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合好酒

那頭李氏也把酸菜兌在大骨頭湯裏了:“對,都快著點,別誤了飯點,幹活都幹得挺累的了……”

現在做工不像現代,給了工錢就什麽都不用管了。

都是鄉親,就算給工錢也還得供著飯。

農戶家倒不用大魚大肉,可一定得吃飽了。

像白家供的飯,就是大骨頭酸菜湯,再加上炒白菜土豆片、白肉燉粉條、蘸醬菜,足有四個菜,饅頭是三合麵的,雖說粗糧,但量卻是供得足。

又都是幹活的男人,一個就能吃三四個大饅頭,單是蒸饅頭就得蒸個四五鍋。

這樣的夥食在青黃不接的春天已經算是很好了,又肉又菜的,一般人家供的做工飯都沒這個豐盛。

不過吃得好,幹活的人也更肯出力氣,不過兩天,正房就已經起了四麵半人高的牆。照這個進度,種春小麥前,這房就能蓋個差不多,雖說還有好些個細活要做,但夏天時一準能住人。

將近黃昏時,白勝文搭了車從縣裏過來,跟在瓦匠屁股後跑的白勝武立刻呼嘯一聲跑過去接人。

“哥,不是說要學習的嗎?”

再過半個多月,就要去府城參加府試,白應魁和朱氏連白勝文要來幫忙都沒讓,隻讓他留在家裏好好溫習功課。

微微一笑,白勝文淡淡道:“三叔去喊的我……”

許文嵐一聽就明白了,怕是白老爺子要拉著這個大孫子過來當潤滑劑吧?

撇了撇嘴角,她笑嘻嘻地道:“聽說爺家今天做好吃的,小雞燉蘑菇呢,哥可記得多吃點。”

白勝文一笑,也不說別的:“咱們都多吃點……”

一開始許文嵐還以為白勝文隻是單純地讓她多吃點好吃的,等上了桌伸筷子奔著雞大腿去時,才明白白勝文那是什麽意思。

她筷子一伸,白蓮花的眼都瞪圓了,手一伸就想搶個先,李氏卻是輕輕碰了下白蓮花,白蓮花手一頓,慢了半拍,那隻雞腿穩穩地落在許文嵐筷子上。

喲,這還真是不讓白蓮花和她搶菜了?!還真是和好酒!

不過白蓮花到底不是李氏,沉不住氣,裝不出和善的樣子,現在看著她的眼睛瞪得都快凸出來了。

許文嵐抿著唇笑,把雞腿夾到朱氏碗裏:“娘,吃雞腿。”

朱氏正側耳聽旁桌上白老爺子說話,沒留意到自己桌上的眉眼官司:“娘吃啥雞腿啊?你和你姐分著吃。”

看許文嵐不肯,朱氏自己把雞腿上的肉剝開,一半夾到許文嵐碗裏,一半夾到白慧兒碗裏,自己卻是拿著沒有肉的雞腿啃,還細細地把脆骨都啃幹淨了。

那頭白老爺子正在笑道:“這回大寶和他四叔一起去參加府試,也是咱們老白家的大喜事。該喝一杯……”

“是該喝一杯……這也是爹的功勞,咱家也要出秀才了。咱哥四個敬爹一杯……”白應福最會溜虛,立刻舉杯,隻是他這敬酒詞還沒說完,白應祿已經舉杯自己連喝了兩杯。

“二弟……”拉了下白應祿的手臂,白應魁怕他又喝多了。

白應祿抬起眼,嗬嗬笑了兩聲:“你們喝,我一個沒兒子的和你們湊啥熱鬧……”

都一個炕上坐著,白應祿說這話時,白草兒的背立刻繃緊了,王氏也是頭埋得低低的,好像犯了天大的錯似的。

白家人早就習慣了白應祿這樣的自艾自憐。

白應福也不在意,隻是笑著舉杯:“老四,這回去府城,你可得好好照顧著大寶,你是做叔的,他可全指望你了。”

一直沒說什麽話的白應天聞言揚眉,瞥了眼白勝文,不冷不熱地道:“不用我照顧吧!不都有聯考的同學一起去嗎?再說了,勝文可是張先生的學生,哪兒用得著我啊!?”

這話說得酸溜溜的,白勝文隻當沒聽懂,笑道:“爺,您不用擔心,我爹和文嵐和我一起去府城。”

白老爺子立刻就皺了眉:“那哪兒成啊?家裏又蓋房子又種地的,這不是在耽誤事兒嘛!再說了,去府城,還得住店啥的,開銷多大呢!好幾天,三個人一起去還不得個七八兩銀子啊?要不這樣,就讓應天帶著大寶,他們兩人一起走一起住一起吃,費用也能小些。應天是長輩,大頭他出,你們出小頭就行……”

白老爺子話還沒說完,白應天已經沉下臉了。

白應魁眨了眨眼,一時不知該怎麽回應。

李氏卻已經反應過來:“還是老頭子想得周全,大寶到底是個孩子,有他四叔看著,也放心些……我之前就算過了,這次去府城,應天怎麽著也得花個四兩銀子,大寶也不用照他四叔那麽花,就出個三兩銀子吧!到時候把錢給應天,讓他照看大寶。”

聽到說把錢交到他手上,白應天張開的嘴就閉上了。

誰都不傻,手裏捏著錢才最要緊,哪怕是自命清高的白應天,這會也不反對帶著白勝文了。

他不反對,許文嵐卻是反對:“爺、奶,你們說的倒對,隻是這次去府城,還有些別的事兒,我們都和郭布羅府上說好了,搭他們的馬車去,開銷就小了些,再說我和我爹也不定和大哥住好客棧,就住大通鋪也沒什麽。”

一聽他們不願意,李氏嘴角就撇了下:“這是去應試,又不是別的,住大通鋪哪兒成?那都是啥樣人住的,大寶還能溫書嗎?”

“沒說讓我哥去住啊!反正現在還沒到府城呢!到時候再說唄。”許文嵐笑嘻嘻地回了句,又道:“可惜郭布羅家的馬車沒空地方,要不然四叔也可以和我們一起走。”

“我可沒那個福氣。”白應天臉拉得多長,看著白勝文沉聲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勝文,你也是讀書人,應該知道君子不朋不黨的道理,像這種權貴,還是少攀附得好,以後會讓人不恥你這樣獻媚的小人行徑。”

“四叔,你說啥呢?啥獻媚?啥小人啊?”看著白勝文隻是笑,並沒有生氣,許文嵐反倒惱了起來。

郭布羅家有錢有勢,就不能交往了是吧?白應天到底是清高啊?還是因為羨慕嫉妒恨故作清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