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被迫離開

“勾你?不不不,我是來這兒抓孤魂野鬼的,勾魂這業務不歸我管。”

我連忙否認,就你現在這架勢,哪怕就算來上百八十個陰兵,誰敢勾你丫魂?這老頭也著實不一般,一眼就認出我是地府派來的,話說也是,畢竟我手上拿著的索魂牌可是件明晃晃的標示,就跟現實世界中的警察證一樣。

“抓孤魂野鬼?”老頭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緩慢昂著腦袋,掃視一圈四周鬼氣森森的冤魂:“是抓它們嗎?”

“呃……”我苦笑兩下,沒吱聲,哥們我都被這群厲鬼包餃子了,還談什麽抓不抓?你們隨便出來兩三個就能把哥們我當耗子逮了,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講真,我也真是夠心大的,竟然在人家地頭上隨便找地方睡覺,這下好,還沒搞明白情況就被一群鬼圍了,多麽痛的領悟。

話說這些冤魂厲鬼都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我眺望四周,整片林子裏的鬼沒有上百也有數十,墳地裏的墳頭雖然不少,但大多數死者都是要麽去幽冥界居住、要麽去黃泉路輪回,能留在陽間的著實不多,在我看來,這亂墳崗能有五六隻怨靈就頂天了,誰想到竟然跟捅了鬼窩似得。

白發老頭咳嗽兩聲,望著我,沒多言語,他手中的血紅木魚也不知是個什麽法寶,邪性得很,每敲一下,我耳邊就如炸響轟雷,而樹林裏冤魂的煞氣更是無不可查的煞氣濃一絲,形似禪宗木魚,卻是縱鬼養鬼之物,定然不是個正經路數。

隨著我的沉默,原本就陰氣森森的荒林陷入了死寂,氣氛一度凝結,我心裏直打鼓,手心緊攥青冥鏡和索魂牌,雖然我也知道自己不是這群鬼玩意的對手,但事關生死,豈能坐以待斃?真到了那一步,哥們就算是死,也得拉個墊背的保本再說。

原本我都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隻要老頭稍有異動,我就把索魂牌能招來的陰兵全給他招來,然後將體內靈力全一股腦塞進青冥鏡裏,搞個壯烈的青光萬丈,到時候哪怕老頭死不了,這片林子的厲鬼也得全部跟著哥們我到黃泉路玩蛋去。

正當我腦補著自己的壯烈犧牲,突然老頭開口了,他先是猛烈咳嗽兩聲,用沙啞幹澀的嗓音道:“你走吧,別再來這裏了,這些鬼不是你能收的,等我用完,自然會帶著它們一同去黃泉路。”

放我走?

我先是一愣神,站在原地躊躇一陣兒,卻沒敢走,隻是詫異的望向冤魂群中的白發老頭,這兒離得太遠,而且天色太暗,我實在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不是我不想走,我巴不得趕緊離開這片鬼地方,但萬一這老頭是欲擒故縱呢?等我放鬆下來,立馬殺個回馬槍,我豈不就連魚死網破的機會都沒了?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白發老頭手上的法器和法門我都一概不知,我甚至連自己怎麽從墳頭竄到這兒的都不清楚,隻記得那個古怪的夢。

血色的稻草,血色的邪麵大佛,那個夢難道和老頭有聯係?

想到這,我皺起眉,白發老頭手裏的血紅木魚不正是佛家法器?而且與夢境中的顏色一致,都是血染的鮮紅,更何況我在夢中沿著血色稻草一直走,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身處於荒林中,若說那個夢與眼下情況毫無關聯,隻怕三歲小孩都不會信。

“你是幹什麽的?為什麽能操縱這些冤魂?”終於,我卯足了勇氣問了句,雖然我猜這老頭八成不會回答我,但順著話題往下聊,總能套出點話來。

“你這陰差,哪裏來那麽多話,讓你快快離開就趕緊走吧。”老頭果真沒理會我的問題,他眉頭一豎,似乎也看出我的顧慮:“你離去便是,實話告訴你,我也控製不了太多這些東西,不會用它們偷襲你的。”

我沒做聲,全程我的目光都緊盯著老頭手上的血紅木魚,這老頭從開始到現在,手上敲打木魚的動作都沒停過,我耳邊的轟鳴聲也一直持續不斷,這讓我不免起了疑心,莫不是這些厲鬼都是幻術?就像前些時候,那個女鬼的魘術一樣,是專門擾我心智的法門?

心裏雖然有這個猜測,但我緊盯著不遠處敲著木魚的老頭,卻不敢賭,萬一賭對還好,賭錯了可就是萬劫不複,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賭徒,不會把自己的小命當兒戲一樣輕易押出去,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後有的是時間勘查。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好繼續在這裏和老頭瞎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這些厲鬼如果都是真的,老頭突然任性一下,哥們我就交代在這兒了。

攥著青冥鏡和索魂牌,我小心翼翼,盡量繞開惡靈多的位置,從荒樹林一點點朝外退去,一路上我大概數了下怨靈的數量,有四五十個之多,不過質量倒是參差不齊,有弱如新生魂魄的,也有強如清河湖厲鬼的,大多數都是和地府陰兵差不多的實力,真正厲害的厲鬼並不多。

說實在的,如果真拚起命來,不算白發老頭的邪術,我還真不怕這些怨靈。

從最初的驚慌中緩過勁兒,我畢竟是也見過大陣仗的,餓鬼獄鐵樹林裏,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詭異餓鬼我都正麵硬肛過,與之相比,普通鬼魂算是溫和的了,不過我對那白發老頭手中的血紅木魚頗為忌憚,每當他敲一下,我腦袋就蒙一陣兒,也不知道是個什麽路數。

緊繃著心神,我逐漸遠離了這群血煞厲鬼,這些家夥也瞪著鮮紅的眼睛目送我走出樹林,倒也沒什麽動作,看來那老頭真沒打算把我怎麽樣,當耳邊那轟雷般的敲擊聲消失後,我總算將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來。

小心謹慎總歸是沒錯的,出了厲鬼的包圍圈,我急忙收起手上的青冥鏡和索魂牌,以最快速度,一路朝荒林外的高速公路上狂奔,沒幾分鍾我就竄出了陰森樹林,站在昏黑的柏油馬路,扭頭看了眼半空隱約閃現血紅煞氣的枯樹林。

接下來該怎麽辦?

這是個問題……攝青青讓我來龍井村抓孤魂野鬼時,可沒告訴過我有這麽一個危險人物在亂墳崗裏,更沒告訴過我,亂墳崗裏竟然還藏著百八十個冤魂厲鬼?!

說起來,白天的時候我也沒感覺到亂墳崗裏有其他鬼魂存在,那些厲鬼又是從哪來的?難不成是被白發老頭帶到荒樹林的?可那老頭為什麽能發現我躲在亂墳崗的一處墳堆裏,我沉睡的時候分明隱蔽起氣息了。

月輝灑下,卻映上了一片淡淡的猩紅,也不知是自然因素還是被亂墳崗的煞氣影響的,這夾雜著猩紅的月光照在我身上,使我也有些心煩意亂起來。

“事情有些棘手啊。”我低頭沉吟道,並沒有急著遠離這片樹林,而是取出索魂牌,隨手招出一個陰兵來,陰兵從灰黑色的通道口鑽出來,我一瞧,不正是劉智強嗎?

“王哥?有什麽事?”劉智強愣愣的看了看四周,他下意識望向荒樹林深處,縮了縮脖子:“王哥,該不會是叫我來抓鬼的吧?我可不行呀,我才剛當陰兵沒幾個日子呢。”

“沒說讓你抓鬼。”我瞪了劉智強一眼,思考一陣兒,徐徐道:“劉智強,你幫我去給幽冥殿裏的攝青青報個信,就說龍井村這邊有個會邪術的老頭,操縱了百八十個冤魂厲鬼,我不是對手,問問她該怎麽辦。”

“攝青青?”劉智強摸著腦袋想了想,恍然道:“你是說攝總管嗎?”

“攝總管?”我納悶道,以前我光從小黑貓那裏聽說,攝青青負責管理長安城整片區域的鬼魂,至於她在幽冥殿有什麽職務我是一概不知:“幽冥殿裏總管是個什麽官職?很高麽?”

“當然高了。”劉智強點點頭道:“除了分殿殿主,總管就是幽冥殿裏最高的指揮者,雖然我進幽冥殿的時間不長,但我剛被招進幽冥殿巡邏時,負責統禦我們整殿陰兵的,就是總管手下一個巡遊鬼將。”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我恍然的點點頭,雖然我知道攝青青的陰職僅次於城隍,但明確得知,她竟然是如此龐大的幽冥殿分殿的總管,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畢竟我前些時候還跟她坐在一起喝過一杯茶。

說起來,如果不是我和小黑貓的關係,估計以我這點實力,連在幽冥殿裏謀一個好點的差事都很難,更別說是和攝青青坐在一張八仙桌前喝一杯香茗幽了,雖然我比普通陰兵的實力強得多,但終歸隻是個九品陰司罷了。

實力不管是在哪兒都很重要。

我想想現在的處境,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哥們我活著的時候,就是個在社會上到處找工作的底層群眾,死了好不容易有些不平凡之處,卻發現自己還是那麽渺小,在地府、幽冥界、甚至陽間的種種奇事中,依舊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