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穿過來就為這一刻

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間,許文嵐聽到吵雜聲,想醒,卻又覺得眼皮都黏在一起,根本就不想睜開。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營地的狂歡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是她這一晚上春夢做得太多,整個人都陷在春意**漾裏了?!

晃了晃腦袋,許文嵐極力想要睜開雙眼,卻仍像是陷入夢魘,無法掙脫,突然一潑冷水潑在她臉上——下、下雨了?!

許文嵐模糊地想著,可腦袋卻是漸漸清醒過來。

突然就這樣驚醒,覺出不妥,她猛地坐起身,卻覺得腦袋像是被人用鈍鋸鋸開一樣疼,還好有人及時扶住她,她才沒有倒下去。

轉頭看著攬她入懷的白勝文,許文嵐驚聲問:“發生什麽事?”喉嚨發幹,連她自己都覺得舌尖發麻。

白勝文還有閑情端了水來喂她,卻把聲音壓得很低:“好像是馬賊,不要出聲。”

一聽到馬賊,許文嵐立刻就清醒了:“怎麽會有馬賊?”才問了一句,她就反應過來。

頭疼,口幹舌躁,不是上火,而是中了蒙汗藥。

咽了下口水,許文嵐澀聲道:“有內奸?!”

這回真是糟糕了!遇到馬賊已經很糟糕,更糟糕的是,這個蒙古營地裏,昨天來的外人隻有他們這一批人吧?要是讓人當成是馬賊的同黨可就不妙了。

聽出許文嵐的緊張,白勝文安撫地握住許文嵐的手,小聲道:“一會那些馬賊一定會挨個帳篷搜人,這裏不能躲太久,還是得想辦法逃掉。”

許文嵐點頭,返身去搬腳下的小箱,卻被白勝文一把扯住,看白勝文衝她搖頭,許文嵐隻能一咬牙,把箱子丟下,這次來收羊毛,為著方便,來時特意換了兩百兩的銀票,都放在這隻小箱裏了。

要逃命,就隻能丟下錢財,錢再好,也比不上命好。

兩人沒從帳篷前門走,白勝文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刀,割開了帳篷,兩人從後麵溜出了帳篷。

這個時候營地已經亂得不行,有幾座帳篷都著了火,到處都是哭聲喊聲叫罵聲,還有馬賊囂張的狂笑聲。

如同地獄一般,衝天的火光裏,許文嵐隻覺得這些馬賊比那回靠山屯去的胡子還可怕。

那些胡子好歹隻是來搶東西,並沒有殺人放火,可現在這些馬賊卻分明是打著趕盡殺絕的念頭,凡是有抵抗的立刻揮刀,那些班班血跡令人觸目驚心。

有人去趕圈在羊圈裏的羊,也有人驅趕那些被聚在一起的婦女孩子,不像是對待人,就和對待那些被圈養著的牲畜一樣,稍有動作慢的就是一鞭子。

遠遠的,許文嵐看到賽罕和她的姐妹,火光裏,仍是明眸皓齒,卻好似蒙上了一層陰雲,再無在鞲火旁唱歌跳舞的明豔,尖叫著,哭泣著,卻躲不過馬賊的毛手,要不是有人嗬斥先拿財物,怕是當時就會遭到不幸。

女人和孩子如此,那些蒙古漢子的遭遇比這不不如,要說蒙古漢子還是有血性,哪怕是中了蒙汗藥,也一樣掙紮反抗,隻是到底體力不支,有幾個已經中刀倒地不起。

賽罕的哥哥這會兒渾身都是血,倒在地上仍在掙紮,又罵被綁著的幾個漢人:“你們這群王八蛋,一定是你們和馬賊勾結的。”

白勝武之前生氣跑掉了,他的幾個師兄弟,還有許文嵐帶的夥計卻都被馬賊抓個正著,這會兒倒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叫屈:“王八蛋才是馬賊呢……啊……”

一句話沒罵完,已經被人一鞭子抽在身上,他忙叫:“看著沒看著沒?我要是和馬賊一夥的他還能打我?”

“呸,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演戲,你們漢人最多花樣,最狡猾……”

阿薩冷幽幽地開口:“我可不是漢人。”

一句話噎住了蒙古大哥,阿薩又轉目看去,忽然湊近身邊的大師兄,小聲道:“勝武和勝文大哥沒被抓,還有文嵐……”

大師兄吐了口氣:“虧得文嵐姑娘沒被抓著,要不然這些王八蛋還會放過那麽標致的小姑娘?”

往旁邊看守那盯了眼,大師兄又怨:“都是喝酒誤事,要是平常,老子哪兒會被蒙汗藥放倒啊?”

阿薩撇撇嘴,沒理會他,隻是目光四下張望:勝武沒被抓,他們就還有救,更何況勝文大哥可是主意多的人……

目光一凝,他張了嘴,又沒敢發出聲音,隻是一個勁地擠眼睛。

縮回頭,許文嵐喘了口氣,小聲道:“阿薩看到我了。”

白勝文點點頭,卻道:“你現在就往湖那邊跑,不要回頭……”

他話還沒說完,許文嵐已經瞪人:“說好了我和你一起救人的。”

握住許文嵐的手,白勝文柔聲道:“我知道你很勇敢,但現在不是勇敢的問題,如果我被抓了,總還有你去報官是吧?文嵐,我們都靠你來救呢!”

咬了咬唇,許文嵐拉住白勝文的手:“我們一起去報官,你一個書生,怎麽打得過馬賊?!”雖說阿薩和大師兄他們都是親近的人,但要她選擇,她絕不會為他們犧牲白勝文。

看出許文嵐眼眶都有些濕潤了,白勝文反倒無聲地笑了,輕輕撫了撫許文嵐的臉,他柔聲道:“聽話……去吧!我們全指著你了。”

咬了咬牙,許文嵐猛地起身,咬著牙轉身要離開,可才走出兩步,她的腳步就頓住了:“哥、哥……”

白勝文忙回頭,臉色立刻變了:這回想走都走不成啦!

“這兒還有兩隻漏網之魚呢!嘖嘖嘖,這麽水靈的大姑娘,錯過可就可惜了……”一隻眼睛上戴了眼罩的獨眼馬賊嘻嘻笑著。

另一個身上臭乎乎也不知道幾年沒洗澡的馬賊一口痰吐在地上,伸手就來抓許文嵐。

白勝文忙撲上,卻被獨眼馬賊一腳踹倒在地:“男的!沒用……”手裏刀掄起,就要斬落。

“不要——”許文嵐尖叫,隻覺得這一刻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仿佛時間都要靜止,獨眼馬賊的刀緩緩落下,每一瞬她都看得清楚,卻沒有辦法阻止——不要!難道她穿過來就是為了這一刻?如果這樣,她寧願從來沒有活下去的機會,在掉下樓的那一瞬就死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