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怪病

我爹趕緊攔著我,“臭小子,別亂跟爺爺要東西看,法器這種東西可都是寶貝!”

我爹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是他的兩眼在老頭身上滴溜亂轉,我知道他比我還想看。

誰知道讓我們大跌眼鏡的是,老頭伸手從自己頭上的發髻中,把那對髒兮兮的筷子抽下來,朝我眼前一擺,“喏,就是它!”

“噗……”我一口水噴了我爹一腳,我爹的下巴也差點掉下來,他訕笑道,“合著這不是您用來吃飯的家夥式兒呀!這、這就是您的法器?”

老頭可能已經習以為常別人這種反應,他嘿嘿一笑,把筷子又插回頭上去,輕歎一聲,“就知道你們不識貨!我這寶貝叫做降魔杵,它可是用千年陰沉木做的,黑皮黃心,最是難得!以前皇帝老子才能用這種東西做棺材!它是驅邪除凶,捉鬼鎮邪最好的物件!丁老道我雲遊四海這麽多年,不知道用我這寶貝收了多少冤孽厲鬼!”

我聽的熱血沸騰的,噌的一下站起來,拍著胸脯說,“爺,以後我也要捉鬼,像你一樣做個捉鬼大師!”

丁老道摸摸我的腦袋,眼睛裏閃著欣慰的光芒,他長歎一聲,“唉,我也老了,以後捉鬼驅邪除魔衛道,就得靠你們年輕一輩兒了!那啥,青皮他娘,你那蔥油烙餅整好了沒……

後來這老家夥把我整的挺慘的,天不亮就起床,腿上綁了沙袋繞著村兒跑,跑不完不叫回家吃飯。

每天放學回來,被他盯著學道術:練畫符,背口訣,捏劍指,研究各種陣法,一直到晚上睏的眼皮子都睜不開了,才叫我去睡覺,簡直連玩的時間都不給我留。

有時候我累不行了,嘴裏咬著饅頭,背著背著口訣就睡著了,被老頭一棍子敲腦袋上,敲得我哇哇大叫,隻能含著饅頭掉著眼淚花子繼續背書。

我媽實在看不下去的時候,也想給我說說好話,讓我歇會兒。卻被我爹攔住了,我爹總是虎著臉嚇唬她,“你現在心疼孩子,讓他歇著,不好好學本事,萬一將來遇到厲害家夥本事不夠,他的小命兒可就危險了!”

我媽也隻好含著眼淚,硬著心腸不管我。

不過真正讓我對這老頭佩服的五體投地,下決心跟他好好學本事的,是我跟著他親手捉鬼的兩次經曆。

有一次隔壁村兒的村長找到我家,看見我爹就哭了,“老胡,你快去看看吧,我們村出邪性事兒了!這才幾天的功夫,禍害好幾家子人了!”

我爺當時不在家,我爹就忙跟著去看了一趟,非但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回來還病倒了!他這個病說來也怪,回來就覺得渾身無力,像被抽了魂兒一樣往床上,渾身起了一層小紅疙瘩。

慢慢的小紅疙瘩連城一片一片的,奇癢難忍,可是又不能抓,稍稍一抓,就會破皮流膿水,膿水越流越多,而且臭味熏天!

人的眼珠子還會慢慢的由黑變淺,聽我爹說,隔壁村那家鬧的最厲害的,眼珠子已經完全變透明了,也就是三五天的事兒。

發病的人躺在床上直哼哼,又痛又癢,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卻又手軟腳軟根本動不了,吃喝都得讓人伺候著,淒慘無比。

尤其是他們身上被撓破的紅疙瘩,膿水越流越多,席子上都能汪一片出來。身上就留下一個個小黑窟窿,這些密密麻麻的惡瘡看起來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我爹從來沒見過這種邪性事兒,他知道自己弄不了,隻不過在那家看了一圈知道自己弄不了,就打算回來搬救兵,誰知道就給傳染上了。

村裏那幾家鬧邪性的,都已經被隔離起來了。一開始起疙瘩流膿水的時候,被人抬去看大夫。

可惜檢查化驗,打針吃喲都不管用,連大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人怎麽抬過去的又怎麽抬回來。

最先發病的那家人全都病倒了,其他家全是他們的親戚,奇怪的一家人裏頭,有人發病,有人就安然無恙!

所以你說這病傳染吧,又不是誰都傳染,要說不傳染吧,去過那家的人大部分都中了招,現在連我爹這個十裏八鄉最著名的陰陽先生都給傳染了,不但隔壁村人人自危,連我們村都開始人心惶惶起來。

我放學回來,正看到我爺在給我爹紮針,一邊罵他,“蠢貨!碰過人家家什麽東西沒?喝過人家水還是吸過人家煙?知道邪性,自己還不小心點!”

我看到我爺用那種針灸的針,在我爹身上紮了一通,還別說,紮完他便滿臉的舒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嘟囔道,“這下舒服多了!”

他身上的膿水不再流了,逐漸密集的惡瘡也有了停止蔓延的勢頭,他的眼睛雖然還沒有透明,可已經變成了棕色,好在沒有惡化下去。

“爺,我爹這是咋了?”聞著滿屋子的惡臭,看著我爹一身膿瘡,不知道得了什麽怪病,受這麽大的罪,我差點掉下淚來。

我爺捏著胡子,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墓裏的東西?什麽陣呢?青皮……”

聽到他叫我,我立刻“唉”了一聲,“咋的了,爺?”

“咱爺倆得去看一趟!”老頭收拾他那黑乎乎的布包,一邊兒囑咐我,“爺帶你去開開眼!不過你緊跟著我身後邊,不叫你摸的東西不許**,得聽話,知道嗎!”

終於可以見識一下捉鬼大師的威力了,我激動的一蹦三跳的,跟著我爺屁顛屁顛兒的走了。

不知道怎麽了,剛進了隔壁村,我的胸口就有些發悶,渾身上下都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

離中邪那家人越進,我的胸口就越發發悶,頭皮一陣陣的發緊,身上沒來由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而且左眼皮子更加蠢蠢欲動,直到進了他家院子,忽然劈啪的跳了幾下,便偃旗息鼓。

我扯扯我爺的衣角,悄聲道,“爺,我左眼皮子猛跳好幾下,我怕!”

我爺攥著我的手,“沒事兒青皮,不怕!有爺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