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清,人稱“江南半仙”。

這裏的江不是長江,而是本地的琉璃江。

所以雖然聽起來有些唬人,實際上的規格一點兒也不大。

本來剛開始的時候,顧一清連這樣的規格都沒有。

他很安於現狀的,做一個很小區域內的中老年婦女的精神偶像。

每天幫著各種婆婆嬸嬸給自己身邊的兒子女兒,侄男外女,孫子孫女批批命格,算算姻緣,顧一清覺得輕鬆又有趣。

雖然一直算的挺準,但也遠沒有什麽大的影響力。

偶爾批出一兩個命犯孤星的,姻緣無份的,還要被人罵是神棍。

顧一清一直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不錯。

他也不想揚名立萬,日進鬥金啥的,畢竟,從事的是個邊緣職業,還能牽扯上封建迷信之類,總是不好太高調的。

可是無心插柳,他最後還是得了“江南半仙”這個名頭,在本市名聲大振。

這源於他和本地大戶沈家牽扯上了關係。

那日,連綿數日的大雨終於是停歇,雨後天晴,碧空如洗。

顧一清站在窗口曬了一曬久違的陽光,然後關窗拉上窗簾。

天氣真不錯,很值得再睡一個回籠覺。

茶桌上一隻紫砂壺裏發出劇烈的震動。

顧一清撇嘴,掀開壺蓋,一隻青銅羅盤,在裏麵震得歡快。

“有事?”顧一清問道。

“嗡······”羅盤又震,劇烈的茶幾都跟著動。

“唉。”顧一清歎氣,“這又是要幹嘛?”

羅盤:“嗡嗡!”

羅盤是師父送給他的一件師門法寶,告訴他這個羅盤能知悉禍福,讓他最好跟著羅盤的指示行動。

經過這麽多年的磨合,顧一清已經知道剛才嗡的這兩聲的意思是“出門!”

“打個商量。”顧一清把羅盤拿出來。

這個紫砂壺本身就是件溫養的法器,就是羅盤平時的住所。

“天太陽這麽曬,出門對皮膚不好。咱們在家睡覺吧。”顧一清有些死皮賴臉的說道。

誰要和你睡覺!羅盤顫了一下,不過鑒於不能用嗡嗡表達這麽長的句子,隻能啞著。

顧一清也是擺明了是欺負羅盤不能直接吐槽,前些日子下雨,他不想出門,當時的理由是雨天出門對鞋子不好······

羅盤靜默半晌,就在顧一清以為它已經妥協的時候,默默放出一道電光。

電光在三米外的牆上留下一道焦痕。

非常整齊的排列在上次那道焦痕的旁邊。

顧一清:······!

不能這麽暴力!

顧一清穿好鞋子,不情不願的帶著羅盤下了樓。

他住在一個很老舊的小區的的頂樓五樓。這個小區裏住的都是之前一個倒閉的國營機械廠的老職工,基本上一院子的老頭老太。

顧一清一路打著招呼,很快手裏被塞了幾個枇杷,嘴巴裏多了一塊東梨糖,都是老人家清咳化痰的吃食,不過都樂於和他分享。

顧一清慢慢晃到小區門口,小聲問道:“往哪邊走?東?”

羅盤沒響動。

“南?”

依然沒有聲響。

“西?”

“嗡!”

哦!知道了。

顧一清伸手攔停了一輛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