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會親家

白家來了這樣的貴客,眾鄉親怎麽可能沒半點表示,中午時,門口有兵守著,他們雖然心頭好奇卻也不敢上前,等到門口沒兵了,立刻就湧了過來。

倒不敢像平常一樣大嚷大叫,個個都壓著嗓子,小聲打聽,等聽說這是白勝武的嶽父來會親家,臉上那表情……

光是看著來打探消息的鄉親那說不出的美妙表情,白老爺子就覺得自己是喝了一大碗老山參湯,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老白家可真是大發了,大兒子當了縣令已經了不得了,現在小兒子居然還成了馬場統領,這還不說,居然還要娶將軍女兒,老白家這是積了八輩子的德啊。

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可沒幾個人敢把嫉妒擺在臉上的,現在可和從前不一樣,從前老白家就是開鐵匠鋪,還有養女開鋪子賺了錢,雖說也是屯裏頭一份富貴了,可鄉親們羨慕嫉妒卻並不敬畏。

現在不同了,老白家那就是裏正說的官宦之家,他們這些平頭小老百姓哪兒敢得罪?

不僅不敢得罪,還得可著勁兒地討好。什麽榛蘑、榛子、鬆子這些山貨,還有土豆幹、豆角絲、茄子幹、粉條這樣的幹菜都送過來了,甚至還有孩子們新挖的婆婆丁之類的野菜,新下的大醬,堆了一院子。

王裏正送來了一堆吃食不說,打聽著郭佳將軍正在屯子裏轉,忙邀了白應魁一起去陪同。

白應魁原本還不想去,可王裏正幾句大兄弟叫下來,他也隻能陪著了。

有著白應魁陪在一邊,在遠處警衛的親兵就沒有攔人,王裏正近前,在白應魁介紹之後陪著小心跟在郭佳將軍身邊,適時講一下靠山屯,什麽山裏的傳說,屯子裏的小故事,雖說王裏正不過讀了兩年書,可說起鄉野趣事,口齒伶俐,妙趣橫生,倒真有當說書先生的潛質。

郭佳將軍也很是捧場,聽得不時點頭,又給麵子地時不時地笑一兩聲,把個王裏正美得紅光滿麵,像是得到上峰嘉獎般。

“靠山屯是塊風水寶地啊!若不是,也不會出了勝武這樣的青年才俊。”

郭佳將軍笑著捧了句,王裏正立刻陪笑接話:“本屯所有的靈秀之氣都應在白家了。將軍也是知道的,白大哥家的大兒子正是本縣縣令,還有許姑娘,那也是少有的精明能幹,要不怎麽說本屯的靈秀之氣都聚在白家了呢!”

打從白家發達後,本屯人可都說老白家祖墳上冒青煙呢!隻不過老白家是外來戶,人從山東闖關外來的,祖墳可是沒在靠山屯。

可王裏正這會兒可不管這個,再怎麽說,老白家落戶在靠山屯,那就是本屯風水好才滋養了這一家子,他家祖墳風水再好那不也離得遠著呢嘛!

被王裏正這麽說,白應魁很是不好意思,緊忙著謙虛幾句,郭佳將軍似笑非笑的,隻是聽著,也沒說別的。

不過等到晚上,見到白家大兒子後,郭佳將軍還真有心相信王裏正說的話了。

白勝武是他自己看中的人材,白家那個養女他也見過了,確實是個精明的女子,但這兩個比起這白縣令,卻又稍遜一籌。

這沉穩斯文的青年,溫文爾雅,說話也動聽,哪怕是初次見麵,也覺如沐春風,哪怕是郭佳將軍一直不耐煩和那些文人打交道,也不禁覺得這個白勝文不同於那些酸儒,是個爽利的,很合他的心意。

但最妙的,是說話辦事滴水不落,讓人挑不出錯來,這樣的人,雖看起來好像不出眾,可在官路上卻絕對比那些事事出位的走得更遠。

等到晚上,郭佳將軍就宿在白家廂房裏,鼻息嗅著淡淡的草木清香,耳中聽著遠處隱約的狗吠,近處的蟲鳴,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竟是一夜好眠,絲毫未覺鄉下地方簡陋難眠。

隻是他是個粗人,十幾歲就在軍營過刀頭舔血的日子,不覺得苦也是正常,他家那姑娘可是打小嬌生慣養的,隻不知道能不能過得慣,畢竟這白家的大院裏可還養著豬喂著雞呢!

第二天一早,郭佳將軍就大手一揮,把白家附近的一片地圈了起來,說要加蓋半座宅子。

“親家公放心,這蓋宅子的錢我出!這宅子呢,和你們的宅子連著,雖說隔了前後,但有門相連,也算是一家,琥珀和勝武還是和你們一起住的嘛!”

白應魁臉漲得通紅,想拒絕卻又拒絕不出口。

人家將軍關愛女兒是一番好意,隻怪他們家太窮,讓將軍覺得粗陋了。臉紅半天,他才憋出一句:“宅子我們蓋,親家放心,等定好日子,這房子也就蓋好了。”

郭佳將軍如何肯應,兩人爭了半天,還是接到消息趕來會親家的朱老爺子幫著兩邊勸了勸,蓋宅子的錢郭佳將軍出,但人手就是白家出,兩邊合力給小兩口建一個宅子。

今天會親家,許文嵐昨個兒回來時就已經定了高升樓的席麵,朱氏又打發人知會了白惠兒和朱家,白應祿遠在拉哈縣,就沒通知。

縣裏住的白應福,雖然離得近,白老爺子也讓叫了,可朱氏根本就沒想讓那個三叔過來,所以哄著老爺子說通知了,其實根本沒通知。

至於白應天,就連白老爺子都沒提起讓通知一聲。

自打他癱了後,李氏和他和離,帶著白老四過日子之後,白老爺子就很少見到這個四兒子,現在有了出息的兩個孫子,就更對那個沒用的兒子懶得理了。聽說現在還是那個德性,隻知道吃喝嫖玩,真是丟盡了老白家的臉麵。

會親家是大事,朱家來得很少,人也來得齊,個個都穿著新衣裳,雖說是山裏人,也不會說什麽之乎者也的話,可那份爽利卻正應和了郭佳將軍的性子。

席上喝了幾杯酒,聊得火熱,郭佳將軍忽然俯近身,盯著朱老爺子看了又看:“老爺子,說真的,我怎麽打從剛才就一直覺得您老有那麽點眼熟呢?莫不是咱們以前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