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服務區之後吳中元去了一處一線城市,行走於街頭,流連於巷尾,有時候會在路口坐上半天,打量過往的路人,有時也會自銀行門口站立片刻,觀察前來辦業務的顧客。

每天夜裏都會出去閑逛,偶爾也會出入各種夜場,冷眼旁觀風花雪月。由於起的比較早,偶爾也會去逛早市,平靜的看著市井小民與菜販子討價還價。

還是那句話,他現在已經悟道無惑了,觀察也不是為了給自己什麽啟發,隻是為了一次次的驗證自己感悟的正確性,就像一個學會了乘法的人,再看二十一就知道是三乘七,看五十四就是六乘九,驗證了幾十上百次,全能對得上。

忙忙碌碌,碌碌無為,這是大部分人的生活狀態,不過生活的層次與一個人的幸福值是沒有直接關係的,說白了就是有錢人並不比普通人更快樂,不管生活在哪個層次的人都會有煩惱,金錢也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開夏利的人羨慕開大眾的,開大眾羨慕開奧迪的,開奧迪的還會羨慕開保時捷法拉利的,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這話貌似是貶義的,實則不然,這話是中性的,隻不過如實表述罷了,痛苦來源於欲望得不到滿足,而快樂則來源於欲望得到了滿足,一旦滿足了現階段的欲望,人又會生出更大的欲望,而欲望又刺激世人繼續努力,往更高的地方走。

站在這個角度上說有欲望是好事兒,就像有虛榮心是好事兒一樣,人不怕有欲望,也不怕有虛榮心,就怕無欲無求,無欲無求往往伴隨著苟安現狀,止步不前。

很多人悟道喜歡跑到深山裏去,跑到深山悟道的人基本上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悟道初期,想要遠離俗事幹擾,以此專心致誌,靜思深遠。還有一種就是葉公好龍,嘩眾取寵,博取世人眼球兒,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實則真正的道就在我們身邊,無處不在,隨便舉個例子,早市上跟菜販子討價還價的大媽,各種計較,猛扒人家的白菜葉子,然後一分一毛的講價,最後成交,心滿意足的去了,但他看的很清楚,菜販子耍秤杆子了,短斤少兩了。而遇到那些不計較的顧客,菜販子往往不會缺斤少兩。這其實也是道,得到和付出永遠是成正比的,就像四十塊的驢肉肯定是騾子肉,三十塊的羊肉肯定注水是一個道理,一分錢一分貨,物美價廉是商家最大的謊言,信的都是傻子,真正的好東西怎麽可能便宜。

想與別人搞好關係,看不看社交書籍不重要,學不學社交技巧也不重要,講不講禮節禮貌都在其次,所有的技巧都可以忽略,隻需做到一點就OK,大方,大方的本質是樂於與身邊的人分享自己的勞動成果,所有人都喜歡跟大方的人交往,也都喜歡幫助大方的人,自作聰明的跟別人各種算計,其實到最後也占不到什麽便宜,還不如大大方方,還能得個好人緣兒。

他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在古代有什麽好東西也從不吝嗇,隨手就分了,也正因如此他的那些部下臣子才佩服他並願意跟隨他,待人要寬厚,斤斤計較隻能讓自己活的焦頭爛額,手忙腳亂。

與大方相反的是吝嗇,算小賬兒,斤斤計較是最惹人討厭的,以泡妞為例,隔三岔五請人家吃飯,三天兩頭送禮物,什麽要求都別提,時間一長對方自然會心生好感,最怕的是請人家吃一頓飯就恨不得把人家給睡了,好像不睡就吃了天大的虧,各種嘰歪,齷齪丟人。

大方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自己有錢,有小錢兒就小大方,有大錢就大大方,沒錢就趕緊努力工作去吧,也別泡妞了,那是有錢了之後才能幹的事兒,沒錢非要泡,也隻能泡些老弱病殘,歪瓜裂棗。

真相有時候是很紮心的,所以大部分人更喜歡喝雞湯,也有人專門熬雞湯,熬雞湯的這些人是最坑人的,其實熬雞湯的人情商都極高,他們很清楚別人喜歡聽什麽,於是便投其所好,其實他們本人並不是那麽認為,他們之所以散布害人的雞湯隻是為了獲得認同和關注,然後設法變現賺錢。

吳中元從沒去過洗頭房和洗腳房,但他知道這種地方不是真正意義的洗頭和洗腳,疑惑就得消除疑惑,進去看看,他可以變出現金,去高檔的地方。

他猜的沒錯,這些地方的確不是什麽好地方,要說黃吧也算不上,但肯定不算白,揉揉捏捏,磨磨蹭蹭的,換成別的男人免不得被她們撩撥的心猿意馬,但他不會,因為他眼皮子高,看不上這些膚淺的東西,而他眼皮子高是因為他的女人都是非常優秀的,而這幫家夥充其量也隻是有幾分姿色,給他的感覺就是一群醜陋的母猴子在旁邊搔首弄姿。

去過洗頭房洗腳房,又去推拿按摩的地方轉了轉,也不是什麽好地方,說句武斷的話,去這種地方的人潛意識裏都有其他想法,如果純粹,那就去找瞎子,他們是真的會按摩推拿。

吳中元“深入生活”並不隻是為了觀察那裏的工作人員,也會觀察那裏的顧客,大部分去這種地方的男人都喜歡吹噓,各種吹噓,動輒成百上千萬的大項目,要不就是傾訴,什麽自己遇人不淑啊,對哪個女人如何如何真誠,結果對方怎麽怎麽把他給辜負了,差不多都是這種情況,然後那些女的就會迎合他們說話,博取好感,給對方留下幻想,然後請對方充錢辦卡。

如果吹牛的男人不辦卡或是不加項目,那些女人的態度就會轉冷,愛答不理,然後男的就會感覺受到了羞辱,就會投訴她們,然後女人們就會私底下罵他們裝吡。

自城裏待了一個多月,吳中元一次都沒有出手,倒不是沒有遇到欠揍的人,而是他發現有些負麵的東西也有其存在的道理,沒有壞人也就沒有好人,就像沒有黑暗,人們永遠不會理解什麽是光明,這個世界需要不同的顏色,有沉檀龍麝的沁人心脾,也得有鮑魚之肆的刺鼻惡臭,沒有比較就分不出好壞,不能說存在即是合理,隻能說存在即有必要。

每隔一段時間吳中元就會前往自己來到現代時現身的那片區域,確定古代是否有消息傳來,那裏是一片麥田,剛來的時候麥田裏還是麥苗,現在麥子已經開始抽穗了,麥子的收割季節是農曆的六月初,麥子收割的季節就是他必須回去的季節。

此時已經是四月底了,他隻剩下了最後的兩個月,隨後他有針對性的進入了“精神分裂”狀態,所謂精神分裂,就是分化出不同的兩種人格。

他有把握在六月初六之前化生元嬰,隻要化生元嬰,他就可以讓元嬰施展瞬息千裏將他送回去,而以他目前的玉元修為加上另外一個元嬰,在與獸族和神族的九場賭鬥之中幾乎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化生元嬰隻是備用方案,最佳方案是繼續進階,跨越金仙進入更高的層麵,如果真能做到這一點,不管是神王白牧還是獸王蘇陽都無力再與他正麵抗衡,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製定各種規則。

他人化生元嬰追求的是與本體完全相同,以求心靈相通,而他化生元嬰是反其道而行之,兩個元嬰與本體都不相同,但這種不同並不是完全不同,如果完全不同,就不可控了,他采用的方式是以自己完整的元神為母本,兩個元嬰的神識自母本的基礎上分別向左和向右衍生,這樣可以確保兩個元嬰與他的人生觀價值觀完全相同,隻是看待和處理問題的角度和方式有所差別。

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困惑,也都希望自己不要有疑惑,但是大部分人並不知道無惑的後果是什麽,不是對世人的失望,也不是喪失美感,更不是四大皆空,而是徹底的超脫,人生的所有樂趣都來源於困惑,沒有了困惑也就沒有了樂趣,一個人沒有了情緒上的波動就會陷入一種很平靜很平和的狀態,既不是心如死灰的孤獨無趣,也不是明窺陰陽的滿心歡喜,就是很平靜,很安寧,很豁達,這種感覺很難用言語形容,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接近於無我的一種忘我,任何事情都能看透,反倒會忽視自身的存在。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元嬰的神識和人性越發豐滿,在遇到某件事情的時候,腦海裏會出現兩種不同的聲音,並不是真正的聲音,而是兩種不同的想法和處理意見,但即便兩種想法有很大差異,也不會自相矛盾,互相攻擊。

無數次的觀察和驗證,每次都是正確的,這讓吳中元堅信自己已經真正悟道的同時,也讓他對天地陰陽和世間萬物有了更深的理解,所有的一切都是陰陽二氣交融而生的結果,他很難讓外人明白這種感覺,既像用顯微鏡看肌肉組織,又像自太空裏俯視地球,看到的都是本質,卻又與之前看到的不同。

每天吳中元都做著不同的事情,但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進一步驗證自己對陰陽天道的理解是正確的,在世人看來無數次的失敗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卻不知無數次的正確也很可怕,這說明他飛的越來越高,離這個世界也越來越遠。

天氣越來越熱,人們的穿著由棉衣變成了單衣,由單衣變成了T恤,而現在已經換上了短袖。

吳中元確定了一下時間,六月初二,還有三天就是六月初六。

吳中元再次回到已經成熟的麥田,在麥田裏他看到了一麵石板,上麵刻有字跡,“諸事俱備,金龍甲亦已尋得,謹問歸期。”

短暫的沉吟過後,吳中元自石板背麵寫下了一列文字,“初六卯時,準時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