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是個五十來歲的人,這個年紀說中年人有點不合適了,但稱之為老頭兒好像又有點兒詆毀的意味,是個脫發比較嚴重的地中海,實則人到中年脫發並不稀奇,也不應該帶著有色眼鏡看待,但分明頭頂沒有幾根毛了還非要將四周的頭發梳過來擋住光禿的頭頂就有點兒刻意和造作了。

地中海選的女人年紀應該在二十七八歲,穿著短裙,裏麵是個厚厚的打底褲,臉上塗著厚厚的粉底,身上噴著廉價且刺鼻的香水,長相倒還可以,屬於目前比較受歡迎的錐子臉。

熬夜縱欲也好,酗酒吸煙也罷,都屬於透支生命,也都會在臉色上體現出來,這個女人就是此類,眉宇之間帶著濃重的濁氣和俗氣。

地中海問的第一個問題是女人的年紀,女人隨口回答二十二,明顯撒謊了。

地中海隨後又問女人姓什麽叫什麽,女人隨口回答姓王,叫王冰雅。很明顯,她又撒謊了,出來混的女人總會給自己起個看起來比較清純比較有文化的假名字,殊不知真正有文化的父母給孩子起的名字並不會讓人感覺很文雅。

知道了女人的名字,地中海開始對這個名字大加讚賞,‘嘖嘖,真是好名字,冰清玉潔,美人素雅。’

對於地中海的讚美之詞,女人不以為意,隻是快步往前走,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哢哢作響。

女人走在前麵,地中海跟在後麵,沒話找話,誇讚女人年輕,誇讚女人身材好,總之就是各種誇。

出租屋位於一處城中村的老樓裏,屋裏沒什麽家具,應該是跟其他女人合租的,女人將地中海帶進了其中一處房間,然後詢問對方做什麽價位的,地中海反問都有什麽價位的,女人說有一百和兩百的。

地中海猶豫過後選了前者,而聽得地中海選了廉價的,女人的臉上有失望神色閃過,轉而麵無表情的開始寬衣解帶。

與女人的幹脆相比,地中海顯得婆婆媽媽,也不急著脫,而是四顧打量著房間裏的陳設和布置,大發感慨,一說房間裏沒暖氣,女人住在這裏很辛苦。又說房間裏打掃的很幹淨,一看女人就是個會過日子的女人。

女人脫的很快,之所以快是因為隻脫了一半,之後便催促地中海給錢,地中海拿出錢包,自裏麵捏出一張大鈔遞了過去,女人對燈分辨真假,確定是真的之後塞進了手袋,然後催促地中海抓緊時間。

地中海仍然不著急,而是關切的詢問女人這麽漂亮,這麽年輕,為什麽會做這一行,之後便是各種惋惜,長籲短歎。

女人貌似並不吃這一套,但她也沒有讓地中海太過難堪,而是回答之所以淪落風塵是因為父母都有病,需要花很多錢,自己也沒有值得依靠的人,隻能淪落到這一步。

聽得女人言語,地中海又是一陣感慨惋惜,然後就開始訴說自己的情況,隻道自己是哪裏退休的,老婆前幾年也病了,然後自己把四套房子賣了兩套給老婆治病,結果花了幾百萬,老婆還是死了。

地中海自以為自己是螳螂,殊不知女人才是螳螂,他不過是個待宰的蟬,女人見多識廣,形形色色的男人哪種沒見過,見他開始變相炫富,便開始配合他,誇獎他有情有義,然後也大發感慨,隻道地中海也是個不幸的人,大有相見恨晚,同病相憐的意味。

一陣爾虞我詐之後,見地中海始終磨磨唧唧,也沒有加錢的意思,女人開始不耐煩了,催促地中海抓緊時間,每次半小時,現在已經過了十分鍾了。

一聽女人這話,地中海也不磨蹭了,三下五除二脫了個精光。

見女人躺在**一動不動,也沒有做點什麽的意思,地中海開始腆著臉商議在幹正事兒之前能不能幹點兒別的,女人趁機商議再加一百,可以額外幹點別的。

地中海並不舍得,然後就湊了上去,也不直涉正題,而是噘著臭嘴上下其手。

古人雲非禮勿視,非禮勿聞,看到這裏吳中元便有心回避,但轉念之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一個人的初始動機決定了這個人接下來會做什麽,他要參悟的是陰陽之道,是正邪之道,是不惑之道,這就決定了他不能忽視黑暗醜惡的存在,應該平靜審視,不能避而遠之,一個未曾受到**的人是沒資格說自己非常專一的,要降服猛虎惡龍,首先就要走近它,遠避乃是下乘,本質是心神不定,意誌不堅。

吳中元最終沒有避開,但他觀察的重點不是在別人看來的重點,而是二人的表情和一些細微的舉動,不過他看到的並不是醜惡,當然也肯定不會是金風玉露的美好,隻是一種很原始的動物本能,這是一種最底層的陰陽互補,路邊攤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有吃路邊攤的人,當然路邊攤是不衛生的,也是破壞市容的,但在很大程度也滿足了一些底層消費者的廉價需求。

吃路邊攤自然是不對的,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針對女性的暴力性犯罪,同樣是不允許,同樣是違法犯罪,其危害程度也不一樣,看上層如何看待某件事情,就看相關法律法規的嚴鬆程度,似這種行為最嚴重的處罰就是罰款五千塊,拘留十五日,而一般正常處理也就罰款五千了事,相較於其他犯罪,這種行為的處罰算是很輕的了,由此可見這種行為的實質危害性並不是很大。

吳中元最終還是沒能堅持到底,一分鍾不到就跑到屋外去了,不是因為不堪入目,而是異味難聞,熏人欲嘔。

女人一直在叫,雖然叫的很不用心,叫的也很敷衍,卻一直沒有停止,不過很快就不叫了,因為結束了。

女人捂著肚子喊痛,然後是各種誇獎。

女人的話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地中海的虛榮心,言語之中多有得意神色,全然不顧客觀事實,三分鍾不到,三寸來長,哪兒來的自信。

滿足了基本需求,地中海的道德標準又回升了,開始以過來人的語氣滿懷同情的勸女人盡快離開這一行,然後是各種人生大道理。

都說男人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勸壞女人從良,拖好女人下水,這話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至少對一部分男人來說是適用的。

對於地中海的“諄諄善誘”,女人套路的應著,一方麵對地中海的開導千恩萬謝,一方麵為母親的醫藥費發愁。

世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喜歡開導人,全然不顧自己是否有勸人的資本和見識,地中海滿足了勸人所帶來的虛榮,便自錢包裏又拿出了二十塊遞給了女人,實則這二十塊他給的也並不是心甘情願,而是被女人擠兌的下不來台了,大道理講了一大堆,沒點兒實際行動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眼見榨不出油來了,女人就催促地中海離開,地中海疙疙瘩瘩的出了門,可能是感覺多花了二十塊,有點不甘心,回去的途中便摸了一路,直至回到巷口方才與女人拉開距離,反背雙手往西踱去。

沒走多遠,電話便響了,地中海急忙接了電話,連道正在外麵散步,馬上回家。

電話那頭兒是老年婦女的聲音,無疑是他的老婆,這家夥懼內,戰戰兢兢的接完電話,轉而一路小跑兒。

有些東西不但髒眼,還會髒心,吳中元從未小看過黑暗的力量,遠的不說,大的不說,單說之前聞到的刺鼻異味就令他終身難忘。平心而論,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接觸黑暗,但他沒辦法,他需要的境界是造物主的高度,至少也得是近乎於造物主的高度,想要衝擊這個高度,他必須對陰陽善惡都有充分詳實的了解,不然達不到再造乾坤的境界。

由於時間已經很晚了,街上溜達的閑人不多,女人也沒有再等到客人,站了一陣兒便獨自回去了。

吳中元跟著她回去了,回到住處,女人開始玩手機,手機上有大量的未讀信息,女人挨個兒看,挨個兒回,看的那叫一個快,回的那叫一個嫻熟,不過她回複的內容大部分都是一樣的,好像是說心情不好,跟某個女人出去喝酒剛回來。

對這些男人的稱呼也是千篇一律,清一色的老公,然後就是天冷了注意加衣服,關心的話換來了一輪紅包,有多有少,金額多的她就多回幾句,金額少的就少回幾句,不發紅包的就不理睬。

很多人都喜歡熬夜,好像熬夜是對人生的珍惜,比早睡的人更高效的利用了人生,實則熬夜是要付出代價的,對健康非常不利,除非需要深夜的極度安靜,否則還是早睡早起比較好。

在很多人看來女人都是溫柔體貼的,都是羸弱可憐的,都是可以被感化和救贖的,實則這種想法非常幼稚,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有好壞之分,一個人的人生觀在青年時期就已經成形了,是很難改變的,不然也不會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說,別說這種風塵女子了,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一般的男人也沒能力改變她們。

下半夜兩點,女人握著手機睡了,吳中元也離開了,他又跑回學校去了,不過他沒去宿舍,而是去了圖書館,找了一本刑法和一本治安處罰法。

法律對各種犯罪行為的處罰,說明世上存在這些違法行為,處罰越重的,性質越惡劣,陰暗程度越高。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不管幹什麽事情都需要理論聯係實際,雙管齊下。

他可以睡,也可以不睡,放假期間圖書館裏沒人,他看了一夜的書,直到次日上午九點方才合上書回到了女人的住處,他要看看這類女人白天都會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