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就露餡兒,水警馬上知道這個“首長”是個外行,“首長,一起提審不太好吧,容易串供啊。”

吳中元有些尷尬,“那行,先把船長帶來吧。”

水警答應一聲,與同事一起提人去了。

王欣然一直在跟總部打電話,但多數時候她隻是在聽,偶爾也會發問,通話內容貌似和趙穎等人有關,好像在確定趙穎等人的行蹤。

在船長被帶進來之前,王欣然結束了通話,臉上的表情比較嚴肅。

“怎麽了?”吳中元問道。

“事發時她好像不在船上。”王欣然說道。

吳中元剛想問為什麽,外麵有人敲門,水警把船長帶來了。

船長是個五十多歲的胖子,像這種大型船隻的船長都是不幹活兒的,平日裏養尊處優,長的肥頭大耳,知道的是個船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多大的幹部。

不過這家夥現在可沒有平日裏的頤指氣使,麵色煞白,進門之後一直在瑟瑟發抖,一副死裏逃生心有餘悸的神情。

審人的事兒吳中元做不來,由王欣然親自來,這時候王欣然仿佛變了一個人,很隨意也很嚴肅,抽著煙,板著臉,直盯著對方的眼睛。

這個船長如果生在解放前,一定是個當漢奸的家夥,王欣然隻說了一句‘把事情的經過說一下。’他就來了個竹筒倒豆子,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

據這家夥交代,他們是昨天下午自碼頭接雇主上船的,雇主上船之後給了他一萬紅包,讓他把不必要的船員都攆下船,雇主一方上船的一共有七個人,抬了十幾個大箱子,由於收了人家的好處,他也沒問這些箱子裏都裝了什麽。

這七個人都是男人,年紀在三四十歲之間,長的魁梧強壯,跟他說話時用的是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而彼此交流時說的則是英語。

遠洋貨輪的船長是必須懂英語的,但這家夥是內河航運的船長,不懂英語,也不知道那些人彼此交流時都說了些什麽。

這些人上船之後給了他一個坐標,讓他把船開到那裏。這個船長經常在長江上往返,對長江流域的情況很熟悉,一看那個坐標就不太想去,原因很簡單,對方給他的那個坐標是處名叫黑龍潭的地方,是鄱陽湖老爺廟水域的一個支流,那地方經常有詭異的事情發生,一直被當地人視為凶地。

跑船的人都是比較迷信的,這個船長也不例外,得知他們要去黑龍潭,就支支吾吾的不想去,不想去總得找個借口,而他的借口就是黑龍潭水域水位很低,鄱陽一號駛進去會擱淺。

‘我們知道那裏有多深。’這是對方給出的回應。

在對方又扔了一萬塊錢過來之後,鄱陽一號起錨,駛向老爺廟水域。

啟程之後,對方又向他確認了鄱陽一號的最高時速,得知鄱陽一號時速能達到三十節時,又讓他們吸水壓艙。

吸水壓艙主要是為了增加自重抵禦狂風巨浪,但鄱陽湖水域並沒有很大的風浪,船長免不得詢問原因,但對方並沒有給予解釋。

租賃船隻,船長總要詢問對方租船的目的,而對方給出的解釋是抓捕長頜鱭,也就是通常所說的長江刀魚。

這樣的解釋非常的牽強,因為鄱陽一號是艘貨輪,並非漁船,而且這個時候已經過了長江刀魚回遊的時節。

既然問不出什麽,船長也就不問了,根據對方的要求將船隻開到了黑龍潭附近。

趕到目的地之後,那些人開始自各處投放雷達浮標,到得這時船長已經確認他們不是來抓長江刀魚的,因為長江刀魚個體很小,超過半斤的都不多,根本不可能被雷達探測到,能被雷達探測到的,個體肯定不會太小。

很快,他們就有所發現,然後打開了之前抬上船的那些箱子,船長在駕駛艙看到了箱子裏的東西,嚇了一跳,因為箱子裏裝的都是足球大小的沉水水雷。

第一顆水雷投下並在水底爆炸之後,水下有什麽東西浮了上來,是什麽船長沒看清,隻知道右舷不遠處暗浪翻湧,隨即船身就產生了劇烈晃動。

這時候甲板上有人拿著獵槍衝水裏開了一槍,起初船長還以為這人拿的是麻醉槍,後來才知道這人射出的並不是麻醉針,而是某種小型的定位裝置。

此後,那些人就掌握了水下那個大家夥的移動軌跡,不時拋下水雷予以轟炸。

起初船長還以為這些人想要捕捉水下的那個大型生物,後來才發現那些人根本不想活捉,隻想將它炸死。

沒用多長時間,那個大家夥就在水雷的轟炸下離開了黑龍潭水域,鄱陽一號尾隨追趕,不時投下水雷,卻始終未能將它炸死。

後來水雷所剩無幾,那些人就改變了策略,追著它往下遊移動,但那個大家夥貌似並不想遠離黑龍潭,中途幾次調頭,都被鄱陽一號給截了下來。

最終那大家夥不再嚐試回頭,而是一直往下遊移動,鄱陽一號繼續追逐,最終駛入暗流,遇到暗流之後,他們也曾經試圖轉舵擺脫暗流,就在這時,水下的大家夥開始衝撞船頭,連續的大力衝撞令鄱陽一號難以穩定船身,最終歪斜傾覆。

船長說完,王欣然掐滅煙頭兒看向吳中元。

吳中元看了王欣然一眼,然後衝船長問道,“你自始至終沒看到那大家夥是什麽?”

“看到了,但沒看全。”船長搖頭。

“什麽意思?”吳中元追問。

“翻船之後,那個大家夥立刻調頭往上遊去了,在它調頭的時候,尾巴露出了水麵。”船長語帶顫音,後怕不已。

“是什麽?”吳中元問道。

“黑色的尾巴,跟電視上的龍尾巴一模一樣。”船長說話牙關都打顫了。

“除了你們,事發時老爺廟附近還有沒有其他船隻?”吳中元問道。

“沒留意。”船長搖頭。

“這個我們可以查到。”王欣然說道。

見吳中元不再發問,王欣然便喊了水警進來,把船長帶走了。

王欣然站起身,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他們在調虎離山。”

“我也這麽想,”吳中元點了點頭,“他們的目標不是那條蛟龍,而是把蛟龍引走,進入蛟龍盤踞的那個地方。”

王欣然麵色凝重,“是的,鄱陽一號至少為他們爭取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不管他們想要什麽,很可能已經得手了。”

“也不一定,”吳中元搖頭,“如果他們得手了,會立刻通知輪船撤退,輪船在翻船之前還一直在跟蛟龍糾纏,就說明他們沒得手。”

“哈哈,有道理,”王欣然笑道,“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就倒黴了。”

王欣然能笑出來,吳中元卻笑不出來。

“你感覺蛟龍盤踞的地方有什麽?”王欣然問道。

吳中元搖了搖頭,“很難說,不過肯定是它很在乎的東西,不然它不會在受到攻擊之後還不願遠離,更不會在將輪船撞翻之後,不去攻擊那些傷害它的人而立刻趕回去。”

王欣然尚未接話,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水警來問下一個提審誰。

“還用問嗎?”吳中元看向王欣然,船長是最了解情況的人,他並不懷疑船長有什麽隱瞞,再提審其他人貌似也沒什麽必要了。

王欣然想了想,衝水警說道,“你們來吧,給輪機長和船員做做筆錄,早些放了,不要對他們提起我們。”

二人點頭答應。

王欣然抓起審訊桌上的香煙和打火機,衝吳中元使了個眼色,二人離開了審訊室。

“他們並不知道咱們已經來了,”王欣然說道,“翻船之後,他們會急於知道此事有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很可能去尋找這些人探聽是誰審問的他們以及審問的內容,把他們放掉,引蛇出洞。”

“行啊。”吳中元點了點頭。

王欣然發現吳中元情緒低落,問道,“你在擔心你師兄還是在擔心她?”

吳中元歎了口氣,沒有回答。

離開管理局,二人回到市區,住進了軍屬招待所。

王欣然一直在跟總部溝通聯係,下午四點,消息傳來,在事發當天,的確有一艘小型快艇前往事發水域,據港口的目擊者稱,這艘快艇上至少有五個人,而且市區專營潛水設備的一家公司,在事發前一天曾經賣出了五套進口的潛水設備,買主是個年輕女子,用現金付的賬。

“這艘快艇現在在哪兒?”吳中元心頭沉重。

王欣然沒有接話。

吳中元轉頭看她,“他們上岸沒有?”

王欣然搖了搖頭,“快艇的殘骸漂到了岸邊,今天中午的時候剛剛被發現。”

吳中元麵色大變。

見他這般,王欣然急忙說道,“你先別著急,他們可能還活著。”

吳中元抬頭。

王欣然說道,“他們購買的潛水設備儲氧量隻能支持他們下水四十五分鍾,但那艘快艇在停下之後一直停留在原處沒有移動過,直至被蛟龍破壞沉沒。”

“什麽意思?”吳中元問道。

“種種跡象表麵蛟龍盤踞的地方很可能有一處水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