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三魂七魄

“給軍統局賣命,不會說兩句日本話是不行的,當初我也學了兩年,所以也不用找翻譯,直接把電話撥到了日本,”戴金雙笑道,“這個聲音,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那個什麽原田幸九郎,就是老二!我說他怎麽雇人跑到香港來拍寶劍呢,他是做賊心虛,怕有道門中人也來買劍,把他認出來!”

“難道他就沒聽出你的聲音?”石三疑惑道。

“我這個聲音,你覺得,他能聽得出來嗎?”戴金雙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兩下,把石三又咳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把這消息告訴老五了?”孟老鬼問道。

“嗯,都是師傅的徒弟,我沒理由瞞他,”戴金雙仰天一歎,“我勸老五,仗已經打完了,該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冤冤相報何時了?是我害了老五,害了他啊。”

得知二哥還活著,且在日本改名換姓的消息後,劉真雨並沒有什麽過激表現,時間一晃過了三年,後來戴金雙接到邀請要去英國做一趟法事,便留劉真雨看家,但等自己回來時,卻得知自己剛走劉真雨便失蹤了,臨走還給戴金雙留了封信,內容大概是說自己去找二師兄王真江,並不想動武,最多隻是跟他理論一下,如果是誤會,沒準兄弟還會相聚,還說畢竟師兄弟一場,量其也不會把自己怎麽樣。

“這個傻小子,殺老大老三他都下得了手,怎麽就不會把你怎麽樣,”戴金雙嘿嘿一笑,“我去英國幫人家辦事,本來說兩個月回來,但中途出了岔子,被迫又去了趟埃及,耽擱了一個月,等我回香港後,得知老五失蹤也有三個月了,我就知道事情不妙,幹脆直接招老五的魂試了試,沒想到,”說到這裏,戴金雙的表情突然變得極其怪異,“老二啊老二,你殺老五也就算了,幹嘛把事情做得這麽絕呢。”

“人都殺了,還能怎麽絕?”戴金雙這麽一說,石三也是一愣,莫非那個王四照把劉真雨弄得永不超生了?好像沒這個必要吧?

“何止是永不超生?”戴金雙一笑,“我招老五的魂整整招了一個半月,才把三魂七魄都招回來!”

“才把‘三魂七魄’都招回來?這話怎麽講?”孟老鬼似乎有點發懵,出道這麽多年,還沒聽說過有魂魄分開招這麽一說。

“也不知道他到底用的什麽手段,竟把老五的魂魄打散了!而且我招回來後,無論如何也聚不起來!我把能用的方法都試遍了,”戴金雙邊說邊搖頭,“茅山教,或者說整個中國,都沒有這樣的法術,當時馮昆侖已經死了,為了這個事,我專門去找了一趟宋時良,但就連他都不知道,而且一口咬定降術裏沒有能把三魂七魄都分開的招兒!”

“他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怕五師兄的魂魄找他麻煩嗎?人他都不怕,怎麽可能怕鬼呢?”石三一愣道。

“開始我也納悶,後來我也去了趟日本,才知道這小子的用意。”戴金雙一仰頭,長歎了一口氣。

招到老五的三魂七魄之後,戴金雙幾乎試遍了可能的所有方法,希望能讓老五魂魄合一,至少能超度一下好去投胎,要知道,散魂碎魄別說是投胎,連超度都是不可能的。

當時馮昆侖已經死了,幾個徒弟也隻有宋時良還在人世,雖說也找不出原因,但是這個宋時良卻給戴金雙出了一大堆主意,作為馮昆侖的徒弟,宋時良想出來的辦法大多都是缺德不眨眼的,大部分慘絕人寰的方法都被戴金雙拒絕了,隻有一個所謂的“雀占鳩巢”的辦法讓戴金雙覺得可以一試。

顧名思義,所謂“雀占鳩巢”,就是找一個活人把魂魄打出去,直接讓老五的魂魄上其肉身。當然,被“占”的對象必須是新生兒才行,具體實施方法就是找一個臨產的孕婦,在臨近分娩的時候先用茅山教的“淨寐陣”把胎兒身上剛投胎的魂魄衝下去,因為新生兒生命特征十分微弱,前來投胎的魂魄與肉身還沒有完全“磨合”,所以根本不用什麽厲害的陣法,防止死人因魂魄不離身而屍變的“淨寐陣”,便足以將嬰兒魂魄衝出身體,之後再來個“霸王硬上弓”,用“冥渠”把老五的三魂七魄都引到胎兒身上,生米煮成熟飯。

按理說有肉身捆著,魂魄便不容易散了,雖說方法有點缺德,但卻不會造成任何傷亡,生誰不是生啊?這麽做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這個孩子長大後可能帶有前世的記憶,但也顧不了那麽多了。老五雖說不是什麽名儒大家,但也是飽讀詩書博學多才,英語和日語說得都不錯,要真能留著前世的記憶,沒準還能省學費呢。

方案確定後,戴金雙便咬著牙花重金請了個“誌願者”,希望老五的散魂碎魄能來個“雀占鳩巢”。但沒想到孩子生下來後不但不哭,反而嗬嗬冷笑,兩眼凶光還一個勁兒的磨牙,差點把接產的護士嚇死。

而那位“誌願者”母親當場就被嚇休克了,差點兒就大出血鬧人命。直至此時,戴金雙才恍然大悟,正常的魂魄是有一定的排列順序的,而且每個人的順序都不一樣,而五弟的“散魂碎魄”被硬生生的引到孩子體內,根本就沒什麽順序可言,且這些魂魄還帶著怨氣,這樣的嬰兒即使能活下來,也是沒有理智的。

無奈,戴金雙隻能暫時收了老五的魂魄,把原來孩子身上被趕走的那位冤大頭又請了回來。這個方法失敗後,便沒有什麽切實可行的方法了。

“後來,我隻能到日本去找老二談判,我不求別的,隻要他能把老五的魂魄聚回去,以前的事可以一筆勾銷,”戴金雙道,“但這小子早就不知道跑那去了,這時候我才知道他打散老五魂魄的用意,就是怕我借著老五的魂魄找到他!”

到日本後,戴金雙直接通過電話號碼找到了原田幸九郎的住址,但諾大的宅子卻空無一人,警察局幹脆就說這幢宅子的主人不叫原田幸九郎,而叫什麽井上泉人,前幾年已經死了,房子也沒人住。當時負責接待戴金雙的警察叫山本宗一,很負責任,花了一星期的時間查資料,最後告訴戴金雙該市從來就沒有叫原田幸九郎的人。

說實在的,戴金雙畢竟是軍統局混出來的,改名換姓、銷毀檔案、人間蒸發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了,但話又說回來,眼下畢竟是日本,人家的地盤上,就算明知道有貓膩也沒轍啊。

無奈之下,戴金雙又找到了梁小蘭,借助廖家的關係,戴金雙認識了日本警察廳的一位警士監,希望能夠借助日本警方的高層關係找找這個原田幸九郎。

為了這件事,梁小蘭親自殺到日本,前後賄賂了這個警士監足足兩百多萬港幣,才算套出了消息:原田幸九郎確有其人,二戰時曾為日本關東軍效力,但在幾個月前已經脫離日本國籍了,關於其一切書麵檔案也已經被銷毀了,隻有幾個已經退休的老警察知道原田幸九郎這個人。通過進一步的調查,戴金雙得知原田去了馬來西亞,但其中的細節,那個警士監表示此事可能和自衛隊有關,已經不便深查了。

得到這個消息後,戴金雙一不做二不休,從日本直接殺到馬來西亞,但從馬來西亞移民局得到消息卻是:從來沒有一個叫原田幸九郎的日本人加入馬來國藉並移民馬來西亞,甚至連近兩年登記在冊的入境日本遊客中都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當時我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哪邊在騙我,”戴金雙道,“今天碰上你們,才知道他又改名字了。”

“我們也是請了個英國特務才查清真相的,”孟老鬼道,“英國軍情六處,你聽說過這麽個單位麽?”

“真雲師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石三似乎已經憋了好半天了,“真雲師兄,我想知道,廖衝夫婦的死,跟你到底有沒有關係?還有,前不久我在山東看見你又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為了找王四照?”

“哈哈哈哈...”聽石三這麽一問,戴金雙忽然大笑起來,說是大笑,實際上聲音並不大,但動作卻誇張得很,把石三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認為,那個叛徒,值得我自殘成這樣?”戴金雙冷冷道,“我早說過,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了,人終有一死,就算我不殺他,他自己也會死。”

“照你這麽說,這滔天大仇就不報了嗎!?”石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戴金雙好歹也是馬思甲的徒弟啊,怎麽這麽窩囊?剛才還義憤填膺咬牙切齒的,怎麽說不殺就不殺了?

“為了找到他,我去過瑞士、英國、法國、意大利、美國、加拿大、巴西、阿根廷、智利、澳大利亞、新西蘭,連墨西哥和巴拿馬我都去過了,耗費了我十年的時間,始終沒有他的下落。”對於石三的問題,戴金雙不置可否,“後來我一想,算了,就算我找到他把他殺了,又能怎麽樣呢?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茅山教了,倒不如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石三深呼了一口氣,“誰說沒有茅山教!?我就是掌教弟子,我師父就是掌教啊!真雲師兄,我真是看錯你了!”

“掌教弟子?”戴金雙站起身微微冷笑,“掌教弟子,未來接位的掌教就把祖宗的信物往海裏扔!?”

“哎,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一看氣氛不對,孟老鬼趕緊打圓場,“對了,真雲師兄,你說那個叛徒不值得你自殘成‘這樣’,敢問‘這樣’是哪樣啊?還有,廖家兩口子到底是怎麽死的?”

“人的命,上天自有定數,”戴金雙冷冷道,“與其說我是梁小蘭的恩人,不如說我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