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暖暖的風,此時輕輕地吹拂過臉頰,像是調皮的孩子,拿著一根羽毛,戲耍著你的臉頰一般,帶著一絲癢癢的,卻是心頭甜甜的味道。

等到安寧給玉容歌揉完膝蓋骨的時候,發現不知道何時,玉容歌就在花梨木雕翠的靠椅上睡著了。

他睡得挺香的,氣息平緩,嘴角含笑,柔和的陽光灑在他那白皙俊美的容顏上,似塗抹了一層透亮的月光似的,看著倒像是個不知世事的天真孩童那般,睡容純真得很。

紅喬進來的時候,正端著點心,泡著茶,她是聽到裏頭沒什麽動靜了,認為小姐跟世子爺的打鬧應該是結束了,便想著該進來一趟放些待客的茶點了。

哪知道,世子爺竟然就在靠椅上睡著了。

安寧呢,伸出手指點著唇瓣,對著紅喬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驚動睡夢中的玉容歌,紅喬笑著點點頭,明白什麽似的,放輕腳步,端著茶點出去了。

那安寧見紅喬出去了,再次看了看安睡中的玉容歌,想了想,還是拿了一個軟墊給他的頭靠上,又取了架子上那件厚實的銀狐滾毛的披風給玉容歌輕輕地蓋上,隨後躡手躡腳地出去了,出去之時,她還細心地給悄悄地帶上了門。

這個時候,秋水那丫頭奔著過來了。

“小姐,顧世子來了。”

“傾城來了。我知道了。你去招待著,就讓顧世子在院中坐著,不必帶到這邊來了。”想到屋子裏玉容歌在安睡著,安寧想著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便讓秋水請顧傾城在院中的小石亭一坐。

轉而安寧又吩咐紅喬去小石亭那邊上些茶點,說要招待顧傾城。紅喬呢,想著剛剛還熱乎乎的點心,玉世子還沒用上呢,便幹脆拿了那些過去招待顧傾城去了。

那顧傾城見安寧在小石亭上招待他,溫和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訝然。

“安寧為了玉世子,如今倒是跟我生分了許多。”

安寧不曾想顧傾城這般的人物也會有計較的時候,眼中的笑意倒是越發濃了幾分。“如今看傾城,倒是多了幾分人情味了,少了幾分仙氣了。”

“那都是旁人傳的,其實我顧傾城就是個俗人,我可不願意當什麽謫仙公子,那可是不沾染俗塵的,而我顧傾城,注定是要沾染上人間煙火之氣的。”說著,顧傾城望著安寧的眼裏,多了幾分安寧看不懂的複雜流光。

當然了,安寧也不會細心留意這些的,她隻聽得顧傾城字麵上的意思。“傾城可不要這麽說,若是你不當這個謫仙公子了,想必很多姑娘家的芳心要碎成一地了。”

“天下那麽多姑娘家,顧傾城能夠善待的也隻有一個姑娘,如此,旁的姑娘之芳心就算是碎成一地了,與我顧傾城何幹呢。”說著,顧傾城優雅地撥了撥茶蓋,喝了幾口茶水。

安寧呢,倒是像是第一次認識顧傾城似的,盯著他上下打量了起來。“我倒是沒發現,傾城竟然是這般不會憐香惜玉的人。不過,傾城說得倒也在理,這天下你能負責的也隻有一位姑娘家,如此,旁的姑娘自是不要招惹了為好,否則的話,倒是一件傷心事了。”說著,安寧轉了口氣,微微歎道:“可惜,以傾城的身份,恐怕不止是對一位姑娘負責的,以你平陽侯府顧世子的身份,你父母應該不會讓你隻娶一個妻子的。”在這個朝代,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合法的,所以對於安寧而言,不沾染感情那是最好的,否則的話,吃虧的總歸是女子。

當然,安寧說這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熟人之間偶爾開個玩笑,在她認為,是無傷大雅之事,可沒想到,顧傾城竟是語氣犀利得很,目光直直地逼著反問她了。

“那麽玉世子呢,安寧,以鎮南王府玉世子的身份,恐怕這輩子也不可能隻娶安寧一位世子妃吧,將來說不定會有側妃,庶妃還有小妾之類的,這些,難道玉世子就可以避免了嗎”

“傾城,這個,我可以不在意的。”她跟玉容歌有過約定,說好隻做假夫妻的。既然隻是假的,她這個掛名的世子妃對於玉容歌將來會不會有側妃,庶妃之類的,她都不會在意的。

當然,口頭上她是這般堅定地回複了顧傾城,實際上她的小動作還是沒有瞞過顧傾城的眼睛,她不知道,在她說話的時候,不經意間已是皺了皺眉間,手指在捧著茶杯的那一刻,有那麽一瞬間的停頓,雖然在一般人的眼裏看來,這不算什麽,但是在顧傾城眼裏,這代表著一種訊息。

安寧,她是在意玉容歌的。

而這個發現,讓顧傾城差點失態了。

“傾城,不要再倒了,你的茶杯已經滿了啊。”安寧奇怪地看著顧傾城一直提著茶壺往茶杯上倒著水,這茶水都溢出來了,他難道沒有看到嗎

“抱歉,剛才想著事情,一晃神,失態了,倒是讓安寧見笑了。”顧傾城忙放下茶壺,揮手拍著衣衫上的水漬。

安寧呢,見此從腰間取了幹淨的帕子下來,遞送到顧傾城那邊,她本想讓顧傾城用她的幹淨帕子擦一擦手跟衣衫上的水漬的,誰曾想,這個時候,有一雙修長如玉的手,速度比顧傾城伸得還要快,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就在安寧遞送的那一刻,那隻手輕巧地將安寧手中的幹淨帕子給奪了過去。

“玉容歌你怎麽過來了”安寧見到本該在屋子裏安睡的玉容歌,這會兒跑到這兒來了,倒是有些奇怪。

那玉容歌呢,笑著將安寧的帕子給收進了懷中,又將他自個兒的帕子遞給了顧傾城。“顧世子,畢竟男女有別,你還是用我的帕子吧,這樣的話比較好一些。”玉容歌對著顧傾城笑著露出一排整齊的雪白牙齒,那笑容看起來帶著幾分陰森的感覺,顧傾城卻似沒看到一樣,直接取了玉容歌手上的帕子,毫不客氣地擦拭了衣衫上的水漬,又擦了擦手,完了,他連石桌上的茶水幹脆也抹了,到最後,這塊帕子顯然就不能再用了。

“抱歉,玉世子,來得匆忙,沒有帶上幹淨的帕子,下次再來的時候,我會帶上一塊還給你的。”顧傾城笑容溫溫潤潤的,卻是一樣地露出了雪白的牙。

玉容歌呢,笑意越發燦爛了一些。

“顧世子,不過是一塊帕子而已,不用還了。就算看在你是寧兒救命恩人的份上,我也不會小氣到連一塊帕子都跟你斤斤計較的。”

“這樣啊,如此倒是多謝玉世子這邊大方了。”顧傾城話語的嘲諷意味如此濃厚,就連一旁安寧都聽出味來了,何況是玉容歌本人呢。

可玉容歌笑容依舊,什麽都沒聽見似的,“顧世子就是太多禮了,那般客氣幹什麽,不用謝的,真的。”

“那好,既然玉世子這麽說的話,下次我就不這般客氣了。”說著,顧傾城笑看著安寧道:“對了,安寧,我聽佳佳提起,上次你在你祖母壽宴上寫了一手好字,傾城一直想要瞻仰一番,不知道傾城現在有沒有這個福氣,也能得到安寧的一副書法呢”

“當然可以,隻要傾城不嫌棄安寧字寫得醜,安寧定然不會吝嗇給傾城寫上一副大字的。秋水,你去準備筆墨紙硯過來,我給顧世子寫一副字。”說著,安寧吩咐秋水去準備文房四寶,隨後她便要帶著顧傾城前往書房,給他書寫一副字。

這個時候,玉容歌卻忽然發出了一聲疼痛的叫聲。

哎呦

安寧見到的時候,玉容歌正抱著他的膝蓋在那裏叫疼著。

“玉容歌,你怎麽了”

“寧兒,我也不知道,我這裏突然好疼。”玉容歌指了指他的膝蓋,轉而自然而然地坐在安寧的身邊,將頭輕輕地靠上了安寧的肩膀。

安寧呢,無奈地看著玉容歌,將他的頭推到一旁去。“好好坐好,歪歪斜斜的,坐沒坐樣,成何體統,沒見傾城在嗎,也不怕他看了笑話你。”

“不管,我膝蓋疼得厲害,坐不穩當,隻能這般靠著寧兒坐,要不然,坐直了我會不舒服的。”玉容歌繼續膩歪著安寧。

安寧呢,聽到玉容歌這般說,也隻好隨他去了,沒再次將他推開了。

“要不然,我再用傷藥水給你膝蓋揉揉吧。”安寧想著是不是藥效過了,覺得該給玉容歌再揉一次傷藥水了。

玉容歌呢,巴不得呢,自是小雞啄米似地,拚命地點了點頭。

“好的,寧兒,你趕緊給我揉揉吧,真的很疼,疼得好厲害的。”

“知道疼,你還跑出來幹什麽,你這不是存心找罪受嗎”安寧不悅地橫了玉容歌一眼。

“我這不是醒來沒看到你嗎我一著急就四處找你了。當時不覺得疼的,這會兒才疼起來的。”玉容歌覺得好委屈哦。

安寧呢,見此,隻得對著顧傾城說聲抱歉了。

“傾城,玉容歌的膝蓋有些不好,我得給他瞧瞧,你要的字,要不然,我等會寫好了派人給你送過去吧。”

“不用急的,既然玉世子膝蓋不好,你就給他瞧瞧吧,至於寫字嗎,下次也可以的。”顧傾城哪裏看不出來玉容歌打得好算盤,他就是不想趁了他的心意,偏偏下次還要來看望安寧。

“那好,那隻能這樣了,紅喬,你替我送送顧世子,我帶玉容歌過去瞧瞧膝蓋。”安寧再次抱歉地看了顧傾城一眼,轉而攙扶著玉容歌進屋去了。

這會兒的顧傾城還能聽到遠處玉容歌傳來的聲音。

“寧兒,我這會兒肚子有些餓了,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過一點東西,都快餓死我了。”

“那你先吃點糕點填填肚子,等會我讓紅喬給你做幾道好吃的,可好”

“可我不想吃點心,我想吃飯,寧兒。”

“好好好,等會就給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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