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中元神情語氣不似說笑,黎別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你要去哪裏呀?”

吳中元抬手西指,“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去做什麽?”黎別追問。

吳中元沒有回答,而是做了個披掛盔甲的手勢,與此同時意念送出,感召青龍甲。

黎別的盔甲就存放在石室不遠處,見吳中元心意已決,便召來盔甲,趕在青龍甲到來之前穿戴完成,先行升空。

青龍甲隨後自東北方向疾飛而至,吳中元提氣升空,展臂接迎,待甲片盡數附身,衝黎別招了招手,二人相隔丈許,並行西去。

雖然穿戴了青龍甲,吳中元卻沒有快速飛掠,黎別有感,以為吳中元在刻意遷就她,便開口說道,“我還可以更快一些。”

吳中元搖了搖頭,“不用著急,今天肯定來不及了,便是動手,也要等到明天。”

黎別不明所以,疑惑看他。

吳中元解釋道,“現在已是辰時,自這裏趕到那地方至少也得四個時辰,天黑之後不宜動手。”

黎別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吳中元也沒有再主動跟她說話,眼下他迫切的需要玄晶,而鳥族的玄晶儲量很少,他們原本就隻得到了那座玄晶雕像的頭顱部分,這些年用下來估計已經所剩無幾了,想要得到玄晶,就隻能去昆侖山的那處破廟。

此前他曾經親自去過那處破廟,已經證實那地方就是獸族的祭壇,同時也發現那座祭壇裏有不為肉眼所見的凶戾之物,上次去的時候修為太弱,沒有進入祭壇的實力,在察覺到危險真實存在之後,隻能暫時退走,而今他已非昔日阿蒙,此番過去是準備憑借青龍甲與火龍真氣與對方硬碰硬的。

那座祭壇的大門是朝東開的,便是正麵較量,他也希望能夠在陽光照射進祭壇的時候進行,隱形的東西往往都是陰性事物,在陽光下交手對自己是有利的。

古人雲,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行動固然重要,但行動之前的計劃更重要,在飛掠的同時吳中元又將那處祭壇的情況自腦海裏詳細的想了一遍,包括那處祭壇的大小方位,靈氣屏障的性質,甚至是那半扇石門開啟的角度也進行了仔細回憶。除此之外還就可能遇到的各種情況進行了充分的前瞻,確保出現意外之後不至於措手不及,茫然無措。

最後確定下來的是行動計劃,上次去的時候他曾經近距離的觀察過那座祭壇,自外麵能看到的都看到了,這次過去也沒必要再觀察耽擱,落地之後立刻動手,一秒都不遲疑,自外麵耽擱的時間越長,裏麵的凶戾妖物準備就越充分,不能給它們回神應對的機會,兵貴神速,以快打快,先把它們搞懵了再說。

天池火山在東北,昆侖山獸族祭壇在西北,但二者並不在一個緯度上,與天池火山相比,昆侖山獸族祭壇要偏南一些,故此二人的移動路線並不是筆直向西,而是略微偏南。

下午五點來鍾,二人到得昆侖山東北方向,這地方恰好是飲馬河的所在,實際上吳中元也是故意衝著飲馬河來的,一來可以自這裏進行短暫的休整,吃點東西,再睡一覺,黎明時分再走也來得及。二來他們先前自昆侖山出來之後曾經來過這裏,自這裏出發返回昆侖山能夠確保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那處獸族祭壇。

飲馬河跟山羊穀是一個性質,都屬於中土之外的貿易之地,與山羊穀不同的是飲馬河的易換是白天進行的,按理說這時候應該已近尾聲,但城裏仍有很多人,幾處吃飯的攤位都坐滿了人。

吳中元穿的還是之前的那身舊衣物,走在人群之中也不引人注目,黎別跟在他的身後,見周圍的行人大多粗魯野蠻,麵目猙獰,便學其他街上女子那般用紗巾遮了臉,這樣一來便沒人看她了。

吳中元用銅片換了兩個烤饢,給了黎別一個,自己拿了一個,找個牆根兒蹲了,自顧啃吃。

為什麽天都快黑了,城裏還這麽多人,想弄清這個問題也很簡單,隻需聽聽過往路人的交談就能明白,今晚城裏有場叫行,所謂叫行有些類似於現代的拍賣會,但拍賣的不是物品而是活人,說白了就是奴隸,但這時候不叫奴隸,叫虜人。

這時候應該屬於原始社會的發達時期,還沒有進入奴隸社會,但現在已經有使用奴隸的現象了,包括中土三巨頭在內的各個部落都會將戰敗一方的士兵和婦孺虜做奴隸,用來耕作勞動。

吳中元很反感這種現象和行為,但有些事情不是以他的意誌為轉移的,不管他喜不喜歡,販賣驅使奴隸的現象在這時都是客觀存在的。

可能是叫行的時間快到了,一眨眼的工夫街上就沒人了,吳中元正被烤饢噎的難受,見食攤的桌子空了,就拉著黎別過去坐了,吆喝著攤主來兩碗肉湯。

攤主給二人端來了肉湯,然後把鍋一蓋,“我也過去看看,若有中意的就買了來,二位自便就好。”

吳中元剛想接話,那攤主已經扯下油膩的圍裙,一瘸一拐的往北麵跑去。

飲馬河裏的建築沒什麽規劃可言,屋子建造的橫七豎八,在北麵幾十米外有處空曠區域,空地上有座很大的木台子,叫行就自那裏進行。

見黎別不時轉頭北望,吳中元說道,“快些吃,吃過晚飯,尋個住處住一晚再走。”

黎別點了點頭,低頭吃喝,這時候的女人有個共同的特點,都不是扭扭捏捏細嚼慢咽,吃飯就是吃飯,大口吃,對於肉類她們也不會表現出不喜歡,不管是肉類還是糧食在她們看來都是果腹的食物,沒什麽本質的區別。

二人雖然沒有過去看熱鬧,卻能清楚的聽到北麵傳來的聲音,這場叫行是由飲馬河的城主黑寡婦發起的,她算是組織者,這次拍賣的奴隸共有兩百多人,形形色色,男女老少都有。

黑寡婦可能在現場,也可能不在,因為自二人坐的地方看不到北麵拍賣的具體情形,隻能聽到有人扯著嗓子介紹被拍賣奴隸的大致情況,然後就是七嘴八舌的吆喝報價,由於這時候沒有固定的貨幣,所有重要的生活和生產資料都可以用來投標,包括牛羊,也包括金屬鹽巴和糧食。

聽了幾輪兒,發現成年男子最不受歡迎,價錢最低,實際上成年男子是很好的勞動力,之所以不受歡迎是因為不好管理,容易逃走。其次是孩子,孩子的價錢也不高,不但需要撫養,還不能參與重體力勞動。

價錢高的是女人,但也隻是相對而言,兩隻母羊就能換一個可以生養的女人,算高嗎?不算的,但這時候就這種殘酷的現狀,女人沒什麽抗爭的能力,也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隻能隨波逐流,任憑他人擺布。

吃飽了,準備走,意外發生了,北麵著火了,著火的地方位於拍賣場更北的地方,是儲存牧草的倉庫。

這時候已經是深秋了,牲畜過冬的草料都曬幹儲存在那裏,眼見倉庫著火,黑寡婦急忙停止叫行,帶人過去救火。

這可是遠古時期,別說失火了,就算是有心生火也得又敲又吹的忙上一陣兒,故此意外失火的可能很小,很可能是人為縱火。

黑寡婦等人著急,吳中元可不著急,不但不著急還有些幸災樂禍,就著肉湯將烤饢吃了,起身帶著黎別去尋找住處。

剛走出沒多遠,就聽到拍賣場傳來了聒噪和呼喊,貌似是有人想趁亂救走被拍賣的奴隸。

城裏客棧不多,擔心拍賣結束之後找不到住處,吳中元就沒有理會北麵的騒亂,帶著黎別來到了眾人先前居住的那處客棧。

進門之前,他轉頭往北看了一眼,隻見那個奴隸已經被抓了回來,是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而想要趁亂救人的那人也未能走脫,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搭了進去,被黑寡婦出手打暈,拎著脖領扔到了台上。

“我殺了你個小雜種。”台下一個黑壯漢子叫罵著衝上台去,拔刀就砍。

黑寡婦左手一揮,發出無形靈氣將那漢子推開,“黑騾子,你想作甚?”

“他射死了我大哥,我要替我哥報仇。”黑壯漢子喊道。

“你個瞎眼的東西,她是個雌兒。”黑寡婦隨口說道。

木台上有個很大的座椅,黑寡婦坐在椅子上,雙腿大分,坐相很不雅觀,由於正對著那個黑壯漢子,那黑壯漢子就中邪一般的盯著她看。

黑寡婦發現他在亂瞟,卻沒有表現出厭惡,隻是不耐擺手,“滾下去,把她賣了,所得之物賠與你便是。”

黑壯漢子不敢違抗黑寡婦的命令,咋咋呼呼的罵了幾句,轉身走下台去。

吳中元前腳已經走進客棧了,但是聽得黑寡婦言語,又退出了客棧,皺眉端詳過後,轉身向北走去。

“你要幹什麽?”黎別跟了上來。

吳中元沒有接話,救人不成反被拿住的那個人被黑寡婦打暈了,一直趴在木台上,雖然看不清頭臉,但他卻感覺此人的身形有些眼熟。

“那婦人乃太玄修為,紫氣之中混有黑氣,當是異類化人。”黎別低聲提醒。

吳中元仍然沒有接話,黑寡婦是什麽東西他早就知道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木台上,倒在木台上的那個人很像阿洛,雖然看不到麵孔,但他感覺自己不會看錯。

他想不明白的是阿洛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試圖救走的那個小男孩跟她又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