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母蠱
老醫生神色無奈，像是想起什麽，向我補充道：“他下蠱影，定是為了給他孫女奪陽續命！當初來時，急診科的人說他孫女活不過春天，可這都到了第二年夏末，他孫女還依舊沒死。”
續命嗎……
“行了，別廢話，帶我去找你師傅。”
我冷冷望著老醫生，收起索魂牌，卻彈出一道鬼火不讓他魂魄歸位：“先別回肉身，等我找到了你師傅再放你。”
老醫生頗為無奈的看了眼自己的肉身，隻好應承下來，支支吾吾道：“陰差大人，我師傅不經常來醫院，要不我還是先帶你去找他孫女吧，找到他孫女你先放我回去，反正我也跑不了，肉身跟魂魄離體太長時間，我這把老骨頭可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到時候看情況。”我沒把話說圓，揮了下索魂牌，催促老醫生快些帶我們去找他師傅的孫女，同時朝小黑貓兩人扭頭叮囑了句：“你們倆先看著這家夥的肉身，在這附近布置個驅趕凡人的法陣，等我回來。”
驅趕凡人的法陣，我以前聽小黑貓說過，這種陣法大多數有傳承的妖族都會用，布置起來也簡單，類似於鬼打牆之類的形式。
“怎麽又讓我們倆等啊？”小黑貓鼓著嘴，不滿的用那雙金色眼眸瞪我。
“沒辦法啊，你們不看著肉身，我們倆陰魂出遊的時候被凡人看見了怎麽辦？”我聳聳肩，哄道：“別急，馬上就回來了，我又沒法一個人對付他師傅，戰鬥的時候肯定叫上你倆。”
小黑貓這才不情不願的點頭，算是同意了，轉過身開始布置驅逐凡人的法陣，小月身為月妖，對玄術一竅不通，隻能在旁邊看著小黑貓畫陣。
我抬頭瞅了眼窗簾，突然想起老醫生的魂魄沒法在陽光下行走，畢竟他沒修過陰神，我無奈之下，隻能分出一部分靈力覆蓋在他魂魄上為他阻擋陽氣，這才運轉淩空決帶著他飛出窗外。
“說吧，在哪個病樓？”
老醫生眯著眼睛，給我指了個方向，我打眼一看，竟然就是林平凡住的那棟病樓？按照老醫生指的方向，沿路飄到六樓心髒內科的609號病房，一進門，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女孩。
她穿著一身藍白條的病服，側靠在窗前，望著床外明媚的天空，陽光照在她側臉上顯得尤為清純，雙目清澈，卻又略帶一絲迷茫，恍若患得患失。
這可不就是昨天在閣頂看月亮的女孩嗎？
我微微一怔，被老醫生推了一下，才回過神問道：“這就是你師傅的孫女？”
老醫生點點頭，指著病號服女生的眉心說：“你看，她眉心被我師傅植下了一顆蠱影的母蠱，其他蠱影都是子蠱，每半年都會將吸收到的陽壽傳輸給母蠱，不過這女孩的命數是疾病所致，哪怕陽壽也沒法續命，恐怕十多年的陽壽，也僅夠吊住她一個月。”
“十多年陽壽換一個月的命嗎？”
我搖頭無奈笑了笑，這還真是個不公平的秤杆，用眾多陌生人十多年的陽壽，換一個心早已死掉的女孩的苟延殘喘，真的很不值。
昨天閣頂上，從這女孩仰望月光的神色以及莫名的呢喃中，我能明確聽出她內心中的死意，比起在病院裏如行屍走肉般活著，她更想跟她的朋友一起重歸輪回，結束茫然的生命。
老醫生見我在一旁思索，還以為我在想蠱影之事，出聲提議道：“陰差大人，你可以先把她體內的母蠱收走，隻要取了母蠱，其他蠱影自然而然就會被號召回來。”
取了蠱影，這女孩會不會當場死去？
我猶豫一下，終歸還是點點頭，伸出手在女孩眉心處一抹，感應到一枚陰寒又帶一絲暖意的氣息，手臂探進去，捏住一顆類似蜱蟲的圓滾滾硬物，就在女孩眉心內潛藏著，不到一顆綠豆大小。
我試圖將它拽出來，卻反被母蠱咬了一口，這蠱影果然詭異，能傷到魂體，我冷哼一聲，輕輕用微弱幽冥鬼火將母蠱圓滾滾的身軀包裹住，然後才將它緩緩朝外拉動。
“啊！”靠坐在窗前的女孩痛呼一聲，捂住額頭躺倒在病**。
我見此一幕戛然停下手中的動作，仔細一看，才發現母蠱竟然和女孩的靈魂相連，以此作為樞紐傳遞陽壽。
倘若去除母蠱，女孩的神魂也必然會受損，本身女孩的靈魂就已經千瘡百孔，沒有幾天活頭，她的命是靠蠱影逆天改命強留下的，再經重創，恐怕命不久矣。
憐香惜玉乃是人之常情，我思索一下，引動幽冥鬼火嚐試切割這股聯係，但女孩的反應卻越發虛弱，使我不得不再次停下，旁邊的老醫生一臉納悶，催我快一些，因為母蠱被人觸動，下蠱人定然能感受到，指不定他師傅已經朝這邊趕來了。
“陰差大人，你不快些將蠱影母蠱收走，等我師傅來了用秘術召回就難了，那些蠱影一經引動，手裏掌握著成百上千人的性命。”
聽聞此言，我一咬牙，狠下心將女孩眉心的母蠱以幽冥鬼火猛地切斷聯係，母蠱被我一拽而出，同時女孩也痛哼一聲，昏死在**，僅有一息尚存。
母蠱被幽冥鬼火包裹，呈現灰黑甲殼，八條如同經絡的腿不停蠕動著，一股磅礴的陽壽從這八條腿內縷縷湧出，我神色一愣，急忙取出三角形瓶子，對準這隻蠱蟲。
世間所說的陽壽，是一種無形之物，很多人都常年祈求陽壽充溢，卻從未見過陽壽是什麽模樣，也不知陽壽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我以前也不清楚，直到我用這小瓶子，對準了母蠱。
一縷縷如血般蠕動的紅色絲線，從母蠱渾身上下鑽出，淩空一點點湧入三角小瓶中，這些血絲每一根都蘊含濃鬱的生機……換句話說，陽壽就是生機。
這種陽壽，與生死簿上記載的壽命有所不同，是一種軟壽，意味著你身體正常老死的時間，而非硬性讓你能活多久，打個比方，即便是給你萬年壽元，你出門被卡車碾碎了腦袋照樣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