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贏的辛苦,終究還是贏了,要說不高興那是假的,但高興也隻能自心裏高興,不能表現出來。

高興的不止他自己,黎別也很高興,但更多還是如釋重負,她本就內向,連如釋重負都不曾表現出來,更不會表現出高興歡喜了。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野驢了,此前大胖子曾經屢次譏諷揶揄過它,而今見大胖子落敗出醜,野驢喜不自勝,手指西山樹林,哈哈大笑,“哈哈哈,看見沒,屁滾尿流啊。”

野驢話音剛落,大胖子突然出現在了它的麵前,“你說什麽?”

大胖子出現的太過突然,嚇了野驢一跳,待得回過神來,瞪眼怒視,“我說你被打的屁滾尿流,怎地,惱羞成怒,想拿我撒氣?”

大胖子的確很生氣,但它城府頗深,很快冷靜下來,笑容再度出現在了臉上,“不與你這毛驢一般見識。”

“哼。”野驢歪頭一旁。

大胖子緩步走到吳中元對麵,笑著說道,“願賭服輸,日後若有差遣,可往西北蒙山百草地尋我。”

“慚愧,慚愧。”吳中元隨口謙遜。

大胖子衝吳中元笑了笑,然後轉身向黛娘走去,走出幾步之後停了下來,轉身回頭,“你取巧勝我,就不怕我心有不甘,毀約搶奪?”

吳中元微笑反問,“你怕不怕我窮追不舍,以命相搏?”

大胖子哈哈一笑,轉身回到了自己先前站立的位置,衝黛娘做了個鬼臉,“我也輸了,與你作伴。”

大胖子剛剛離場,青狼所化中年男子便邁步向吳中元走了過來。

野驢雖然是個妖怪,卻還是比較有正義感的,見青狼入場,不屑撇嘴,“想撿便宜也不用這般急切,怎麽著也得讓人家喘口氣兒吧。”

對於野驢的譏諷,中年男子置若罔聞,緩步走到吳中元身前三丈外,拔劍在手,劍尖倒垂,拱手說道,“大烏山陰平,請賜教。”

“不忙打,我先喘口氣兒。”吳中元笑道。

吳中元此言與野驢一唱一和,帶有明顯的諷刺意味,但諷刺陰平並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事發突然,他需要時間規整思緒。

首先要確定的是陰平是什麽心態,在此之前他已經經曆了四場,第一場對陣野驢胡通,屬於硬碰硬。第二陣虯龍仇雲主動認負,第三陣黑環蛇黛娘,用的是文鬥。上一場土撥鼠黃生,用上了青龍甲。

在此期間青狼陰平一直在旁冷靜觀戰,在見識了他的諸多手段之後還敢上場,就說明在陰平看來自己有可能獲勝,這種可能約占七成。

還有一種可能是陰平本身就是用劍的,在得知神兵是一把劍之後,利欲熏心,想要冒險一搏,賭他已是強弩之末,說白了就是碰運氣,這種可能占到三成。

不管是哪種情況,陰平都已經下場了,當務之急是想好這一場應該怎麽打。

事實上陰平的觀察和判斷是很正確的,到得這時他已經盡施所能,雖然靈氣還剩下不少,但看家本領已經全部顯露,沒什麽能夠出奇製勝的手段了。

故技重施,借助青龍甲將陰平帶上高空?不成,前車之鑒,陰平肯定會刻意防範。

火龍真氣?也不成,火龍真氣雖然威力驚人,但是在出招之前有一個聚勢的過程,一旦開打,陰平不可能給他凝氣聚勢的機會。

法術?也不成,捏訣作法也需要時間,最主要的是以居山淡紫靈氣所施展的法術也很難對青狼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陰平亮出了長劍,間接傳遞了一個信息,那就是他也可以使用兵器,眼下長劍還沒有徹底打磨成形,隻有弓箭可以使用,要不要使用弓箭?

閃念過後,吳中元打消了這個念頭,弓箭擅長遠攻,近身相搏很難發揮其應有的威力。

在吳中元急思對策的同時,陰平一直在注視著他,觀察他的表情,吳中元知道陰平在觀察他,也知道拖的時間越長,越顯得自己底氣不足,但沒有充分的準備就貿然動手,後果不堪設想。

怎麽辦?怎麽辦?

每個人的心理素質都不一樣,心理素質差的會急中生亂,心理素質好的會急中生智,吳中元雖然年紀小,經曆的事情卻多,自現代回返古代,又自古代被動回返現代,期間經曆了諸多變故,大大小小的戰事也經曆了多次,心理素質早已磨練的很是強大,遇事不慌,危急時刻,突然想起一個此前他一直忽略了的細節,那就是先前他帶著大胖子撞上了西山,陰平通過這件事情應該看出他的青龍甲擁有強大的防護能力,陰平憑什麽認為在他穿戴了青龍甲的情況下,它還有獲勝的可能?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陰平所用長劍不可能破壞青龍甲,如果能,它也沒必要試圖更換更好的長劍了。

排除了這種可能,就隻剩下最後一種可能,那就是在陰平看來,哪怕他穿戴了青龍甲,也可以傷害到他,而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攻擊青龍甲沒有罩護到的身體部位。

青龍甲護衛的並不是周身,而是諸多要害部位,哪怕穿戴了青龍甲,身上也有不少部位是暴露在外的,而這些暴露在外的部位,就是陰平的攻擊目標。

“這口氣喘的可夠久的。”禿頭老者的聲音自上空傳來。

“哎,小子,”野驢指著禿頭老者衝吳中元說道,“這禿頭陰腔陽調兒,可惡的很,我幫你上去揍它吧?”

“不用,我若有求請,定然是大事,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豈能勞你大駕。”吳中元微笑搖頭。

眼見自己的小心思被吳中元看穿,野驢有些羞愧,“那你倒是打呀,傻站著幹嘛。”

“這一仗可不好打,我得好好想想。”吳中元笑道。

既然吳中元已經明說了要想想,那眾人就不能催促他了,吳中元趁機沉吟思慮,他要前瞻判斷出一旦動手,對手會攻擊他的什麽部位。

青龍甲罩護了周身六成左右的部位,餘下四成都可能成為陰平攻擊的目標,陰平最可能選擇什麽部位下手?

仔細想來,有兩種部位可能性最大,一是受到攻擊會令他失去行動能力的部位,二是受到攻擊能夠予以他重創的部位,這兩種部位,陰平會選擇哪一種?

幾乎在瞬間吳中元就做出了判斷,陰平會選擇第二種部位進行攻擊,而其判斷的理由也很簡單,陰平是隻狼,狼的耐力很一般,不擅長持久戰,在進攻之前都會進行周詳的觀察和計劃,一旦動手就是致命一擊。

能夠一擊製敵的部位肯定在腰部以上,在青龍甲的護腰和護胸之間有一片沒有甲片保護的區域,當年打造青龍甲的人之所以這樣設計,為的是方便穿戴青龍甲的人可以隨意彎腰轉身,如果連這片區域也保護了起來,會影響到盔甲主人的正常活動。

除此之外,在胸部以上頭部以下的脖頸區域也有空缺,這是為了主人能夠從容轉頭,這部分區域很是狹小,隻要微微低頭,保護下顎的護甲就能遮住這片狹小區域,故此,陰平選擇這裏作為進攻目標的可能性也很小。

前瞻到了對手的意圖,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思考如何應對,雙方實力相差太過懸殊,他的反應速度不可能快過陰平,如果反應速度跟不上,哪怕穿戴了青龍甲,也無法及時控馭躲閃。

一個沒有親情牽絆的人是很可能怕的,吳中元就是這種人,他自遠古時期出生,自現代長大,這裏的親人沒了,現代的親人也沒了,孤家寡人一個,沒有牽掛就不會吝嗇冒險,他不是冒險主義者,也不是機會主義者,如果有其他路可走,他絕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但目前的這種情況,他沒有別的選擇,隻能通冒險換取一個反擊的機會,利用火龍真氣給予對手致命一擊。

此外,先前射出弓箭展示實力之時,他已經將其中一支箭矢的箭頭兒自指間劃過,建立了感應,如果火龍真氣不成,還可以利用這支箭矢。

雖然進行了縝密的思慮,卻並未耗費太長時間,兩分鍾不到,吳中元就抬手作勢,“請!”

由於此前已經猜到對手會進攻什麽部位,通過陰平移動的角度和持劍的姿勢吳中元便判斷出了它會出怎樣的招式,陰平這一劍是劃而不是刺,目的是將他開膛破肚。

吳中元知道躲不開,卻仍然盡力收腹保護內髒,在陰平長劍劃過的瞬間,判斷陰平的移動軌跡,凝聚著火龍真氣的右掌迅猛的擊向了它的頭顱。

陰平沒想到吳中元會用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兒,它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吳中元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陰平的長劍豁開了吳中元的腹部,而吳中元的火龍真氣也擊中了陰平的腦袋。

陰平道行破深,遭受重擊卻並未殞命,步履踉蹌,跌撞後退。

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吳中元怎麽可能讓它活著,心念閃動,召了箭矢在手,欺身上前,貫入陰平百會。

做完這些,收回右手,急施天地回生,愈合腹部大量流血的森長傷口。

陰平氣竭倒地,現出獸身原形。

爭鬥瞬間結束,眾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