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吳中元的身上,確切的說是他手裏拿著的那柄紅色長劍上,這把劍沒有劍鞘,鋒芒外露,靈光內藏。

通靈神兵是分雌雄的,這把鸞鳳劍隻適用於女子,所謂適用是指它供給的是陰屬靈氣,男人雖然也能持拿使用,卻得不到靈氣的補充。

河對岸分散著二十幾個人,這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一群盯著獵物的惡狼,一個個垂涎三尺,躍躍欲試。

自接住鸞鳳劍的那一刻起,吳中元腦海裏就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他最先想到的是跑掉,但問題是往哪兒跑?這附近他又不熟,要是調頭往回跑,人家循著腳印跟蹤尋找怎麽辦?

再者,風行術雖然快,卻不持久,以他目前的靈氣修為再加上透支體力,頂多也就跑出三百多裏,到時候體力耗盡,往地上一躺,人家循著腳印找過去,直接就撿死兔子了。

但不跑也不行,這群人眼神之中透著貪婪的狂熱和癲狂的亢奮,隨時可能一哄而上。

情急之下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鎮上有賭坊,可以跑去賭坊,用這把劍跟他們兌換高階丹藥,如此一來既甩掉了這個燙手的山芋,又得了些好處。

轉念一想,不成,不能這麽幹,他曾經見識過通靈神兵的威力,得牛龍鐧之助,吳勤以一敵四,重挫對手,誰得到了通靈神兵,就等同得到了源源不斷的靈氣,隻要自己與對手的實力相差不是非常懸殊,就可以穩立不敗之地。此等神兵,換了丹藥豈不可惜。

就在吳中元急切思慮之際,河對岸有人喊道,“那少年,把鸞鳳劍給我,我收你為徒,傳你絕技。”

“古老三,你那點兒三腳貓功夫打得過誰?”說話的是一中年美婦,言罷,又衝吳中元說道,“小哥兒,這劍你要了無用,送給姐姐我吧,我帶你回百花穀逍遙快活。”

“百花娘子,好不知羞,還姐姐呢,你這歲數都能做人家的娘了。”有人嘲諷,言罷,衝吳中元喊道,“你莫要聽她胡說,她那百花穀就是一個霪賤的所在,你若去了,定會枯精伐髓,折了壽數,你把劍給我,我送你良田千頃,仆婢百人。”

此人說話之際,有人走上石橋,緩慢的向北岸移動。

下遊林中有人陰聲說道,“橋上之人,你再前行一步,我就讓你斃命當場。”

“哪個鱉孫這麽大的口氣?”橋上之人轉頭回罵。

“虎族王栗。”說話之人反背雙手自林中走出,此人年紀約在五十歲上下,身形高大,方額圓臉,須髥很是濃密,平添了不少威嚴。

此人貌似大有名氣,報上姓名之後,那人不敢作聲,也不敢冒然上前。

“小英雄,你放心,有我在,誰也不敢傷你分毫。”王栗緩步走來,所到之處,眾人盡皆退後讓路。

眼見王栗上橋,吳中元再不敢耽擱了,這些人這麽懼怕王栗,肯定是因為王栗修為精深,不能讓王栗太過靠近,不然一旦發難,他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此處,脫下衣服包了那鸞鳳劍,再封穴道,轉身就跑。

可能是沒想到他會突然逃跑,也可能是沒想到他能跑的這麽快,對岸的眾人皆是一愣,待得反應過來,立刻縱身急追。

“誰敢與我搶?”王栗高聲怒吼。

眾人既不答話,也不止步,隻在前衝之時盡可能的離他遠一些。

吳中元沒有一直沿著路跑,跑出十幾丈後就進了路東的樹林,自林中繼續向北移動。

那虎族的王栗是居山修為,但此人身法一般,移動速度並不很快。

便是這樣,吳中元也沒有絲毫懈怠,風行術直接催到極致,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甩掉身後眾人。

片刻過後,到得山羊穀東麵樹林,奔跑的同時歪頭左望,確定了參照物之後,轉頭回望,見眾人已經不見蹤影,將手中長劍直插入土,又踏上一腳,令其徹底沒入,再用腳撥些草末枯葉遮掩偽裝。

一停,二望,三插,四踏,五遮蓋,五秒之後,再度往前奔跑。

再度奔跑,速度便不那麽快了,奔跑之時頻繁回頭,以此確定和觀察後麵的人有沒有跟上來。

直到王栗等人出現在遠處,這才開始加速。

這時追過來的人已經遠不止二十多個了,越來越多的人聽到風聲,加入了追趕的行列。

衣服還抱在懷裏,裏麵的東西已經不是鸞鳳劍了,而是一根沿途撿到的木棍。

他的目的地很明確,淮水,也就是那條黑蛟所在的河流。

也不隻在林下奔跑,過了鎮子就回到路上,自路上奔跑,他不久之前剛自這條路上走過,知道路旁有什麽。

他要找的東西是錢紫藤,這是一種藤蔓類之物,柔軟堅韌,可做繩索使用。

他知道哪裏有這種藤條,拿捏時間跑到那裏,用匕首割了幾根藤條。

割了藤條轉身又跑,奔跑的同時佯裝纏裹藏在衣服裏的鸞鳳劍,以此給後麵追來的那些人製造假象,讓他們誤以為他是用鸞鳳劍割斷的這些藤條。

他拿捏時間的目的是為了讓後麵的追兵看到他的時候,他正自錢紫藤所在的地方離開,並開始重新纏裹衣服,對方肯定會想他為什麽要割錢紫藤。

至於他為什麽要割錢紫藤,追兵現在是想不明白的,不過到得淮水河邊,他們應該就明白了。

割完錢紫藤,他就開始全速奔跑,不再吊著對方了,這裏隻有一條路,追兵肯定會沿路追趕。

半個小時之後,吳中元到得淮水河邊,由於他出來的時候沒帶弓箭,隻能撿了石塊,扔砸趴伏在下遊的黑蛟。

距離有點遠,他拋擲不到,但那黑蛟受到挑釁,自水中向他遊了過來。

吳中元穿上衣服,將木棍用藤條捆紮了,再將藤條的另外一端打了空扣,然後將其扔到了石橋上遊水流較緩的地方。

黑蛟遊過來攻擊,吳中元就往上遊跑,引得黑蛟穿過橋洞,來到上遊。

待得聽到了南麵傳來了破風聲和腳步聲,吳中元開始加速,往西南方向逃離。

眾人趕到的時候,恰好看到丟了目標的黑蛟往回遊動。

吳中元跑的很快,完全可以穿過石橋繼續往北跑,他為什麽會自南岸往上遊跑?

他大老遠的跑到河邊,卻不過河,他來河邊幹什麽?如果隻是為了引黑蛟阻攔眾人,他完全可以往北跑,黑蛟攻擊過橋的人豈不是更加便利?

不對,其中必有隱情。

有眼尖之間看到水中有根木棍,而木棍上纏繞了藤蔓。嗬嗬,好小子,原來之前割了藤蔓是為了捆紮鸞鳳劍並將其投入水中。

追兵之中有紫氣高手,靈氣外放,隔空抓過了浮在水麵上的木棍,卻發現藤蔓的另外一端是空扣。

糟了,這小子沒捆住,鸞鳳劍掉水裏去了。

馬克思同誌曾經說過,當利潤達到百分之五十,就能引起積極的冒險,通靈神兵對眾人的**可不止百分之五十,其直接後果就是撲通,撲通,撲通……

其間接的後果就是將尚未回到棲息之處的黑蛟給引了回來,最終結果是怎樣的不清楚,因為吳中元已經跑遠了。

跑出十幾裏,他鬆開了穴道,他的靈氣早就耗盡,體力也嚴重透支,再不鬆開穴道很快就會癱倒在地。

想起腰帶裏還有兩枚補氣丹藥,便將其中那枚紅色的拿了出來,這是一枚提升類補氣丹藥,卻也可以作為補充類補氣丹藥使用。

吞食過後,自林中緩慢行走,這時南麵仍然有人往北追趕,他得留意其中有無吳大烈。

吳大烈真的來了,他是大洞修為,一掠十餘丈,吳中元自林間衝出,往北追趕呼喊,“老哥。”

聽得吳中元的呼喊,吳大烈止步回頭,“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時路上還有其他人飛奔向北,吳中元也不顧忌他們,因為這時才跟過來的人肯定都是在遠地方跑來的,見過他樣子的那二十幾人早就跑過去了。

“來看熱鬧。”吳中元笑道。

“你來得早,可知道鸞鳳劍被什麽人得了?”吳大烈問道。

“讓我得了。”吳中元壓低了聲音。

吳大烈愕然皺眉,“你說什麽?”

“走吧,回去再說。”吳中元衝吳大烈擺了擺手。

起初二人隻是步行,待南麵沒人追來,方才施出身法往南移動,此番吳中元沒有催發風行術,他的靈氣略有恢複,可以使用輕功。

擔心周圍有人,回程途中吳大烈一直沒有發問,直待回到客棧進了房間,方才壓低聲音問道,“當真?”

吳中元點了點頭。

“哪裏去了?”吳大烈又問。

“藏樹林裏了。”吳中元說道。

“能找到不能?”吳大烈問道。

“應該不能,我藏的挺隱蔽的。”吳中元隨口說道。

“我沒說他們,我說你還能找到不能?可不要忙中出錯,回頭尋不到了。”吳大烈有些擔心。

“能,”吳中元壓低了聲音,“就在鎮子東麵的林子裏。”

盡管吳中元已經盡量壓低聲音,吳大烈還是不放心,豎指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是如何尋到的?”吳大烈又問。

吳中元三言兩語,簡略告知,吳大烈感歎行善有報,好人得福。

吳中元困乏非常,脫了衣服,進浴池泡澡。吳大烈心裏不踏實,出去探聽風聲去了。

這時候的衛生條件很差,泡熱水澡是很奢侈的事情,溫水解乏,但也犯困,泡過一陣兒,竟然睡著了。

在水裏睡覺會感覺憋悶,醒來之後去**再睡,這一覺睡的好,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了。

吳大烈不在房中,店家送的酒原封未動,這說明吳大烈昨晚離開之後沒有再回來過,不然他肯定會喝上兩口。

吳中元不放心,但也不敢外出打探,昨晚見過他的人有二十多個,萬一被人認出來就糟糕了。

等到中午,還不見吳大烈回來,吳中元感覺不對勁兒了,肯定出事兒了。

本來還想再等等看的,但客棧不讓了,他隻付了一天的房費,時間到了,夥計來攆人了。

這時候哪能走,得續住等人,但自房中找了一圈兒,卻沒找到那個中等大小的竹筒,他記得很清楚,昨晚分明把那筒鹽巴給背回來了,怎麽不見了。

轉念一想,糟了,昨晚吳大烈走的時候他正在裏屋脫衣服,這家夥很可能拿著那筒鹽巴出去了。

俗話說百密一疏,人的思維再怎麽縝密,也總有疏漏的地方,他忘了昨晚自己一直帶著那筒鹽巴,如果見過他的那些人看到吳大烈拿著那筒鹽巴,就能猜到吳大烈認識他。

想及此處,便衝夥計問道,“昨晚外麵為何如此喧鬧?”

實際上他昨晚睡的跟死豬一樣,一點動靜也沒聽到,之所以這麽問,是想到如果真有人與吳大烈動手,肯定會鬧出動靜。

夥計雖然是來攆人的,但態度卻很好,“您指的是上半夜還是下半夜?”

吳中元含混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上半夜的爭吵是醉夢樓在打那老鱉,下半夜則是酒肆有人打鬥。”夥計說道。

吳中元關心的是下半夜的事兒,卻不能直接問,“那老鱉為何挨打?”

“老鱉害了一個妓伶的性命,卻拿不出賠償,被人打了。”夥計說道。

“下半夜又是怎麽回事?”吳中元問道。

“貌似是一個賊人偷了別人的鹽巴,被人找到了。”夥計說道。

“最後怎麽樣了?”吳中元追問。

“那賊人好生了得,十幾個人竟然拿他不下,他打殺了四五個之後走脫了。”夥計回答。

吳中元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由於沒東西抵做房費,隻能走了,臨走之時向夥計打聽熊族怎麽去,夥計與他說了。

但出門之後,他卻是往南走的,先前之所以發問,是考慮到假如吳大烈回來,向夥計打聽他去了哪裏,夥計一說他去了熊族,吳大烈就知道他往狐族去了,因為他知道回熊族的路,沒必要打聽。

而他之所以不問狐族怎麽去,是怕別人來問夥計他的情況,萬一夥計告訴別人他往狐族去了,人家就會沿路追趕。

中午街上的人不多,吳中元低著頭出了鎮子,牽著馬往南走。

吳大烈雖然是大洞修為,但昨夜有好幾個紫氣高手參與此事,如果有紫氣高手與他為難,吳大烈肯定占不到什麽便宜,搞不好已經被人打傷了。

擔心吳大烈的安全是一部分,還有就是他隻知道狐族在南麵,卻不知道具體位置,沒了吳大烈做向導,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南行十幾裏,出現了一條三岔路口,兩條岔路分別通向東南和西南。

本想等個路人打聽一下,但等到太陽下山也沒見到個人影兒,這時候可不像現代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人,這時候人很少。

這裏離山羊穀並不遠,自這裏等是有一定風險的,沒辦法了,蒙吧。

夜幕降臨之後,吳中元牽著白鼻子走上了東南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