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蹉磨

“你覺得我像是會專養個洗腳丫頭,還是專給自己未婚夫洗腳的人嗎?”許文嵐歪了頭,笑睨著林明。

林明抬了下巴:“看你也不像是那種傻子!”

可不就是傻子嘛!要說這年頭的有錢人就是會享受,洗腳還專門有洗腳丫頭,這貼身侍候,一男一女的,摸來摸去的要是沒出事都奇怪了。

所以許文嵐可從沒想過要給自己添那個堵。若是有人看不開非要給她添堵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笑眯眯的,她小聲道:“林姐,陪我演出戲啊!”

林明“哦”了一聲,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聽到隔壁林誌大聲喊:“白大人說了,他不想洗腳,姑娘,辛苦你了,你回去吧!”

一聽自己師哥的聲音,林明立刻撇嘴了:“他摻和個啥……”

抿嘴偷笑,許文嵐心道林姐的醋性也不小。

卻是邁步,開了門,探頭出去,看著站在隔壁門口似乎正在躊躇無措的吳玉濃,她笑眯眯地招手:“玉濃,你可真是勤快,正好我想著要洗洗腳解解乏的,就把水端進來吧!”

吳玉濃眨巴眨巴眼,心裏頭這個委屈,卻隻有端著水過去。

許文嵐指使吳玉濃把水放下,又轉身看林明:“林姐,你要不要洗洗?”

眉毛一揚,林明有些發愣。

看她那神情,許文嵐就笑了:“那我先洗了……”算了,這惡人還是她來做吧!

坐在椅子上,脫了鞋襪,許文嵐“唉”的一聲留住了想要後退的吳玉濃:“咋還要走了呢?不是說侍候我嗎?”

說著話,她把腳試探著探入水盆:“呀,這水都涼了,可能是太長時間了……也不用去灶下了,玉濃,那就有水瓶,剛夥計才送來的,該還是熱的,添些熱水。”

吳玉濃是真想走,可是被許文嵐這麽支使,卻又不好走了,隻能回身拿了水瓶,半蹲了身往水盆裏注水。

許文嵐居高臨下,笑盈盈地看著吳玉濃,等吳玉濃倒完水,又用腳尖試水溫,卻是眉毛一皺:“又熱了,倒太多了,再添點涼水。”

吳玉濃張了張嘴,到底還是又轉過去提了一旁的水桶。

這回卻是學精了,倒了點冷水就用手去試水,等覺得溫度正好了,這才停手,小聲道:“姑娘,水溫正合適了。”

許文嵐“嗯”了聲,倒也沒再找茬,把腳放進水盆裏,她微微閉了眼,淡淡道:“那邊有小凳,你拿凳子坐吧!”

吳玉濃愣了下,這才會過意來:“姑娘,還有別的吩咐?”

一下張開眼,許文嵐看著她,直樂:“吩咐?不是說洗腳嗎?玉濃啊,不是我說你,你現在是丫頭了,該做什麽不明白嗎?”

“我、我、我沒侍候人洗過腳啊!”吳玉濃是真委屈:“姑娘,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之前在家雖說不是使奴喚婢的日子,可也沒做過這種事啊!”

“覺得髒啊?”許文嵐眼角一挑,很想容嬤嬤上身:“我的腳還算是好的,不像我大哥、二哥他們,那腳才叫一個臭呢!玉濃,你連我大哥都願意侍候,難道不願意侍候我?”

吳玉濃很想說那能一樣嘛,人白大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她委身為奴不就是要報答救命之恩嗎?

隻是她還沒開口,許文嵐已經笑道:“你不會是誤會了啥吧?”

睨著一臉懵懂的吳玉濃,許文嵐笑得暢快:“你的賣身契上,主家的名字可不是白勝文,而是許文嵐……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那我就說得直白點——你的主人是我,不是我大哥,就算我以後嫁進白家,你也是我的陪嫁!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丫頭,我讓你往東你就得往東,讓你往西你就得往西。說破天去,你的賣身契捏在我手裏,我想讓你怎麽著就讓你怎麽著?至於我大哥,可和你沒半毛錢關係,要是讓你侍候他,那是我寬容,慣著他,可要是我不想……”

沒再往下麵說,許文嵐隻是冷笑了兩聲,自己倒覺得學得挺像,就是沒有那種狠勁,也有點奸相了。

吳玉濃的臉白白的:“不、不都一樣嘛!”簽賣身契時,她是有看那張契約的,雖說識字不大多,但也還是看得懂那上頭寫的是什麽,但——怎麽會和她想的不一樣呢?

“怎麽能一樣呢?買你的人姓許可不姓白……”看著吳玉濃,許文嵐有點同情:“早知道,你那會兒別纏著我,去纏我大哥買你呀!不過,他說不定沒那閑錢——啊,或許,你就不收他錢了呢!”

聽著許文嵐話到最後那兩聲冷笑,吳玉濃一下就崩不住了:“不對!我是要報恩的,是要侍候白大人的,我不是、不是要讓你來磋磨作賤的……我、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憑什麽讓你這麽作賤?”

她還沒吼完,許文嵐已經腳一抬,“咣”的一聲踹翻了木盆,水“嘩”的一聲撒了一地,吳玉濃的繡鞋,連帶著半截撒花褲都濕透了,立顯狼狽。

許文嵐也不穿鞋,就這麽光著腳站在水裏,瞪著吳玉濃,大聲罵道:“你算是個什麽東西?報恩!你想得倒美!別忘了你現在已經簽了賣身契,是我的丫頭啦!吳玉濃,當初我可是和你說得明白,你想當我的丫頭,那就得守著丫頭的本分,做丫頭該做的事兒,你不是咬著牙說不管怎樣,都要做丫頭的嗎?怎麽著,現在倒委屈上了?你委屈得著嗎?買你是讓你做丫頭,不是讓你來做副小姐的……”

吳玉濃的胸脯起伏著,眼淚都下來了,咬著唇,她欲言又言,卻是忽然捂住臉轉身要跑。

隻是她才邁步,許文嵐就冷笑:“想哪兒去?把地上水收拾幹淨了再走!”

“你、你……我……”

“誰跟你我我的?我是你的主子,你就得聽我的話!”許文嵐冷笑:“要不然,你就現在自己贖身,立刻滾得遠遠的,我隻當沒有買過你。”

咬著嘴唇,吳玉濃無聲地哭泣著,卻還是委委屈屈地蹲下身,拿了抹布擦著地上的水,不知是哭得太厲害還是怎麽的,她的身段柔柔的,連擰抹布的手都沒什麽力氣,看起來可憐極了。

可是許文嵐卻好像沒看出她哪兒可憐似的,隻是冷冷睨著她,就那麽從頭到尾地看著,直到吳玉濃收拾完東西,一臉慘白地退了出去,才終於吐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