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七彩棺槨 第571章 減字譜上一段曲

正常情況下,像是墓裏麵的石像之類東西我是絕對不會去觸碰的。

但在我們如今這樣的處境下,我覺得有必要去仔細研究一下這兩個石像,畢竟這地方除了那幾張石桌,就剩它們了。

我向冷月使了一個眼色,並要求其他人不要跟過來,然後與冷月一起小心的向那兩尊石像靠近。

這兩個石像幾乎是我見過的所有石像中,雕刻得最為精致的,甚至連衣服上的褶皺,垂到額前的發絲都能夠看的清楚。

這一男一女似乎在眉目傳情,嘴角都掛著滿足的笑容,似乎正處於渾然忘我的狀態。

看著這場景,我不免感到疑惑。

據我所知,墓裏麵陪葬的石傭,都是有一定原型的,並且一定與墓主人有些一定的關係。

之所以這樣,就是為了替代殘忍的活人殉葬。

這兩個人究竟是誰,他們為什麽要在這個地方彈琴跳舞,他們和墓主人之間有什麽樣的關係?

正在我滿心疑惑的時候,冷月已經靠上前去,開始仔細觀察這兩個石像。

忽然,他好像發現了什麽,伸手從腰間抽出一隻鐵筷子甩長,用筷子尖小心探進那件古箏下麵的空隙裏,輕輕向外一推,居然推出來一塊打磨得很薄的石板。

冷月收起鐵筷子,走到石桌前,將那塊石板取出,拿在眼前看了看,皺眉搖了搖頭,將那塊石板又遞給了我。

石板邊緣呈不規則的波浪形,沒有斷裂的痕跡,看樣子保存得非常完好。

石板的表麵被打磨得非常光滑,上麵一豎豎刻著有大有小的文字。

憑我的見識,可以認出上麵一部分的字,但大部分我卻隻是見過,讀不出來。

小字有“二乍上六七”等字樣,大字則多是不成語句的文字,唯一成句的,就是最後一句話“意通幽,曲終門開”。

我認出,石板上雕刻的,是古代的琴譜。

古琴譜與現在的琴譜不同,沒有五線,沒有樂符,都是由文字組成,又被稱為減字譜。

減字譜是一種指法譜,不過譜上也會有關於音色、輕重緩急、演奏表情等的注釋。

我曾經在一個漢代的古墓裏弄出來過一本保存還算完好的古樂譜,了個天價,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濟人堂裏有一位前輩對古樂譜特別有興趣,在我將那本琴譜出手前,曾借到手裏看,並且不管我願意不願意,把上麵的內容都對我進行了講解。

當時我並不喜歡這些東西,因為我隻是個盜墓賊,我又不是音樂家,我對音律這些東西沒有任何興趣。

不過,因為對長輩的尊敬,我還是硬著頭皮聽了一個下午,並幫他將那本琴譜找人進行了拓印。

沒想到,在這樣的地方,我居然會再次遇到古琴譜,而且是在一塊石板上。

通過那樂譜上最後的一豎行字,我推測,應該是說把這首曲完之後,那道石門就會自己打開了。

雖然我覺得這很不可思議,但是我這一段時間遇到的更不可思議的事情不在少數。

不就是彈個曲子嗎,又不能死人。

稍作猶豫之後,我決定大膽的嚐試一下。

冷月見我走到了石桌旁,疑惑的問:“會彈?”

我淡淡道:“你猜。”

看著冷月一臉怪異的表情,我心裏說不出的痛快。小樣,知道人家很認真問你問題,你卻讓人家猜的時候,人家是怎樣的心情了吧?

冷月搖了搖頭,很認真的說:“不猜,你隨便。”

我白了他一眼,讓他在旁邊警惕一些,畢竟我的這個行為有些冒險,我不確定接下來會遇到什麽情況。如果這個琴譜隻是這座古墓設計者布下的一個局,那我現在的行為完全就是在往局裏鑽。

取下背包,我活動活動肩膀,從包裏麵取出手套戴好,然後對照著琴譜上的第一豎行字,按弦彈奏,磕磕巴巴的彈出了非常難聽的琴聲。

這把古琴少說也該有百年以上的曆史了,琴弦不僅沒斷,居然還能發出聲音,真是讓人不得不驚歎。

因為我對麵那座石像的一雙手就懸在古琴之上,一定程度上阻礙了我的彈奏,因此我小心的將古琴向外挪動了一點,然後深吸一口氣,繼續學著琴譜上的文字標注彈奏。

我這可是第一次彈古琴,雖然能勉強看懂琴譜,但是想順利將曲出來,對我來說真的是比盜帝王陵還要難。

既然無法連貫演奏,那我能做到的,就是盡量不彈錯,一個音一個音的去彈。

遠遠的,我聽到大兵在小聲嘀咕:“,這人有病,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情彈琴玩。”

崔先生則說:“伍一書的本事咱們都見到過,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咱們再等等看。”

大兵又不滿的嘀咕了幾句,最後閉上了嘴。

畢竟不會彈琴,音色和輕重緩急我無法做到,能做的,就是間隔很長的依次彈出每一個音,並按照要求作出對應的演奏表情。

冷月在旁邊看著我表情僵硬的一會一變,緊皺著眉頭,歪著腦袋,就好像在看一個怪物一樣。

我從牙間擠出聲音:“別這麽看著我,耽誤事。”

冷月卻不以為然,就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繼續盯著我看,看得我非常緊張,滿腦門的汗。

這塊石板不大,所以上麵記錄的內容並不多。

不多時,我就已經將每一個琴音都彈奏了出來。我長長鬆出一口氣,抬頭去看不遠處的那道石門,卻見它依然紋絲不動,並沒有可以打開的跡象。

難道說,非要按照琴譜上所記錄的正常彈奏出來嗎?

我回頭向身後看了一眼,確定去送布朗的樸金權和麥克斯還沒有回來,並已經知道彈琴不會引來危險,於是我開始一遍遍的彈奏,並且越來越熟練,彈得也越來越連貫。

過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樸金權和麥克斯終於歸來,而我已經彈了幾十遍,彈得手套都快要磨破了。

算了,看來是我太異想天開了,實在不行恐怕隻能按照崔先生說的那樣,讓樸金權去把那道石門給炸開。

雖然這樣想著,但我還有些不甘心,決定最後彈奏一邊。

因為已經熟練,我已經可以做到脫譜彈奏。而這一次,我做到了我所能坐到的最好水平,成功將那首曲子完整的彈奏了出來。

當我彈完最後一個音,古琴忽然震動了起來,緊接著就好像被一根繩子拉扯了一樣,“嗖”的一聲回到了那石像的雙手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