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敵人恐嚇叫囂,吳中元陡然皺眉,任何人都討厭威脅,他也不例外,但敵人既然已經想到了這樣一條陰險的計策,就極有可能散功自爆,與福壽院和學堂的數百老小同歸於盡。

敵方的嘍囉主要分散在城中各處,紫氣以上高手主要分布在包括皇宮在內的五處重點區域,福壽院和學堂範圍內也有大量敵方高手,紫氣以上不下二十人,另有三名三虛高手,這些人都不是異類之身,皆為鬼族陰物。

阻攔它們的己方眾人包括幾個剛剛晉身太虛修為的鳥族勇士以及城中部分勇士和巫師,在他趕到之前己方眾人已經落於劣勢,大多負傷在身。

吳中元很清楚一旦被敵人抓到軟肋會有什麽後果,但他也很清楚如果不予理會,敵人一定會說到做到,因為類似的事情曾經出現過,臘月初八那個鬼族的女旱魃就曾自南關散功自爆,虧得他反應及時,將那旱魃送往了南海龍島,倘若再遲上片刻,後果不堪設想。

“你別過來!”一名鬼族的上虛高手歇斯底裏的叫喊。

留給吳中元的反應時間並不多,他快速自腦海裏權衡利弊,斟酌後果,如果強攻,敵人一旦群起自爆,福壽院的老小一個也不得活,這可是所有城主的家眷,一旦死在有熊,人族的士氣直接就崩了,即便各大城主不與他離心離德,他日後也沒臉再麵對眾人。

可是如果退縮,敵人會以此為籌碼對他進行要挾,不管敵人想要什麽他都得給,這可是飲鴆止渴,惡性循環,這兩種後果他都承受不起。

情急之下突然靈光一閃,立刻隱去身形,施出目視瞬移到得敵人密集處,急散靈氣將身邊的敵人罩住,轉而施出瞬移,強行引帶。

自己究竟能帶多少人瞬移他沒試過,此前最多隻拖帶過一個人,但有一點他能確定,那就是以自己目前的靈氣修為,絕對無法安全帶走這麽多人,至於強行瞬移會對拖帶之人產生什麽影響,這不是他關心的,他隻需要將這些人送走就行,死活不論。

由於此前經常選擇飲馬河為瞬移的目的地,此番亦本能的選擇了那裏,待得現身飲馬河,身邊一個正常的人也沒有了,五個目標皆有殘缺,最好的一個隻剩下上半身,餘下幾個要麽成了一堆血肉不分的爛肉,要麽胳膊出現在了腦袋上,扭曲畸形。

眼下情勢危急,吳中元也沒時間仔細觀察,四顧之後立刻施出瞬移再回現場,如法炮製,又帶走四人。

福壽院的敵人已經發現同伴詭異消失,也猜到是吳中元所為,恐慌之下顧盼呼喊,高聲恐嚇,卻無人率先散功自爆。

人的情緒是會受到環境和氣氛影響的,不管是人還是異類,亦或是魔鬼妖邪都是如此,吳中元很清楚一旦有人散功自爆,其他人立刻就會跟隨,他在玩火,每分每秒都可能玉石俱焚。

再次回返,吳中元仍然沒有改變策略,再度自分散在各處的敵人之中選出兩人帶走,這時候不能見血,也不能讓敵人聽到同伴臨死前的哀嚎和吼叫,不然它們的情緒會立刻失控。

此時吳中元心中的急切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滿腦子都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敵人送走,解除它們對福壽院和學堂的威脅,十秒不過連施七次瞬移,敵人二十幾位紫氣以上高手被其送走了十六七個,由於過分焦急,一直到施展第八次瞬移時才發現自己此前數次送走的敵人都是活的,完好無損,此時正在一臉愕然的麵麵相覷。

這時候如果想殺它們,一記生死幽冥就夠了,但吳中元不舍得浪費時間,繼續頻繁瞬移,之後他便沒有再往飲馬河送了,而是送到了有熊城外,也沒時間殺,分秒必爭的往外送。

又送了幾趟,剩下的鬼族見勢不好,自忖大勢已去,便開始四散逃亡,還是那句話,人的情緒是會受到外界影響的,俗話說人多膽氣壯,人一多,氣氛就容易上來,氣氛一上來人就容易狂熱,一狂熱就容易走極端,人少了就不會出現群情激奮的情況了。

實則剩下的這些鬼族逃跑也是對的,因為即便它們現在散功自爆,也無法將福壽院和學堂裏的老人孩子全炸死了,所有亡命徒都有同一個特性,那就是可以死,卻一定要夠本兒,不夠本兒死了就不值,自己散功自爆就炸死一兩個人,這種賠本的買賣它們不幹的。

見敵人四散奔逃,己方眾人便有心追趕,吳中元再次現身喊住了他們,施展天地回生快速為他們愈合傷口。

“聖上,卑職失職,請聖上降罪。”幾名鳥族太虛勇士半跪請罪。

“怎麽回事兒?”吳中元問道。

“它們自學堂抓走了幾個孩子。”後者回答。

“都是誰?”吳中元追問。

幾人麵麵相覷,很明顯,他們不認識被抓走的孩子是誰。

見他們這般表情,吳中元隱約猜到對方可能抓走了誰,便正色下令,“給我守住福壽院和學堂,再有老幼傷亡,你們陪葬。”

眾人正色應是,四散布防。

吳中元快速換氣,轉而再施瞬移現身於後山,瞬移他此前曾經無數次的使用過,卻從沒像此時這麽糾結,因為他瞬移到哪裏就等同他認為哪裏更重要,所謂距離的遠近不能掩飾他潛意識裏的輕重緩急,他選擇瞬移馳援後山,就等同在他看來熊族祖陵和國庫糧倉以及巫師的坐騎比老瞎子和吳卿更重要。

後山的情況還沒有失控,確切的說是還沒有徹底失控,由於金熊巫師的坐騎都是山羊穀饋贈的,原本就不是什麽神異的品種,此前在感知到主人召喚之後曾經試圖飛出去與主人會合,卻受阻於八卦乾陽而不得飛出,便顯得極為焦躁,而今八卦乾陽已被攻破,它們卻感受不到主人的召喚了,隻能在後山亂飛亂叫,噪音刺耳,嘈雜喧鬧。

敵人沒有破壞熊族祖陵,實則也不是它們不想破壞,而是它們還沒來得及破壞,此時它們的主要攻擊目標是依山開鑿的國庫糧倉,人數不少,足有千餘,以魔族為主,而攔截它們的是巫師吳蘭青和吳老二所率領的低階巫師和部分勇士。

這座國庫糧倉兼顧避難所的作用,在外圍設有防禦陣線,此時己方眾人就憑借這道防禦陣線抗拒敵人。

魔族有一種體形巨大的豬魔,此物身形龐大,可以衝鋒陷陣,也可以充當破城的撞門木,己方防線原本布有天罡弩和地煞弓各一架,此時已經被豬魔撞壞,另有兩頭豬魔正在猛烈撞擊糧倉山洞的堅厚石門。

見到吳中元,吳老二大喜過望,高聲呼喚,“大人!”

吳中元轉頭看了吳老二一眼,本想出言訓責,轉念過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想訓責吳老二是因為他此前曾經讓吳老二暗中打通了一條自福壽院和學堂通往後山的密道,結果戰事發生之後,這條密道竟然沒有派上用場。而之所以打消了訓責吳老二的念頭乃是因為這件事情隻有他和吳老二知道,而且他當日嚴密叮囑吳老二不能告訴別人,沒有得到他的指示,吳老二不敢將此事告知他人。

最主要的敵人動手之前先派人暗算了老瞎子,老瞎子不能親自指揮防禦,這也是有熊被攻破的主要原因。

換氣過後吳中元拔劍參戰,與此同時與大傻建立了心靈感應,命其趕來迎戰豬魔,隨後想起黃毛兒也在城中,便試圖命其前往相府保護老瞎子。

但感應黃毛兒的意念送出,卻仿如泥牛入海,毫無回應。

這一情形令吳中元駭然大驚,主人與扈從心靈相通,他不應該感知不到黃毛兒的存在。

凝神再試,仍然不成,黃毛兒毫無回應。

揮劍砍殺了兩個紫氣修為的魔怪之後,吳中元三度嚐試感應,還是聯係不到。

糟了,黃毛兒被抓了。

之所以斷言黃毛兒被抓了而不是被殺了,乃是因為妖族的妖龍甲是有著放電功能的,而黃毛兒就是妖龍甲的充電器,妖王不可能殺掉它,隻能擄走它。

就在此時,吳荻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聖上,臣妾晚去了半分,吳貴妃已被龍族擄走。”

“現在何處?”吳中元急切追問。

“戰事混亂,不知所蹤,”吳荻說話的同時驅乘雕王疾飛而至,催動閃電擊下了幾隻人形魔怪,“龍族正在退走,臣妾馬上去追。”

聽得吳荻言語,吳中元轉頭東望,隻見有熊上空此時已經不見噴火赤龍,不消說,它們已經達到了目的,趁亂逃脫了。

“別追了,你留在這裏,我去相國府。”吳中元言罷,施出瞬移現身於相國府院內。

相國府的戰事幾近尾聲,攻擊相國府的是妖族和鬼族聯軍,此時正在撤退,院子裏到處都是屍體,巫師吳融和幾個鳥族勇士正領著少量禁衛追殺妖族的禽獸和鬼族的陰物,此時已經追出了大門外。

見相國府大門敞開,吳中元暗道不好,老瞎子肯定被抓了。

一名禁衛回頭看到吳中元,急忙轉身折回,“聖上,它們擄走了相國和號鳳王姐弟。”

雖然已經猜到了結果,聽得禁衛言語吳中元仍然心中一凜,號鳳王就是阿洛,而白老族的阿炳一直以阿洛弟弟的身份跟著阿洛,他在出發前往魔界之前曾經命令阿洛和阿炳嚴密保護老瞎子。

“他們離開多久了?”吳中元問道。

那禁衛尚未答話,自正屋走出了一個婦人,“如果你回返有熊立刻趕過來,或許還來得及救下他們,可惜你往別處去了。”

這個說話的婦人吳中元認識,是一直貼身伺候老瞎子的那個寡婦,不過這個寡婦現在已經被附身了。

就在吳中元凝神感應,想要確定附身寡婦的是哪一族的元神之時,寡婦笑道,“你殺了她也不打緊,不過我不建議你這麽做,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