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守不住的嫁妝

白蓮花見了朱氏,臉上還帶著委屈樣兒。明明她是來借錢,要求人的,可偏偏卻擺出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兒,好似讓她低頭是再痛苦不過的一件事兒。

瞧著她那樣子,朱氏就不想和她說啥了,隻看著陳氏。

陳氏自然不會幫著白蓮花說話,隻是賠笑道:“大姑奶奶要和老太爺借錢呢,老太爺那哪有銀錢?這不,大姑奶奶就想著和太太開口了……”

橫了陳氏一眼,白蓮花直接道:“爹讓你拿錢給我。”

這橫勁兒,這是來借錢的?

朱氏翻了個眼皮,淡淡道:“怕是你想左了,咱家也不是富得流油的人家,爹哪能說那樣的話呢?”

“你啥意思?是不想借我錢咋的?”

“喲,瞧妹妹你說的這是啥話啊?你是來借錢的嗎?我怎麽看著是來要債的呢?”朱氏冷笑一聲,道:“我的記性不好,記不起來什麽時候和妹妹你借過錢了。”

白蓮花眼圈都紅了,委屈了半天才低了頭,道:“我知道你就是想讓我低頭。打從大寶、二寶發達了,你心裏就憋著股氣,想把從前在我和我娘那兒受的氣都找回去——好,我和你賠不是。以前是我不懂事,做錯了事惹你生氣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吧!”

說完,還用紅通通的眼睛看了眼朱氏:“這樣,你滿意了?”

朱氏還真沒滿意。看看白蓮花,她說不清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滋味。

從前李氏和白蓮花沒少讓她受委屈,她是看不上她們娘倆,可也沒像白蓮花說的似的想找後帳。再怎麽說,也是自己奶過的孩子,看到她這個樣子,朱氏心裏還是不好過。

歎了聲,朱氏問道:“你為啥借錢?既是要借錢,總得說個原因吧?”

白蓮花抿了抿唇,低聲道:“今年的租子沒收上來,我官人還要去府城會友,急需銀錢——要不是緊要事,我再不會來借錢。”

朱氏嘴角扯了下,卻不信這個話。白蓮花是不借錢,她隻想白要錢。就是今個兒,說是借錢,可這錢借出去會不會再還回來卻是不好說。

正遲疑著是不是要借錢,許文嵐已經進屋了。

見著許文嵐,朱氏就覺得有了主心骨,拉了閨女過來把白蓮花要借錢的話一說,直用眼色問是不是要借錢。

許文嵐打量著悶著不吭聲,一臉氣悶委屈的白蓮花,直接就問:“租子怎麽就沒收上來?今年收成不錯,我就沒聽過哪家有沒收上租子的事兒,怎麽到你這兒卻和別處不一樣了呢!”

白蓮花一時語塞,半晌才惱道:“總之是有什麽事兒誤了農事唄!我家官人這麽和我說的,我又不懂,哪裏知道是怎麽沒收上租子呢!”

“不懂就問啊!”許文嵐冷眼看她:“就算是租子沒收上來,陳家難道就沒半點積蓄?怎麽竟讓你一個剛進門沒幾個月的跑回娘家來借錢?是陳文濤開口讓你來的?”

“你、你問這麽多幹啥?”白蓮花還嫌許文嵐問得多了,罵道:“要不是我官人去府城會友是大事兒,我也不會來你們這兒受氣。”

“會友是大事?既是大事,他倒自己拿錢啊!再不濟,他自己去借——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可把你那嫁妝看好吧,仔細他謀了你的嫁妝去吃喝嫖賭。”

“你瞎說啥?我官人是讀書人,怎麽會那樣?”

白蓮花一嚷嚷,許文嵐就笑了:“四叔還是讀書人呢,這不把自己都讀成賊了?”

“你、你就是不想借錢吧?!”白蓮花忽地一下站起來,指著許文嵐道:“你不想借就直說,這麽汙辱我幹啥?”

許文嵐也不惱,淡淡道:“你說對了,這錢,我和我娘是不借的。”

白蓮花氣急:“你們那麽多錢,咋還不借我呢?不是有那啥為富不仁的話,可不就是說你們的。”

“呸,哪個說我們有錢就得借你了?”許文嵐冷笑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麽人品,就你這樣的,借你錢那還不如扔進河裏呢,扔河裏還能聽個聲兒,借你連個聲兒都聽不著吧!白蓮花,我和你把話說清楚了。這陳文濤是你要嫁的,你過好了我們也不想著借你的光,過壞了也別來找我們哭……”

“誰哭誰哭?我是要當官太太的。我官人這回去府城會友,就是為了將來打算,等明年他下場中了舉,你就是想巴結我都巴結不上了。”

被許文嵐說得惱了,白蓮花也不再受這個屈,罵了幾句就跑掉了。

朱氏還覺得有些不妥:“她、她就這麽走了會不會出事啊?要不然就給她二兩銀子?省得再耽誤了事兒。”

許文嵐眉毛一掀:“二兩銀子還不是爹娘你們辛苦攢下的?您還真當那陳文濤去府城是為了活動關係?我瞧著,那人和四叔是一個樣兒,還不知道要怎麽禍害錢呢!”

朱氏想想,也覺得那陳文濤確實不像個好好讀書的人,也就拋開不理。

卻說白蓮花沒借著錢就這麽回了家,陳文濤倒沒說什麽,隻是唉聲歎氣一番,說怕是中舉的事又要拖了。

要是許文嵐在這兒,就得懟他這中舉是靠學問,難道是靠的關係?

可白蓮花卻是惴惴不安,隻覺得是自己誤了官人的事兒,最後一咬牙,開了嫁妝箱子,取了五兩銀子給陳文濤。

陳文濤一再誇她賢惠,又把三個兒子托付給了白蓮花,第二天就去了府城。

白蓮花自己一個在家照顧著三個半大小子,雖說有一個仆婦幫手,也不用她幹太多活兒,可光是管著三個半大小子,就已經耗盡心力,從前再沒這樣和人鬥過法,更沒有被人這樣捉弄過。

氣狠了,她趴在**哭得眼都腫了,要不是想著陳文濤去了府城活動關係,很快就能中舉,她早就忍不下去了。

過了七八天,陳文濤才從府城回來,隻說找了關係,可要想事兒辦成,還得再花銀錢。

白蓮花想了又想,就又從嫁妝箱裏取了十兩銀子。

哪想得到,自從這之後,她手裏的銀子就像水樣流了出去,收都收不住閘。

不到半年,她的嫁妝箱就空空如也,再也掏不出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