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找靠山

手指輕輕點在木匣上,許文嵐麵上雖然不顯,可是心底卻已經火燒火燎的。

已經坐了一個多時辰,可是她要見的人卻是連個消息都沒有,去請示的丫頭一去不回,就這麽把她撂在花廳裏。

從府城趕到烏拉城,光是路上就足足用了三天的時間,這還是日夜兼程趕來的,許文嵐覺得自己已經算很有誠意了,但對方顯然是把她的誠意直接就踩在腳下。

光線晃進花廳裏,投落片片雕花的暗影,許文嵐終於站起身來,看向花廳外。

她一站起來,門外站在院中的小丫頭立刻就察覺,就有人笑道:“等不及了呢!”

另一個小丫頭就冷笑起來:“等不及又怎麽著?她當咱們這兒是什麽地方?是那趁(闊、富裕、有錢)了幾個錢就充大瓣蒜的鄉下土老炮家?咱們這兒是將軍府,寧古塔將軍府,就她,也配不耐煩?!”

好嘛,她還沒說不耐煩呢,大帽子就已經壓了過來。

許文嵐垂下眼簾,苦笑了下。

的確,這是寧古塔將軍府,不是等閑地方。

寧古塔將軍雖是武官,可是在東北這一片卻是一等一的大官,除了巡撫,就沒人能和他比肩,東北這可沒再設總督的。

從吉林到黑龍江,這一區域的軍事都捏在寧古塔將軍一人手裏。在東北,可算是實權人物。

這將軍之職可不像是其他文官,三年一調,回京敘職,或是高或是低,留任原職的隻是少數。

寧古塔將軍一職,一般來說,都算是終身製的了,如果將軍本人不犯大錯,根本不會調離,甚至還有父子倆個先後出任寧古塔將軍一職的佳話。

從某種角度來說,寧古塔將軍就是東北的土皇帝。承昱也是幸運,與將軍之女定婚,隻要將軍不倒,他就等於是東北的“額駙”了。

不過,換個角度說,寧古塔將軍再在東北有實力,可對京裏那些從佬來說,這就是個苦差事。

你土皇帝又如何?還不是個土!?

窮水惡水,離著皇城根十萬八千裏地,十來年都未必能見皇上一麵,皇上還記得你是誰啊?有什麽好事能輪上你呢?

沒見戲詞裏都是:發配寧古塔!

可見舉凡是犯法之人才會發配到這麽偏遠的地方,在這種地方當官,再大那也當得不順心啊!

在文官心裏,這寧古塔冰天雪地,那就是個不毛之地,真是沒啥好呆的,所以京裏頭真沒誰搶著上這頭做官,而且還都害怕有一天自己也會被發配到寧古塔那地兒,無意中對寧古塔將軍諸多友善,也算是為日後留一線。

這種心態之下,寧古塔將軍在東北逍遙自在,沒人多管,那真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實際意義上的東北王。

轄下小事就不說了,哪怕是遷了將軍府到烏拉城,也就是後世的吉林市,而讓副都統坐鎮寧古塔城這樣的事,也是上報就準了事兒。

這樣一尊大神,要說東北這疙瘩最好的靠山,除了他還有誰?!

不過許文嵐有自知之明,將軍她是攀不上的,她那點小生意所產生的利益,人將軍也肯定是看不上眼的。

攀不上將軍,許文嵐也隻能另辟蹊徑,這不,她和將軍之女慧如可算是有緣得很了。

雖說這緣份,在別人眼裏完全就是孽緣,可架不住許文嵐臉皮夠厚啊!你們說是孽緣什麽的都不要緊,隻要是能攀上明慧格格,孽緣也是緣啊!

打從她孤身進了將軍府,就一直被冷落著,想來一聽到她報上名號,那門子都已經打從心底裏厭惡她了。

這世上什麽流通得最快?除了錢,就是流言。

雖說隔得遠,可是將軍之女要出嫁,又怎麽可能不打聽得仔細了?想來這些年關於她和承昱的那些流言,明慧格格是沒少聽,這不,她一進來,就得了下馬威。

帶她進來的婆子,招呼她的丫頭,就沒一個對她有好聲氣的,有意無意的冷嘲熱諷,讓許文嵐清楚明白到自己是將軍府裏不受歡迎的客人。

可是偏偏,她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

苦笑著,她動動手腳,竟好像外頭沒人看她一樣悠然自得地抻胳膊撂腿活動起來。

等轉了一圈,這才又坐下喝已經冰冷的茶,轉目四望,倒像是在欣賞這間花廳擺設,全沒有一開始的拘謹。

剛進來那會還想著別讓人笑她沒禮數,可這會,她可是不怕什麽禮不禮數的了。

外頭兩個小丫頭看得目瞪口呆,難免又話裏有話地扒扯(惡意貶低人)人,可許文嵐卻像是根本就沒聽到,半點異樣都沒有。

又一杯冷茶下肚,之前去傳話的小丫頭終於轉了回來,身後跟著個大丫頭,頭一眼就覺出不凡,穿金戴銀的那些小丫頭就已經夠看了,偏這個大丫頭,身上卻沒半點金銀,頭戴的是玉簪,耳上墜的是東珠,身上穿的那是蜀錦。

這樣的穿扮,別說是丫頭,就是郭布羅家的明蘭格格也不過如此。

不知是故意裝成這樣,來威懾她,還是平常也是這樣,隻是看著倒不大家常。

但不管怎麽樣,這丫頭是慧如格格身邊的大丫頭是肯定的了。

別問許文嵐怎麽知道這穿的如此奢華的卻不是將軍之女慧如格格的,嗬,這乞丐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不是?

氣質擺在那兒呢,哪怕是穿得再好,平常也和副小姐一樣養著,可被指喚的丫頭眉眼間總是帶著幾分能看出來的恭順。

許是穿了這一身,就是有點要嚇到許文嵐,那丫頭進了屋,隻是定睛望著許文嵐,並不說話,傳話的小丫頭嘴角微翹,倒有點看熱鬧的意思,許文嵐卻是笑得坦然,朗聲道:“這位是格格身邊的哪位姐姐?勞煩你跑這一趟,辛苦了。”

那大丫頭目光忽閃,似乎略有驚訝,卻又仔細看了看許文嵐,這才淡淡道:“奴婢春翹,見過許姑娘。”

嘴上話說得客氣,卻連膝都沒彎一下。

許文嵐自然不會計較這個,隻問:“格格可是喚我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