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鬼婆子
左手端著白瓷藥瓶子，右手捧著本黑漆漆的薄書冊，一白一黑，都不知究竟有什麽用處，薄書冊上沒有署名，隻有一層硬牛皮似的漆黑封麵，約有一根筷子厚，我本想翻開看看，卻發現上麵有個小鎖子緊扣著，想看裏麵的內容就必須得打開銅鎖子。
“這是什麽書？”
我摸摸書冊上的小鎖子問道，這書就這麽屁大幾張頁數，也用得著鎖子來縮？就這麽一把精致小鎖，就比整本書還有厚的多。
這小青銅圓鎖子足有拇指粗細，上麵還紋著一隻四不像的怪獸，有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栩栩如生，仿若活物，我瞅著這玩意總感覺很眼熟，細細一想，才發覺這四不像的怪獸，不正是地藏菩薩經案下伏著的通靈神獸——諦聽？
“此乃冥書。”老太婆漫不經心的瞧了眼我手中攥著的圓銅鎖，她端坐在搖椅上，緩緩道：“書頁取自地府判官卷案，以百年陰氣滲透的青銅魂鎖為核心，煉製的鎖魂冥書，別看不厚，書鎖內自成一方空間，少說也能鎮壓下十多個冤魂厲鬼。”
“這麽厲害？”
我挑挑眉頭，不可置信的望著手中的小書冊，鎮壓十多個冤魂厲鬼可不是鬧著玩的，想當初在清和湖，圓塵老和尚指點我用青冥鏡費了多大勁才把五六個湖中厲鬼鎮壓下去？倘若當時有這麽個書冊，完全可以挨個把厲鬼引到書內鎮壓，隻要安排妥當，那是絲毫不力氣。
“那這小瓶子裏的又是……”既然書冊不一般，小瓶子裏的丹藥必然也是不同凡響之物，我心頭隱隱升起些許期待來。
“那是定魂丹。”老太婆沙啞的聲線，滿不在意道：“雖然隻是個半成品，不過夠你用了，瓶子裏有三顆朱紅丹丸，服其一顆，生人可吊住性命一日，魂魄可凝聚三刻鍾不散。”
“不管怎樣的傷害都能吊命？”我驚訝的問道，聽老太婆所言，這定魂丹似乎是個能起死回生的神物，雖然隻是吊住一口氣，充其量使人或鬼一時半刻不死，但興許就是這一點時間，會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定魂丹的保命效果隻是相對而言。”老太婆說到這，桀桀笑了兩聲：“若是神魂具散，又或者化作飛灰，別說是這顆小小的半吊子定魂丹，就算是九轉金丹也是救不回來的。”
我略一思索，這鬼婆子說的也在理，丹藥畢竟隻是丹藥，效用有限，不過這卻不能否定定魂丹的作用，這三顆丹藥若是用對了時機，幾乎等同於多了三條性命！
“這兩樣東西，要多少？”
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小心翼翼問道，說真的，這兩樣東西我都想要，但我清楚得很，不論是鎖魂冥書還是定魂丹，都不是我那可憐的三十功德點所能買下的。
此刻隻能寄希望於這鬼婆子真的願意賤賣給我。
“你身上有多少功德點，都給我吧，老身這次算是大出血了。”
如我預期般的，老太婆雖然話裏一副心疼的架勢，但滿是皺紋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或許對她而言，這兩樣東西，也僅僅是擺在貨架裏用不上的商品罷了，扔給我也不過是順水人情。
我總算呼了口氣，心頭不免有些好笑，掏出小圓鏡把上麵散發著淡淡金光的阿拉伯數字27取出，交到老太婆麵前，這法子是柳韻雲教我的，幽冥界中流通功德點並不需要從眉心直接提取，都是用功德鏡代替的。
老太婆瞧見麵前飄著的微弱功德，那雙沒精打采的眼睛，都忍不住跳了跳，她估摸著也沒想到，我身為堂堂一個幽冥巡邏使竟然這麽窮，事實上，我曾經也是有過近百功德點的‘小土豪’，然而去了趟幽冥閣，瞬間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我眼瞅著老太婆伸手接過那丁點功德，小心肝上下忐忑，生怕她反悔，幸好這老太婆是個言出必行的，她歎口氣，說了幾句罷了，便將那絲功德收進手中，算是默認了這筆交易算數。
老太婆突然悠悠道：“別樂著，身上有冥幣吧？給我個十億，這兩樣東西就歸你了。”
十億冥幣？
我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正巧，我才從巡邏隊隊長老莫那裏借來了二十億冥鈔，於是隨手取出十張億元票子交給老太婆，對我而言這不過是幾張破紙罷了。
歡天喜地的將定魂丹和鎖魂冥書收進魂體裏，沾人便宜咋就這麽爽呢？我喜滋滋的望著鬼婆子，她那一張陰森嚇人的皺紋老臉，在這一刻都顯得順眼了許多。
收了好處，神清氣爽，我滿臉笑意向老太婆一拱手，學著古裝電視劇裏麵的台詞道：“老前輩，小生叫王奇，聊了這麽久還不知你的名偉。”
“我的名偉？”老太婆抬起頭，一張臉竟然露出了詭異的迷茫，她腦袋搖搖晃晃，從搖椅上坐直身子，陰測測道：“老身早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你若是想知道我的稱號，不妨就叫我鬼婆子吧。”
“鬼婆子？”我愣了下，這不和我心裏想的是一個稱呼嗎？先前碰見這老太婆時，我第一印象就覺得是個鬼婆子，有好幾次心裏都這麽念叨她嘞。
這種巧合該怎麽說呢？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我也就愣了那麽一下，趁熱打鐵道：“鬼婆子前輩，你看能不能再送我個東西？”
“送什麽？”鬼婆子皺起眉頭，顯得有些不悅：“小家夥，做事可不能太貪心，蛇吞象的下場可是要撐破肚皮的。”
“不是，我就是想要個前輩先前跟我說的那張符。”我笑了一下，伸手指向貼滿黃符的那麵牆，而我手指所對的位置，正是鬼婆子先前用來忽悠我的兵解符。
“這玩意，你想要就拿去吧。”鬼婆子顯然也對這東西沒興趣，就像看垃圾般掃了一眼黃符，不過扭過頭時，那雙老眼卻深深看了我一會兒。
我沒注意到鬼婆子的目光，滿麵笑容的走到黃符牆前，取下一張泛黃的兵解符來，隨手收進魂體裏，我要這兵解符自然不是打算和誰同歸於盡，換句話說，我壓根就沒想過用這張破符，我拿它僅僅是為了保命，而不是用來拚命。
你想想看，兵解符雖然隻有自爆時有用，但關鍵時刻，好歹也算張底牌能當做威懾手段，正如每個國家都有核彈與核反擊防禦係統一樣，發射是萬萬不敢的，但單就放在那，也足以讓外國不敢入侵。
我抱得想法和上述八九不離十，要是真被誰逼到絕境，拿出兵解符來以死相逼，倒也不失為一種保命法子。
這年頭，想活命，就得玩命啊。
鬼婆子見我收起兵解符，半眯著眼睛道：“也沒什麽事要跟你叮囑了，唯有那鎖魂冥書，需要念咒才能解開銅鎖，你且記牢，老身隻念一遍。”
“你念吧。”我無奈的翻翻白眼，不知道高人是不是都喜歡用這句話裝逼，不管啥玩意都隻念一遍，老任性了，偏偏還美其名曰考驗悟性什麽的。
還能怎麽著？記唄，反正我上學那陣兒聽力是滿分，甭管這鬼婆子聲音再難聽，她隻要說的是人話不是鬼話，我就能聽懂……咳咳，順嘴了，哥們我現在可不就是鬼嗎。
“‘冥司判陰陽，開。’‘陰陽分幽冥，鎖。’這兩句就是鎖魂冥書閉合銅鎖的咒語，記住了？”
鬼婆子口中這兩句咒語出乎意料的簡單，果真是說一遍就能記住，這麽簡單的咒語我還真沒見過，即便是小黑貓教我的納物咒語都比這複雜幾倍。
將信將疑的掏出鎖魂冥書試了下，口中念咒‘冥司判陰陽，開’，手指輕輕一點，這散發陰森鬼氣的銅鎖果真哢嚓一聲打開了，我又念了句‘陰陽分幽冥，鎖’，便噌的一聲又給合上了。
滿意的收起鎖魂冥書，該拿的好處拿完了，此時不撤更待何時？正所謂拿人手軟，我向鬼婆子恭敬地哈腰問好，做了一係列保證承諾後，一溜煙鑽出了這間陰森小雜貨鋪。
剛一邁出門，耳邊嘈雜的喧囂聲就充斥不絕，正是幽冥城街道人流聲，這陰陽十裏鋪小是小了點，但單從這隔音效果就可見一斑，門外和門內如同兩個世界。
扭頭望了眼店門上的牌匾，我匆匆離開，沿著來時的街道卻並沒有回幽冥殿，而是一路朝更遠的方向走去。
事實上在鬼婆子提出要十個厲鬼時，我就想到了我魂體內寄存著的血紅木魚，裏麵正裝著近百個冤魂厲鬼，雖然實力到達陰司的寥寥無幾，但少說也有三四個，先行交給鬼婆子的話，定然能換一筆不錯的報酬。
不過，這血紅木魚中的冤魂厲鬼是我的任務，於情於理也不能中飽私囊，還是老老實實交給攝青青比較妥當，畢竟誰知道攝青青是否知曉血紅木魚的事？甚至知道裏麵厲鬼的數目？
更何況，我這新鬼見識淺薄，壓根不知道鬼婆子那番話是忽悠我還是實話，最好還是先等攝青青回來，再側類旁敲，驗證一下這所謂的陰靈之淚是否屬實。
在此之前，即便我得了鬼婆子的好處，我也不準備給她辦事，這是原則問題。
“那麽，接下來該去哪玩玩？”
將亂七八糟的雜事拋在腦後，我抬起頭，目光眺望向看不見盡頭的幽冥街道，手中正攥著那借來的二十張冥鈔，霓虹燈色彩斑斕，哥們我辛辛苦苦拚搏了這麽久，也是時候放鬆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