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荒唐一大家

一句話把方氏噎住,傻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撲過去就要撓白應福:“你說啥?說啥?你個沒良心的,我給你生了個大胖兒子,你居然還敢說休我?憑啥休我?憑啥?!”

白應福哪兒肯讓她撓著,閃身抓住方氏,恨聲罵道:“你個潑婦,攪事精,就憑你剛才說的那話,我就能休你!”

雖說白應福不怎麽下地,可到底是個男人力氣也大,下狠心一推,方氏哪兒還能抗得住,整個人都仆倒在地。

方氏索性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哭:“我不活啦!你個沒良心的,也不知道在外頭姘上哪個賤女人、狐狸精,居然敢說出休發妻的話來——爹啊,你也不管管你兒子……”

她以為白老爺子會嗬斥白應福,卻沒想到白老爺子冷幽幽地看了她半晌,竟是厭惡地扭頭:“你既然覺得不妥,那還是離了白家的好,也算是為你們方家做好事了——咱們家,也不在乎再休個兒媳婦啦!”

方氏和朱氏學這話時扯著她直哭:“你說說,大嫂,這算是個什麽事啊?外人還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婚呢!可咱爹呢,居然總是讓我竾休媳婦,二哥都被他害了,現在又來害我們家!這樣的公公、這樣的家,可怎麽讓人活喲……”

被方氏哭得心煩意亂,和白應魁學這些話時,朱氏也是帶了三分火氣:“你說爹怎麽就成這樣了?以前也不這樣啊?你說說吧,好好的一個家,現在鬧成什麽樣子了?可虧得咱們早就分家了,要不然可不得跟著煩心煩死了?”

白應魁悶著頭不吭聲,好一會兒才一聲低歎:“別說了,他們家的事兒咱以後別管,過好咱們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外頭聽壁角的許文嵐和白慧兒聽著裏頭不說話了,悄無聲息地退出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生氣了。

“真是的,你說這事……”撐著腮幫子,白慧兒嘟著嘴,嘀咕:“多荒唐啊?娶一個兒媳婦休一個兒媳婦,爺這是咋想的?”

“還能咋想的?討厭方家人了唄!”許文嵐笑嘻嘻的:“不過我想三叔肯定不是這回事,說不定三叔早就想著休了三嬸呢!”

白慧兒立刻盯住她:“你知道啥?三叔怎麽會早就想休三嬸了?是不是他……啊,真的像三嬸說的外頭有相好的了?就想著讓三嬸給騰地方?真是那樣?”

這年頭娶妾的多著,可是什麽出軌這詞真沒有,男人要是有錢有勢,納個妾啥的很輕鬆,反倒女人要不答應,那就是犯了七出的嫉妒。

不過這是說的大富之家,擱在尋常百姓家,哪家漢子納妾啊?可能男人會羨慕,但老人、女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不好好居家過日子,整出那樣妖裏妖道的女人進家,這是要把這個家禍害完了咋的?

平頭老百姓,納妾這事不興,更不用說休妻再娶了,要是白應福真幹出這事兒來,可是真要被人罵死了。

白慧兒先還帶著好奇心,可看許文嵐的表情,立刻“哇,不能吧?”。

“我可啥都沒說。”許文嵐撇嘴,她答應了幹娘不往外說的。

“又不是說給外人聽,你說給我聽聽……啊,算了算了,還是別說了,聽了讓人氣個半死。要我說啊,三叔那人油嘴滑舌的,就是真在外邊有姘頭了,也不稀奇。還有四叔,那花花腸子,不說別人誰能瞧出來……”

靜默了片刻,白慧兒才小聲道:“娘說爺變了,可我想,大概不是爺變了,而是咱們都沒看明白過爺。爺,其實從前就這樣了……”

是啊,要是爺真是像他自己說的那麽公正,她怎麽會被給了三叔家?這些年,他們真的以為爺都隻是為了他們這個大家好,但仔細想,其實爺隻是為了他自己好。

從前對四叔好,不過是因為覺得四叔能振興白家,可現在四叔沒了希望,他還不是在變著法的攏絡勝文了?

這個家,誰對爺有利,爺才會對誰好,哪怕是親兒子、新孫子,也一樣逃不出個“利”字去。

連根子都是爛的,樹又怎麽能長得好?

不像白慧兒那麽多感慨,許文嵐不過是把事在心裏一過就算了。

事情雖然荒唐,但已經都這樣了,自然隻能將錯就錯。

白家和方家的親事很快就定下了,又因為方小梅急著嫁,還沒進六月,婚事就辦了起來。

要說白家其實也急:“算了算了,趕緊娶回來就完了一樁事,還得操辦蓮花的親事呢!”

因為定了郭家,李氏就總說郭家家底厚,得多備些嫁妝好給白蓮花壯臉撐腰,不能讓郭家瞧不起白蓮花什麽的。

白老爺子一開始不說話,也不點頭,許文嵐聽說了自己品著覺得大概白老爺子也和他們一樣,覺得郭家已經瞧不起曾和兒子私奔的白蓮花,這種瞧不起刻在骨子裏不是多陪送嫁妝就能改變得了的了,反正都這樣了,陪送多少嫁妝有什麽區別?

李氏見說不動白老爺子,那幾天又哭又鬧,隻說鄉裏鄉親的都看著呢,到時候嫁妝少還不是白家被人看不起。

到底還是這句話打動了白老爺子,大概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被人瞧不起了,因為這個,到底又許了二十兩銀子給白蓮花辦嫁妝,李氏那幾天風風火火的,見天地往黑水跑,又是綢子又是緞麵的,什麽好想買什麽。

這種事怎麽能瞞得過人,方家一聽說就跑到白家鬧了一場,到底還是又許了好幾套新衣裳和布料子給方家,白老爺子就有些怨李氏。

李氏隻能低調下來,但哪怕是這樣,方小梅嫁進門那天,方家還是又挑這個又挑那個,隻差沒在婚宴上就鬧起來。

還是方小梅最後自己開了口,來送親的那些親戚才捏著紅包散了個幹淨。

白應天結婚,自然得開酒席,李氏原本還喊著朱氏去幫手,但朱氏直接就推了,隻說開始蓋房子了沒那個時間,隻肯到時去送賀禮吃酒席。

白老爺子就在白應魁麵前說道朱氏,沒想到這個一慣聽話的大兒子卻直接就道:“不是沒少了禮嗎?爹,咱現在分家了,我們也得忙自家的事啊!還是讓娘花幾個錢請人來幫手吧!”

白老爺子聽得愣了半晌,才終於明白這個兒子也不再是被他一直拿捏的那個老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