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女薩滿

“教訓!我兒子都快不中用了,還怕你教訓……”方氏也是豁出去了撒潑,半點不相讓。

朱氏聽得頭疼,忙拉著方氏往外推:“老三家的,要不咱們先去瑪瑪嬤嬤家吧!說不定她能治呢!”

方氏還不罷休,梗著脖子回頭還要和白蓮花吵,還是朱氏硬推著她出了門。

趕巧白帶弟和白勝文一起進了院,朱氏就喊白帶弟:“慧兒,去把狗剩的被拿過來,這得再包上點!大冷的天,凍壞了更糟了——大寶,你前麵跑快幾步,去瑪瑪嬤嬤家,就說狗剩病了,咱們一會兒就過去。”

白勝文答應一聲,也不說歇歇腳,扭身就出了院。

許文嵐機靈,眼見朱氏要跟著出去,忙先跑進屋裏,抱了大棉襖,又拿了帽子,等她出來,白帶弟也抱著一床小被出來。

“你、你進屋穿……”一眼掃見許文嵐,她就把後半截話咽了回去。

但朱氏已經聽出來她是在關心自己,臉上就帶了笑。

許文嵐倒有些懊惱,自己拿衣服出來得太快了。

“娘,先穿上點吧!我也跟你們一塊去。”

“不用你,你跟二嬸她們在家。”朱氏接過大棉襖,又衝王氏道:“二弟妹,下晌的飯你就先管著啊!家裏的事就靠你了,我們先去瑪瑪嬤嬤家去,要是不行,還得趕緊著送到縣上去。”

“知道了!大嫂,你們先去,有什麽事就叫帶弟回來喊一聲。”王氏忙著點頭,等送走了人,一回頭卻是“哎呀”一聲:“文嵐呢?”

還是白草兒眼尖:“剛跟著大娘三嬸她們走了……”

“這孩子……”搖了搖頭,王氏小心地瞄了眼正房,又拉了下白草兒:“別出太大動靜。”

剛吵完,屋裏頭兩母女肯定正在氣頭上,這時候可不能去觸黴頭。

王氏猜得不錯,屋裏頭白蓮花是氣得不輕:“娘,你瞧瞧這些不要臉的,個個都登鼻子上臉,你就對三哥有點笑臉,她們就當你是怕了她們,你瞧瞧,居然還敢說什麽摔灰盆子了……”

她氣得氣鼓鼓,李氏卻是漸漸平靜下來。

也不接話,李氏扭身拿鑰匙開了炕琴,也不避著自己閨女,開了壓在下麵的小匣子,從裏頭數了二十來枚銅板,都蓋上匣子了,想了想,又肉疼的多數了十枚銅錢。

“你去,把這錢拿給你大嫂。”

“幹什麽給她們錢啊?娘,你這樣服軟,她們還以為你怕了她們呢?”

李氏一急,拍了下白蓮花的背:“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曉事呢?為什麽吵?不就是為了錢嗎?不給她們拿錢,等你爹回來還不知道她們要編派什麽瞎話呢,倒顯得我好像怕他們用錢不給孩子看病似的?你娘我是那樣人嗎?老三家的跟個瘋婆子似的,上來就開罵,好像我說不給錢了是的——你現在把錢送去,我看她們還能拿什麽說嘴……”

被李氏這麽一拍,白蓮花倒是醒過神來:“娘說得是,我這就給她們送錢去。”

穿了鞋,白蓮花卻是不急,還回自己屋裏重新梳了頭,補了粉,這才穿了紅色鑲著銀邊的大棉襖往外扭。

才到院門口,就撞上牽著牛溜彎回來的白老漢。

“這是幹嘛去啊?”看著白蓮花抹得白白的一張臉,白老漢就忍不住皺眉頭。

“生得不白就不白唄,抹那麽多粉幹什麽?”

嘴一撇,白蓮花不好直接反駁,隻是別別扭扭地道:“狗剩病了,我大嫂她們帶著去瑪瑪嬤嬤家了,我這不想著去給送錢,萬一還要去看大夫呢!”

“狗剩病了?”白老漢的眉毛擰得更緊了:“病了就去看大夫啊,怎麽送去她家……”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卻又咽了回去:“你去吧!把錢給你大嫂,她知道怎麽辦——嗯,你偷著和你大嫂說,就算是轉去看大夫了,也得把禮給人家補上……”

“知道了……”白蓮花脆生生地應了聲,越過白老漢卻是悄悄吐了吐舌頭。

且不提白蓮花一路閑逛著慢悠悠地往瑪瑪嬤嬤家走,且說許文嵐悄悄跟在朱氏一行人身後,往村頭走去。

那天坐車她也沒心思細看,這會兒看,倒覺得靠山屯真是個好地方,遠處有山,近處有水,雖然河不是多寬的河,但這樣有山有水的地方已經很是難得。

雖然這會兒到處一片白,樹也是光禿禿的,也看不出什麽風景,卻也看得出是個好地方。

小山莊靜悄悄的,寧靜而祥和,倒有點世外桃源的意思。

“喂——”遠遠的聽著一聲熟悉的喊聲,許文嵐扭了頭才瞧見瘋跑的一群半大小子。

大聲喊她的可不是白勝武又是誰?

不想搭理白勝武,許文嵐快步跑開,不想白勝武追得更快,沒一會兒就追上她了。

“你幹啥去?要是不帶我,我可就喊了?”

氣得回頭瞪人,許文嵐哼道:“你喊什麽?有什麽好喊的?”

“嗯,我、我就喊你自己個跑了——”白勝武眨巴眨巴眼,又討好地笑:“你上哪兒,帶我唄!我還能幫你忙呢!要誰欺負你,我一拳頭就把他撂那……”

“呸,我又不是去打架!”瞪了他一眼,許文嵐道:“狗剩病了,娘她們去瑪瑪嬤嬤家了……”

“哇!”白勝武一聲大叫,撒了歡似地往前跑,還回頭喊:“快著點啊!有熱鬧看了,平常爺可不讓往她家去的……”

“怎麽……”眼看白勝武一溜煙跑得歡實,許文嵐忙也快步追過去,兩人前後腳,也就比朱氏他們慢了一點。

剛許文嵐還追問白勝武為什麽,可這會站在瑪瑪嬤嬤家門口,卻是看得呆住。

這院裏豎起的什麽啊?足有十米高的柱子,懸著一麵五色的彩幡,風過幡動,才見那幡布上竟是繪著一張張鬼麵具。

要不是白勝武扯了許文嵐一把,她腳都要動不了了。

等進了院,她的眼睛忍不住到處瞧,一眼掃去,正好看到東麵又有一根柱子,雖然不過一人高,卻粗如樹樁,上麵雕的仍是剛才幡上看到的鬼麵具。

咽了下口水,許文嵐忍不住小聲問:“這個瑪、瑪瑪嬤嬤是什麽人啊?”

“你不知道?”白勝武眼皮一翻,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道:“瑪瑪嬤嬤是薩滿法師啊!女薩滿法師啊!”

呀!薩滿法師?跳大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