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哭喪狗

它的回答,聽著像阿旺又像阿黃,我斟酌了一下最終確定應該就是叫阿黃,所以我試探著叫了一聲,“阿黃?是不是叫阿黃?”

“嗚嗚……”

它又嗚嗚的回答了我的問話,垂著腦袋緊緊的貼在我的褲腿邊。

這時電梯到了五層,電梯門打開了,一個中老年婦女抬腿要邁進來,忽然警醒的問我,“電梯往上走的?”

“是啊阿姨,要不您再等會兒?”我客氣的說。

“哎呀這條狗……這條流浪狗怎麽跟著你上來了?”那中老年婦女表情誇張的指著我腿邊的阿黃緊張道,“這隻老土狗,不知道在外麵流浪多長時間了,身上多髒啊!我前幾天就在小區看到它了,叫保安將它趕走保安也不趕……”

“阿姨再見啊!”我將電梯門按上,懶得聽她廢話,彎腰再看阿黃時,它已經瑟縮到我的身後了,於是我回身摸了摸它的後脖子,輕聲安慰道,“別理那些人,她們更年期,看什麽都會大驚小怪的!”

“嗚嗚……”

阿黃低著頭回應了幾聲,情緒似乎非常滴落,我怕它傷心,索性蹲下來摸它的腦袋,安慰道,“別不高興嘛,你放心,有我在這裏沒人會欺負你的!”

一邊兒說著,我一邊兒捧起它的臉來,目光柔和的看著它低垂的眼睛,讓我沒想到的是,阿黃的眼睛裏,竟然充滿了晶瑩的淚水!

那一汪眼淚在它的眼眶裏來回打轉,它強忍著怎麽也不肯將淚水落下來,看我低頭看它,它便不好意思的把頭從我手中扭開,將頭彎到自己的身體上蹭了幾下。

這狗竟然哭了,我去!

我揉了揉它的腦袋,笑道,“不就請你吃個飯嘛,有那麽激動啊?別哭別哭,你要是不嫌棄,以後就在我家住著也行,吃飯管飽,睡覺管暖!”

“嗚……”

那狗低了頭,點了一下,旋即又搖晃起來,似乎有什麽顧慮。

“客氣啥,緣分。”我帶著阿黃回家,打開門便聞到我媽燉的排骨味兒,滿屋子都是排骨的香味,別說這條老狗了,連我的哈喇子都快下來了。

“媽!媽!快點開飯我都要餓死了!”我衝著廚房大叫起來,“這兩天在外麵跑騰,連口熱乎飯都沒好好吃呢……”

“來了,這就來!”我媽高高的應了一聲,端著一盆子排骨出來,嘟囔道,“一天到晚在外麵瞎跑,回家就嚷餓……哎呀青皮,你怎麽把這條哭喪狗給帶回來了?”

我媽看到我腿邊兒蹲著滿臉拘束滿眼緊張的阿黃,驚叫起來,“哎呀這狗不能帶回家,不吉利的!青皮,這是一條哭喪狗,不知道從哪兒跑來的,在咱們小區好幾天了,每天晚上都蹲在三號樓前麵,一入夜就嗚嗚嗚的哭,哭的可傷心了!把三號樓的住戶氣的要命,狗哭是不吉利的,是在給人叫喪!貓哭狗哭,準有人死呀!”

“嗯,排骨真香!媽,米飯呢?”我早就扒著盆子狼吞虎咽起來,才沒有理她的喋喋不休,一邊兒吃一邊兒夾給腳邊的阿黃,“怎麽樣,好吃吧!我媽燉的排骨那是一絕!媽,快點拿米飯!”

“哦哦,我馬上給你盛飯!”我媽忙應著,又回廚房幫我盛飯,端飯出來的時候,看著那條狼吞虎咽的老狗,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又開始給我嘮叨起來,“青皮,這條狗哭的可邪性呢你不知道!我聽說這條狗哭的第三個晚上,那三號樓裏頭就死了個老頭……心髒病突發死的,奇怪的是,他家人說,人家老頭是國家幹部,每年單位組織兩次體檢,從來沒有檢查出過有什麽心髒病!……”

“媽,拍個黃瓜唄,光吃排骨有點膩!”我滿嘴是油的說,伸手指著冰箱道,“幫我拿瓶啤酒……涼一點的,一天都沒喝水了,渴的要命!”

“好好!”我媽又趕緊去幫我拍黃瓜,拿啤酒,回來看著阿黃,語氣相當無奈,“青皮,你有沒有聽媽說話?這狗不能朝家帶知道嗎?要是它晚上在咱家嗚嗚嗚的哭起來,咱家不是倒了黴?我聽三樓李大媽說,這狗每天晚上都跑到三號樓地下哭,第一天死了個老頭,第三天有個年輕的出了車禍,人開著車呢不知道從哪兒來了一輛拉沙子的大貨車出來,把那人整個車子都壓扁了,李大媽說警察把下麵的小轎車清理出來的時候,車子扁的跟餡餅兒似的,裏頭的人都成肉餡兒了!”

“媽!人家這吃飯呢,咱能不能別這麽惡心的事兒?”我舉了舉筷子抗議道,順手把一塊滿是肥肉的排骨給了阿黃。

“青皮!”我媽怒了,照著我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媽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這條哭喪狗不吉利的,不能讓它在家裏住知道嗎?”

“知道知道,你叫人家住,人家還不一定願意住呢!是吧阿黃?”我哼了一聲,低頭問道。

“嗚嗚……”

阿黃咬著排骨,含糊的嗚嗚兩聲表示回答。

不過我也有些好奇,聽說狗能看到人看不到的東西……額,這一點特麽的跟我這種天生陰陽眼的人好像,還能看到人的生死,看起來應該是真的,我便隨口問它,“阿黃,你也是的,好好的一條狗跑去人家樓前頭瞎哭個啥,你這哭來哭去的,萬一裏頭的人有個三長兩短都得賴到你的頭上,說你帶來的黴運,你不冤得慌啊?”

“嗚嗚……”

阿黃表示無辜。

“那你為什麽去哭啊?”我追問道。

“死……”

突然間,阿黃的口中發出了一個類似人聲,非常非常像是“死”字的聲音,這個“死”字的發聲真的太像一個老年的男人在說話了,蒼老嘶啞,帶著一絲的無奈,令人毛骨悚然……

阿黃說了這個死字之後,連它自己都愣住了,口中的骨頭啪嗒一聲掉落下來,兩隻眼睛膽怯而怔怔的看著我。

我從它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慌亂,所以我立刻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表示安慰。

“哎呀媽呀,青、青皮,這條老狗說人話啦?”我媽嚇得連女高音都彪出來了,捂著臉緊張大叫,“青皮,妖怪!妖怪!你要小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