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勤在近處給阿洛安排了住處,由於阿炳年紀還小,便跟阿洛住在一起,吳中元進門的時候阿洛正在屋裏教阿炳認字。

見吳中元來到,二人急忙站了起來。吳中元拖過椅子坐下,然後笑著招呼二人自他身旁坐了。

不是外人,也不用寒暄客套,阿洛見吳中元一直在看阿炳,便主動講說阿炳的身份以及與阿炳相識的經過,阿炳是北疆的白老族人,白老族是個很小的部落,隻有幾百人,白老是一種與貓類似的遠古動物,像貓卻比貓大,在現代已經滅絕了,這個部落的人奉白老為神,阿炳就是白老族族長的小兒子。

白老族在早些時候遭受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劫難,一群熊族巫師闖入白老族大開殺戒,阿炳在族人的保護之下逃了出來,為了躲避追殺,一路南下。

保護阿炳的人在突圍的時候受了內傷,支撐著將阿炳送到牛族地界之後傷重不治,阿炳流落街頭遇到了阿洛,二人相遇的細節阿洛沒有講述,怎麽結下的友誼阿洛也沒有提及,待二人熟識之後,阿炳便懇求阿洛送他回去,因為他逃出來的時候隻知道族人遇襲,並不知道最終結果,他很牽掛自己的族人,急切的想要回家。

阿洛那時候正在尋找自己的母親,與阿炳同病相憐,體諒阿炳的心情便護送他回北疆尋找族人,途中的辛苦阿洛也沒有講說,二人回到白老族之後發現阿炳的族人已經被屠殺殆盡,隨後阿洛外出尋找食物時阿炳被人抓到了飲馬河,阿洛前去救援時也被黑寡婦拿住,之後吳中元就出現了。

耐著性子聽完阿洛的講述,吳中元沉聲問道,“你怎麽知道屠殺白老族人的是熊族巫師?”

“那些人是騎乘飛禽前往的,可以控馭閃電,說話也是熊族口音。”阿洛說道。

吳中元看向阿炳,阿炳點了點頭,“阿姐說的對,那些人說話與阿姐很像。”

“去了幾個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紀?”吳中元追問。

阿炳搖了搖頭,“那時候天已經黑了,我沒看清,但天上有很多大鳥兒,至少也有七八隻。”

“幾月份的事兒?”吳中元又問。

“昏八節第二天。”阿炳說道。

這時候有很多部落,除了中土三大部落,其他小部落過的節日各不相同,吳中元不知道昏八節是什麽時候,便看向阿洛,阿洛說道,“大約是四月底五月初。”

吳中元沒有接話,微眯雙目細想回憶,阿洛所說的這個時間他正和大傻隱居在河邊,五月初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南下去山羊穀尋找薑南了,在南下的途中他曾經遇到了兩個南下易換的熊族勇士,當時二人試圖殺他未果,還被他搶走了一個水袋,當時他曾經問過二人熊族近段時間的動向,據那高個子勇士所說上古凶獸窮奇進攻了熊族北方垣城大夼,被大巫師吳鴻儒率人驅走。

仔細想來,白老族慘遭滅族的時間正是吳鴻儒率眾北上的時間,對於時間他記得很清楚,之所以記得那麽清楚是因為南下途中他曾經采摘桑葚充饑,而桑葚正是五月初成熟。

如此一來問題就出現了,吳鴻儒為什麽要率眾屠殺白老族?

“他們為什麽殘殺你的族人?”吳中元看向阿炳。

阿炳茫然搖頭,他不過十歲上下,自然不知道熊族為何衝他們痛下殺手。

吳中元又看向阿洛,阿洛說道,“可能與白老族的眼睛有關。”

“何解?”吳中元轉頭看向阿炳,阿炳的眼睛與常人不同,是罕見的藍色。

“白老族人能夠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阿洛說道。

“詳說。”吳中元說道。

“他們天生靈瞳,能看到鬼魅,便是異類化人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阿洛說道。

阿洛言罷,吳中元眉頭大皺,阿炳的這種情況有些類似於孫猴子的火眼金睛,確是罕見的異能,隻是不知道這種異能會對熊族帶來怎樣的威脅,竟令得他們幹出如此狠辣之事。

沉吟過後,突然想起一事,急看阿炳“如果異類鬼魅附身於人,或是元神影響神誌,你能不能辨識的出來?”

阿炳沒有接話,而是茫然轉頭看向阿洛,他年紀太小,可能還沒遇到過吳中元所說的這種情況。

阿洛與阿炳相處時日不短了,對阿炳的一些情況可能比他本人還要了解,見阿炳看她,便代為回答,“想必能的。”

吳中元聞言皺眉不語,此前熊族曾經搶奪沙堡的地龍內丹和疾風穀的玄武鱗甲,這兩件東西前者可以喚醒巫師吳巭,後者可以防止他利用玄武鱗甲克製吳巭的瞬息千裏,通過此事不難發現吳鴻儒等人做事非常縝密,習慣料事於先,防患於未然。

吳鴻儒等人屠殺白老族人,很可能也是為了防患於未然,而他們所忌憚的正是白老族人的陰陽眼。

吳鴻儒是吳熬的親信,早些時候已經被他給殺掉了,此人所做的事情應該都是吳熬授意,吳熬在怕什麽?他擔心暴露什麽?

是吳熬本人有問題?還是吳熬在為誰掃清障礙?不管是哪種情況,吳熬都有問題,而且是很嚴重的問題,此人要麽被某一道給控製了,要麽與某一道狼狽為奸。

不過此事非同小可,在事情沒有徹底搞清楚之前不能急著下定論,還得進行進一步的觀察。

“此事不要跟別人說起。”吳中元沉聲說道。

阿洛正色點頭。

“垣城很可能會有他們的耳目,你們住在這裏不安全,盡快離開這裏,”吳中元看向阿洛,“大澤境內的圍城你隨便挑一個,帶了伯母和阿炳過去。”

阿洛點頭應是。

吳中元環顧左右,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茶杯灌以靈氣遞給阿洛,“若是遇到危急,就將這水杯打碎,最遲半炷香我就能趕到。”

阿洛再度應是,接過茶杯,小心收了。

吳中元轉頭衝阿炳和聲說道,“害你族人的那些壞人我已經殺掉了一個,你以後安心跟著阿洛,她會教你功夫,等你長大了就去找他們報仇,如果你打不過,我就幫你打。”

阿炳感動非常,愣在當場,直到阿洛衝他使眼色方才醒悟過來,急忙離座起身,想要跪謝。

吳中元將他摁回座位,又看向阿洛,“我還有些補氣丹藥在王先生那裏,你臨走之前過去討要幾顆,練氣修行,莫要懈怠。”

阿洛點頭。

吳中元站起身,摸了摸阿炳的腦袋,轉身出門。

二人跟隨相送。

吳中元回到吳勤的府邸,衝吳勤打了個招呼,也沒有說別的,隻告訴他阿洛不適合住在這裏,讓吳勤隨她心意,送一座圍城與她落足棲身。

正準備走,黃毛兒自外麵跑了回來,後麵還跟著那隻哈巴狗,這隻哈巴狗是吳中元自現代帶回來的,起初是被栓起來養的,待得熟了吳卿便放開了它,這時候沒有哈巴狗,它也沒有同類,便跟著黃毛兒到處亂跑,黃毛兒不怎麽喜歡它,卻也不驅趕它。

該吩咐的吩咐了,該安排的安排了,正事兒辦完,該走了,不過也不能直接走,臨走之前還得去見見薑大花。

去到崮山的時候是入更時分,趕上了飯點兒,於是跟薑大花和她的胖兒子一起吃了個晚飯,飯桌上商議了一些事情,包括黑寡婦那三千頭牛羊如何安置,三千頭牛羊不是個小數目,薑大花麾下有三座垣城,到時候一座垣城一千頭。

薑南不在這裏,據薑大花猜測薑南這時候應該在牛族和熊族邊境,按照薑大花的意思,是希望他去邊境看看薑南的,但他思慮過後沒有接薑大花的話茬兒,這時候牛族正在和熊族對峙,他這時候過去會給吳熬造成很大的壓力,在事情沒有查清之前,最好維持目前這種微妙的平衡。

他雖然不方便親自前去,卻暗示薑大花可以走一趟,帶上點兒吃的,就說是他送給薑南的,這樣對牛族來說也間接表明了他的立場和態度,而薑大花本來就是牛族人,即便被熊族眾人發現了,那也是薑大花個人的行為,不能代表他的立場。

吃過晚飯,吳中元命薑大花派人給他準備些吃食和幹糧,然後讓薑大花取來傷藥,親自幫他敷藥,天地回生隻能施展一次,愈合了七分,餘下三分就得慢慢愈合了。

吳中元讓薑大花親自給他敷藥也是為了體現對薑大花的親近,這些事情隻有自己人才能做。

平心而論,與黎萬紫和吳勤相比,薑大花就是個莽夫,確切的說是個莽婦,此人生性率直,無甚心機,但為人正直,品德很好,當日薑百裏等人夜襲大丘,薑大花沒有乘人之危,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到了晚間,吳中元就住在崮山,跟薑大花談到很晚,以褒獎居多,薑大花一人管理三座垣城壓力最大,除此之外還告訴了她黎大壽等人正在為她打造專屬的玄鐵盔甲,薑大花是牛族人,生平從未穿過盔甲,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穿戴盔甲,免不得激動期待。

此外,玄鐵盔甲是十八勇士的專屬,不單單是一套盔甲,更是特殊身份的證明,承載的是無上榮耀。

次日清晨,吳中元準備動身上路,臨走又給了薑大花一塊承載著自身靈氣的木板,此處離牛族和熊族邊界最近,如果牛族和熊族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得有人在第一時間通知他。

亂麻一般的瑣事終於處理完了,重獲自由,背上弓箭帶上長劍,拎著幹糧和盤纏,走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