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一家人

白家這些年可算是在靠山屯極有威望,打從許文嵐開糖場收甜菜之後,靠山屯大半土地都會種甜菜,這些甜菜因為有許文嵐的麵子,糖場一直是優先收購的,哪怕後來許文嵐把糖場讓給了郭布羅家,這一點也沒有變。嘴上不說,可大家夥心裏有數,除了少數人之外,還是對許文嵐感恩的。

等到白勝文中了舉,原本農家的白家就成了書香門弟,再到他中了進士,當了縣令,靠山屯就更以自己屯子裏出了這麽位父母官為傲了,十裏八鄉,再沒有他們屯子這麽厲害了。

白家老大中進士,當縣令,老二是校尉,現在更是成了馬場統領。白家這一文一武,再加上經商有道的許文嵐,那真是靠山屯最出眾的年輕人,人人羨慕。

要說從前隻有許文嵐一人撐著白家時,他們還會嫉妒,背後還要說些小話,可等白家兩兄弟都成了官身之後,連小話都沒人敢說了。

甚至哪怕是外村人說白家點什麽,靠山屯的鄉親都會自動自覺地維護,不惜和人爭吵打罵。

就是現在,白家突然鬧出這麽大個笑話,也沒人笑,幫著救火抓賊的鄉親們圍在一旁,個個臉色都很嚴肅,看白應天的眼神一片冰冷鄙夷還帶著恨意,倒像是他領人來偷的是他們自家似的。

白老爺子替小兒子求情時,也沒人幫著出聲應和,反倒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他。

這老爺子是病久了傻了還是咋的?現在明顯是白老大家才是白家的希望,他居然到現在還要幫著小兒子,也不想想,要是白老大真的被賊人砍死了,他兩個孫子還能放過白應天?親叔又如何?不剁了他都不是做人兒子的,就是他這個老爺子,到時候八成兩孫子都不會養了。

等聽到朱氏說有重謝時,大家夥立刻就應了,還有那會來事兒的,直接就道:“嫂子快別客氣,大家都是鄉親,這才多大點事兒啊,不用謝,謝啥謝呀!”

朱氏不是小氣的人,人嘴上說不用謝,她也不會真當真。

嘴上道著謝,她伸手扶住白應魁,就要帶他走,一旁的秦氏這個時候也搶著上前來幫忙攙扶。

朱氏轉頭狠狠瞪了她一眼:“閃開,不用你扶!剛才用得著你時,你和你閨女哪兒去了?!”

隻是一句,看著秦氏嚇白的臉色,朱氏冷哼一聲,也不急著在這個時候算帳。

真當她是眼瞎的,就算再忙亂,她也知道秦氏兩母女剛才根本就沒有幫著救火,還說不定躲在哪兒呢!根本就沒把自己當成是白家的人呢!

“他爹,咱先去治傷。”

白應魁隻邁了一步,就又頓住腳步,看著伸手來拉他的老爺子,他的嘴唇顫了顫,半晌都沒說出話。

朱氏卻是冷了臉,恨聲道:“爹,你不會真是要看著大寶爹死吧?怎麽著?他沒讓賊砍死,你想讓他流血流死了?”

其實剛才上了金創藥,白應魁傷口上的血已經止住了,可這不妨礙她掉歪損白老爺子。

白老爺子臉色發青,瞪著白應魁,顫聲道:“老大,你就讓你媳婦這麽歪我?”

“爹,”白應魁澀聲開口:“四弟這次太過份了,他得受點教訓,要不然誰知道他下次還會做什麽?”

“老大!”白老爺子氣得直咳嗽,可看表情,卻分明還是想再勸。

隻是他話還沒說出來,院外就一陣**,不過片刻,李氏和白蓮花就闖了進來。後頭,是急急趕來的王裏正等人。

王裏正家離得遠些,得到消息趕過來,已經晚了。

他在靠山屯當了這麽多年裏正,除了那年鬧胡子之外,靠山屯還真沒有出過這麽大的事兒,發生這樣偷盜事件,他這個裏正自然責任重大,要是有人在背後做小動作,他這個裏正都可能隨時被換掉。

這樣的後果,如何能讓他不恨這幾個匪賊,尤其是白應天,本屯的人,居然引著外來的賊來偷自家兄長,簡直是罪不可恕。

王裏正瞪視白應天時,李氏已經撲過去一把抱住兒子,心疼地摸著他臉上身上的傷,扭頭哭罵道:“老大,你怎麽這麽狠心呢?這可是你親兄弟啊!你這是想殺死他啊!?”

“就是,大哥,再怎麽著咱們也是一家人,你怎麽能這樣呢?”

白應魁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轉過頭去。

朱氏氣得啐了一聲:“什麽狗屁兄弟?你也不問問他把大寶他爹當兄弟了嗎?要是兄弟,能帶人來差點殺了大寶他爹?呸,這樣狼心狗廢的東西,看官府怎麽收拾你!”

朱氏開口,李氏和白蓮花才看到白應魁是受了傷的,其實白應魁肩上全是血,明眼人都看得到,隻不過李氏和白蓮花根本心不在他身上,才會忽略。

白蓮花撇撇嘴,小聲嘀咕了聲:“那不是沒事嘛……”

“這叫沒事?你是想你大哥真死了才叫事兒是吧?”朱氏氣得臉都紅了。

就連李氏也有點氣這個閨女不會說話。

忙道:“他大哥,我知道老四做得不對,等回家了我肯定狠狠抽他一頓,讓他知道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你看,他到底是你親兄弟,關起門來就一家事,這事兒就是咱自己家解決唄!你放過你四弟,我讓他給你磕頭賠罪,這輩子就給你當牛作馬,哪怕是在你家做一輩子長工都成!”

李氏話一說完,旁邊一個鄉親突然撲哧一聲笑出:“你可是不傻,白老爺家長工是那麽好當的?誰不知道他家工錢多,吃得好,大家夥搶著來當長工還當不上呢!”

“關你屁事啊?”李氏氣得嗬斥了聲,又求不吭聲的白老爺子:“他爹,你快求求老大啊!他們都是你的兒子,肯定都聽你的……”

白老爺子氣道:“我老了,還有誰聽我的啊?要是老四聽我的,他能這樣?”說這話的時候,他卻是看著白應魁,顯然,不聽他的人裏頭算著這大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