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扮豬吃虎

“啥丫頭?啥仆婦?”大朱氏聽得直犯暈。

許文嵐也來不及多解釋了,那頭白勝文正一一作揖致歉,看起來應該是要告辭的意思了。

她隻能匆匆道:“那兩個是一對母女,這會兒不知竄到哪兒去了,反正沈老板是認識的,幹娘,一會她們要是尋來,你就先安置著……嗯,不是省油的燈。”

一句“不是省油的燈”,大朱氏皺起眉來,還想問“既然是麻煩人物,怎麽還帶回來?”

許文嵐已經急著趕到白勝文那邊去了,大朱氏隻能作罷,看著走近的沈子軒,眉頭皺得更緊,想轉身走開,卻偏偏沈子軒幾步就到了她身邊,她竟是避無可避。

“朱娘子,好久沒見了,你的氣色看起來還是一樣好……呀,我瞧著,竟比之前更年輕了。”

大朱氏想板起臉,可是眼底到底流露出一絲歡喜,隻是這分歡喜一閃即逝,她板著臉,寒聲道:“沈老板,你擋路了……”

“娘子要去哪兒?不如我陪著你……”沈子軒也不惱,身體倒是讓開了,可是卻仍是不離大朱氏左右。

大朱氏有些羞惱,試著想繞開人,可惜卻怎麽也繞不開,她往左,沈子軒就往左,往右,沈子軒就往右,倒沒有肢體接觸,可是那種如影隨形的感覺,卻讓人有種怎麽都擺脫不掉的感覺。

“你、你到底要怎麽樣啊?”大朱氏跺了下腳,難得現出一絲小兒女情態,不像平常那樣穩重。

沈子軒就笑了,雖然麵上仍是一本正經,可那笑卻直達眼底:“我就想和娘子解釋一下……從前是我不好,我不該隱瞞身份親近娘子,娘子生氣惱我也是應該的,可是再怎樣也該給我個機會好好賠罪嘛!娘子是個善心的,性子那般柔和,怎麽就對我這麽狠心呢?娘子不知道,這段時日我的心就和被人撂在煎鍋上似的,又痛又……”

“罷了罷了,你快別說了……”大朱氏聽得腦袋都疼了。

從前沈子軒在她跟前雖然健談,可是也沒這樣話癆似的,怎麽突然就變了個樣兒呢?

架不住沈子軒的語言攻勢,她也隻能先告饒:“我這兒還有事兒,你有什麽話咱以後再說……啊,那個文嵐說什麽母女……”

“什麽母女?啊,說是她買的那個丫環,我不知道啊,沒看著……”沈子軒忙撇清,以示清白。

大朱氏倒沒追問,善局剛揭幕,她的確是忙:“王姐、王姐姐,你看看後院灶房裏,粥又熬好了吧,得再送來幾桶粥才使得……”

見大朱氏沒有追問,沈子軒鬆了口氣。

他也是個聰明人,怎麽能不明白許文嵐把那秦氏塞到他身邊是為的什麽。明麵上不說,心裏免不了笑小丫頭把他看輕了。

他沈子軒什麽人?見過的女人多了,還真是個女人他就能相中?且不說秦氏長得如何,就那人品都要讓他矜鼻子了。

是,大朱氏也不是什麽天香國色的美人,可是他從前刀尖舔血的日子過得多,還就真被性子溫和,骨子裏又暗藏剛烈的大朱氏打動了心腸。

最開始不過是想著利用,漸漸的了解大朱氏之後,就生了憐惜之意,也不知什麽時候就動了那樣的心腸,既是動了心,現在又起了隱退,與大朱氏共度餘生之心,又怎麽還會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壞了好事。

嗯,可是得回避些,不過話說回來,都說烈女怕纏郎,這話果然不錯,隻盼娘子憐他辛苦,早些原諒他,還有那個小丫頭,可別再給他添亂了。

抓緊點時間,說不準他還能得個大胖小子——就算沒有也不要緊,這不還有個便宜閨女嗎?

想到這,沈子軒扭過頭去,看著許文嵐的背影直樂。

正想著以後當了爹可得好好讓這丫頭多叫幾聲“爹”來聽聽,就聽到有個小胖子直接叫“娘”,呀,忘了,這還有個便宜兒子呢!

撓了下頭,沈子軒不知道該樂還是該愁了。

許文嵐可不知道沈子軒在想什麽,她走過去時,白勝文正和人告罪:“實非在下不識抬舉,隻是遠道而回,思家之情太甚,這才隻得告罪,等小子安頓好了,且由在下作東,還望諸位賞麵光臨……”

“唉,白大人,莫要客氣,你高中進士,自然要大擺流水宴,本官到時一定要到的……咱們兄弟倆還要好好再說說這詩書之道……”

魯縣令把著白勝文的手臂,一副“好兄弟”的模樣,倒讓旁邊的孫縣丞、陳縣尉暗暗撇嘴。

不過也就是個舉人出身,平時瞧不起他們小吏出身也就罷了,現在還想著拉了新上任的縣令來繼續為難他們,也不想想,舉人和進士差著呢多遠呢!他姓魯的瞧不起他們,人白大人也未必就瞧得起他啊!再說了,你姓魯的馬上就要卸任,還想再管黑水的事兒,做夢!

溫文地笑著,白勝文好像根本沒有看出幾個人的眉眼官司,隻一昧溫文爾雅,倒像個不諳世事的真讀書人。

一旁的承昱略低了頭,微笑著,也仿佛什麽都沒有覺察一般,反倒是走近的許文嵐一眼就看出承昱那看熱鬧的姿態。

合作過多年,許文嵐對承昱這個人最是了解不過,看外表像是個大家公子,雍容無害,可要是他真無害,早就讓那幾個庶兄弟吃個幹淨了。

腳步一頓,許文嵐沒有再往前走。

雖說都知道她和白勝文的關係,但現在的情形卻不是她該近前的時候。

話說回來,要是那些人真把她大哥當成豬,那活該被老虎吃掉。

果不然,不過片刻,白勝文就脫身走向她,也不說話,隻是微微一笑,許文嵐就知道他是心裏有數的。

許文嵐沒再過去和承昱打招呼,隻是轉過去和郭布羅夫人告了別,又約好過後去探慧如和明蘭兩姑嫂。

明蘭倒沒什麽,隻是笑,慧如卻是哼了一聲,頭仍仰得高高的。

擠出人群,走了半條街,才找到車,許文嵐和白勝文上了車,直接靠山屯不提。

兩人才走,人群裏吳玉濃和秦氏就擠了過來:“可是擠死人了,這縣裏人都瘋了……啊,真的施粥啊!”

秦氏嘀咕:“沒帶碗啊……”

吳玉濃羞得直想捂臉,卻還是小意地和身邊的人問:“可曾見過許姑娘?”

那人捧著粥碗正喝得高興,順口就道:“不才走嗎?你們沒見著?”

吳玉濃一愣,臉上的笑一下就垮下來了:難道是怕了她?故意要甩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