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言罷,眾人皆感好奇,離座起身,隨他出門。

見眾人臉上皆有期盼神情,吳中元唯恐他們見到三爺之後會感到失望,急忙先打預防針,“不是什麽罕見的飛禽,隻是一隻會說話的鳥兒,個頭兒也不大。”

他不說,眾人還真以為他降服了一隻可以載人的大型飛禽,他如此一說,眾人便不往那方麵想了,老瞎子看不見,吳荻修為低,是黎萬紫先看到的,由衷驚歎,“怎得如此快速?!”

黎萬紫開口的時候三爺還在百丈之外,話音未落三爺便到得近前,收斂翅膀落到了東廂的屋脊上。

“這是隻學舌鳥兒?”黎萬紫抬頭上望,這時候沒有八哥兒一說,對於口吐人言的鳥類,泛稱為學舌鳥。

“看身形,當是一隻雨燕。”吳荻說道,言罷,衝老瞎子詳細描述三爺的形態。

聽得吳荻講說,老瞎子突然想起一事,“此物曾多次出現在山羊穀,是隻白頭灰雀。”

“先生,你認得它?”吳中元大感意外。

老瞎子點了點頭,“早些年它曾往山羊穀偷食,遭虎族王栗挽射,事後心生不忿,追著王栗辱罵了數日。”

吳中元笑了笑,老瞎子所說的王栗他認得,乃虎族紫氣高手,後來遭人利用,死於非命。

“你降它可是為了傳言之用?”老瞎子問道。

吳中元點了點頭,“對,你們都記住它的樣子,以後我若有什麽消息就托它回傳。”

“此物來去無蹤,倒是沒人能攔的下它,”老瞎子說道,“但它頑劣成性,言語無狀,托它代言可要嚴加約束,切莫由得它信口雌黃,耽誤了大事。”

“你個臭要飯的,”三爺歪頭罵道,“別以為換身兒衣裳我就認不出你了。”

見它言語如此流利,黎萬紫和吳荻大感有趣,黎萬紫歪頭笑問,“你還會說什麽?”

“為什麽要告訴你?”三爺扭頭一旁。

“這鳥兒當真有趣。”黎萬紫笑道。

“是啊,”吳荻說道,“得了它,途中便不會枯燥無聊。”

吳中元笑了笑,轉而送出意念,命三爺記住老瞎子等人。

“演練一遍。”吳中元看向黎萬紫。

黎萬紫點頭。

吳中元再度衝三爺送出意念,命它傳遞口信,讓三爺傳遞信息不能口述,不然它會自由發揮,得用意念下達。

意念送出,三爺有感,口吐人言,“小姨,給我準備些幹糧,我明天早起上路。”

聽得三爺言語,黎萬紫既驚又喜,百感交集,未曾想三爺竟然能夠模仿吳中元的聲音,再有就是吳中元從未喊過她小姨,她一直以為吳中元與她生分,此時才知道吳中元隻是不願吐露。

吳中元又看向吳荻,“再試過。”言罷再送意念,三爺有感,再度開口,“吳荻,一定要照顧好王先生。”

“好像。”吳荻驚歎,三爺能夠與人對答交談已經令她很是驚訝了,沒想到它還能模仿吳中元的聲音和腔調兒,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吳中元也不曾想到三爺能模仿他說話,亦是大感有趣,送出意念三度演試,此番三爺說的是“先生,辛苦你了,那山川圖譜大有用處,當早些繪製完成。”

“好個學舌的扁毛畜生。”老瞎子也笑。

吳中元並沒有限製三爺不準它罵人,聽老瞎子說它是畜生,三爺生氣了,“你個臭要飯的,活該你眼瞎。”

三爺不但睚眥必報,還很是毒舌,見它又罵人,吳中元急忙衝它擺了擺手,“走吧,走吧。”

三爺餘氣難消,但吳中元讓它走它又不能不走,振翅飛起之後兜了個圈子,繞到老瞎子頭上屙了泡屎,這才往北麵林中飛去。

吳中元此前吃過類似的虧,見三爺兜回來就猜到它想幹什麽,不等鳥糞落下便延出靈氣將其揮往別處。

這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黎萬紫命人安排晚宴並親往監工,吳中元和老瞎子吳荻回到房中繼續說話,此番三人談論的是組建巫師隊伍的可能性,此前他曾經去過弱水龍澤,自吳晨那裏討得一塊龍骨,有了龍骨就可以檢試血脈了。

此事之所以沒有在黎萬紫麵前提及,是因為黎萬紫和吳晨有仇,二人當日曾在封存青龍甲的古墓外互相謾罵揭短,黎萬紫若是知道他去找過吳晨,定會心生不快。

組建巫師隊伍涉及到三方麵的問題,首先就是此事的整體影響,要知道此前隻有熊族才有巫師,牛族和鳥族都沒有,巫師所能施展的法術和王族所能施展的法術統稱為黃龍術,正因為有了黃龍術,所以熊族才能與擁有白龍丹的牛族和擁有青龍甲的鳥族抗衡,三族形成了一個彼此挾製的局麵,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而他組建巫師隊伍,並不打算隻自大澤範圍內挑選,如果將黃龍術傳給牛族和鳥族,對熊族而言是不利的。

其二,黎萬紫的九牧九連,薑大花的崮山洪山曆山,這五座垣城先前分別隸屬鳥族和牛族,城裏民眾擁有的都是鳥族和牛族血脈,他不確定鳥族和牛族血脈的人能不能修習熊族法術。

最後就是練氣心法,牛族和鳥族的練氣心法與熊族是不同的,牛族和鳥族的練氣心法能不能催動熊族法術,這個也是未知之數。

吳中元既然提出了這個設想,老瞎子和吳荻就知道他是想這麽做的,如果他不想這麽做,壓根兒就不會提。

既然他想這麽幹,二人就得幫他把這個想法落實下去,至於具體怎麽操作,由二人去想辦法,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即便組建了巫師隊伍,在五道封印消失之前巫師隊伍也起不到很大的作用,原因是熊族的進攻性法術以雷霆之怒為主,而這是一種需要晉身淡藍靈氣才能施展的法術,眼下距封印消失隻剩下一年的時間,新挑選的巫師練氣速度不可能那麽快。

想要盡快見到效果,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自薑大花所轄城池和黎萬紫所轄城池裏的勇士裏直接挑選擁有純陽或者純陰血脈的人,但這種機率很小,因為二人所轄城池的勇士並不多,大部分都被牛族和鳥族收回去了,剩下為數不多的勇士,擁有純陽和純陰血脈的可能性並不大。

而且即便有一兩個是純陽或純陰血脈,由於練氣心法的不同,很可能也會導致他們無法使用熊族的法術。

不管難度有多大,機率有多小,巫師隊伍都必須設法組建,這屬於長線投資,這場戰事會持續很多年,目前著手組建並不算晚,早晚都會派上用場。

晚飯時是五個人一起吃的,吳中元特意派人把老二自山裏喊了回來,這家夥近段時間非常辛苦,一直在挖洞,成績斐然,功勞甚大。

晚飯過後,吳中元帶著黃毛兒去了驛場,黃毛兒一直跟隨著老瞎子和吳荻,保護他們的安全。而大傻充當的則是腳力的角色,負責馱負老瞎子等人往各處去。

大傻現在享受的是特殊待遇,吃的都是上好的牛糞。

黃毛並沒有因為經常跟大傻在一起而與它生出友誼,可能是在它看來大傻太笨了,而且不是同類,它更喜歡跟他自現代帶來的那隻哈巴狗一起玩耍,盡管它們兩個都是公的。

剛坐下沒多久,三爺就來了,直到這時吳中元也不確定保留它原來的性情是對還是錯,這家夥是個毒舌賤嘴,一來就推糞蟲兒,癩皮狗的亂叫。

吳中元懶得搭理它,這家夥長了一張烏鴉嘴,人話不說一句,其實真要動手,它誰都打不過,也虧得它飛的快,要是跑的慢,早就被人打死了。

自驛場回去大約是晚上九點來鍾,回去之後先去了一趟老二和老瞎子房間,與老瞎子談了談高展的情況,老瞎子之所以認為高展這個人值得提攜,主要是因為此人雖然落魄了好多年,卻沒幹過什麽沒底線的事情。一個人在落魄的時候還能堅守底線,這是很不容易的。

平心而論,高展身上還是有不少缺點的,目前來看還是有些畏手畏腳,不夠伸展。不過吳中元並沒有因此輕看了它,凡事都有一個過程,一個落魄多年的流浪漢不可能突然之間就有了大將之風,信心都是一點一點建立的,格局都是一點一點提升的。

吳中元沒有跟老二多說客氣話,他與老瞎子談論高展的時候沒有避諱老二,這已經是對它最大的尊重了,說明沒拿它當外人。

雖然知道吳中元不會看走眼,老瞎子仍然善意的提醒他不可操之過急,有些事情得看機緣,通靈神兵不比平常兵器,帶有很重的象征意義,賞賜的時候一定要慎重。

吳中元明白老瞎子的意思,老瞎子是擔心他急於找齊十八輔弼而流於草率,將尋找變成了拚湊。

老瞎子之所以有這樣的提醒,並不是因為對他觀察和判斷能力的不信任,而是因為他先前沒有將祝千衛的情況說清楚,老瞎子對此人缺乏必要的了解,將一些細節跟老瞎子說了,老瞎子也就打消了這個顧慮。

吳中元原本還想去見見薑大花,老瞎子建議他還是不要去了,原因有兩個,一是這時候牛族和熊族正在交戰,按照吳熬的作風,肯定會密切關注崮山的情況,要知道當日割讓城池時三族隻抽走了部分勇士,普通士兵都沒來得及撤走,薑大花手裏現在還握著三萬兵馬,吳熬肯定擔心他會跟老丈人聯手,他這個時候出現在崮山,影響不太好。二是不能讓薑大花為狼族劃定區域,這件事情得他親自指定,得讓薑大花知道他對自己麾下的六座垣城擁有絕對的控製權。

吳中元知道老瞎子為什麽不想讓他去崮山,老瞎子巴不得牛族和熊族打的頭破血流,以便於他日後統一三族,老瞎子是怕他突然出現在崮山,吳熬會收兵罷戰。

不過老瞎子所說的第二個理由倒是有道理,那就不去了。

次日清晨,換上幹淨衣裳,背上兵器幹糧,辭別眾人,離開九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