,隨即邁開大步跟了上來。

賜香隨著夜酒酒走出了魔教總壇,迎麵撞上了緋越正將身子靠在總壇門口的石獅子上來回蹭著。一邊的於飛柏等人一臉的鬱悶,又帶著些許無可奈何的同情。

“站住”緋越一路跑了過來,也不管身上緋色錦袍已經破爛不堪。

賜香停了腳步,無辜的看著他漸漸逼近,夜酒酒噌的拔出了恒安剛給她在藏兵洞中找來的寬背大刀。

“小子退後”

“夜護法識相點兒的滾開些,老子要和這個女人談談”緋越被癢癢粉幾乎要折磨瘋了,本來妖嬈的臉帶著些許抽搐和戾氣。

賜香笑了笑轉身衝夜酒酒道:“不要擔心,我去去就來”

她隨著緋越退到一邊,雙臂抱肩笑問道:“怎麽了緋越堂主有何指教”

“哈有何指教你竟然敢問我有何指教”緋越氣極而笑,他剛剛發現自己癢成這樣是因為那件貼身穿的中衣被人做了手腳。他精通藥理,覺察出是一種極霸道的毒粉。雖然不至於要命,但是卻癢得人生活不能自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