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小地主的開始

都說得這麽直白了,許文嵐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郭布羅家的山修圍牆了?那不可能嘛,可周圍百姓敢去山上偷獵?大概是不敢。

不為別的,自然是因為郭布羅家財大氣粗,地都是人家的,老百姓就是租地的佃戶,雖說沒有賣身契,可倒有一點主仆的意思。

她一個小農戶,哪怕是有那錢買山,可周圍鄉親還能怕她,不敢上山打偷采山貨嗎?

都不用多想,也知道結果是吧?

甚至許文嵐在心裏一過,就能想出那樣的場景了:

“大嬸,這山是我家的,你可不能上山采榛子了!”

“啥?你家的,呸……”

嘩,不被人吐一臉唾沫星子,都出奇了。

看許文嵐一臉菜色,何典吏也知道許文嵐是想明白了,嗬嗬一笑,壓低了聲小聲問:“你說,郭布羅家怎麽沒買下大橫山呢?”

許文嵐一點就透:為啥?肯定不是沒錢啊!以郭布羅家的財力,買下大橫山也沒問題啊,為啥不買?那自然是怕犯了眾怒啊。

剛許文嵐看了魚鱗冊,郭布羅家的地大多都是在黑水縣城南,靠山屯還真沒有郭布羅家的地,而且大橫山是黑水縣境內最大的山,這邊是靠山屯,那邊又是朱老爺子住的屯子,山邊邊上還住著達虎裏族人,繞了山過去,又是馬場,關連太多,郭布羅家要是買了大橫山,封了山,這些靠山吃山的人還不得造反?

漢人還好說,可達虎裏人個個彪悍,真鬧大了,就是郭布羅家也吃不消。

不過這事兒自己個心裏明白就好,許文嵐甜甜一笑,衝著何典吏笑道:“您說呢?典吏大人。”

何典吏一笑,沒回應,卻是扭頭看了看正瞪眼的福貴。

這話,郭布羅大少爺的小廝該是聽清楚了吧?

他不圖一個小廝明白,隻要傳回去郭布羅家大少爺能明白了就行了,也不枉他費盡心思陪著這麽個小姑娘扯了半天。

有注意到何典吏看福貴的那一眼,許文嵐心裏有些明白何典吏那話不是說給她聽,而是說給承昱聽的。

也是,她就一個鄉下姑娘,要不是看在承昱麵子上,人一個典吏就算是不入品的小吏也不帶陪著她玩啊!

這是要提醒承昱?還是在表明自己是個聰明角色?

不管是哪樣,都與她無關。

輕咳一聲,許文嵐很自然地伸手在魚鱗冊上一圈:“就這片吧!典吏大人,您看該是怎麽個章程,我們照辦就是。”

加了個們,有意無意地把承昱也繞到自己這一國了,看到何典吏抬頭盯了她一眼,許文嵐隻是嗬嗬笑隻裝不知道何典吏為啥看她。

到底是定了靠近河邊的那一片地兒,足有小二十畝,因著一路連到山腳,那一溜根本就種不了地,何典吏大筆一揮,直接記了個十五畝,可其實上魚鱗冊時,卻是一直畫到山腳下的。

許文嵐也不是不知人情世故的人,交錢時是交了十五畝地的錢,卻是背著人給何典吏塞了二兩銀子。

這個事兒,還是背著福貴做的,不過許文嵐想福貴其實也是心裏有數的。

交錢時,因為衙門裏是不收錢莊出的私銀,許文嵐還又特意跑了趟錢莊兌了銀子,在錢莊門口一晃一過的,倒是看著個背影有點熟。

好像幹爹?!可這怎麽身邊傍的卻是旁的女子,倒不是摟在一處了,可那女子卻是伸了手,隻用兩根手指捏著男人的衣袖晃了晃。

這樣的動作,在古代可算是親昵了。這要說沒事兒,誰信啊?

心裏存疑,許文嵐還想追上前去看個清楚,可福貴一喊,許文嵐隻能先去衙門裏交錢。

等交完錢,拿了紅契,許文嵐的心就算放在了肚子裏。

這紅契就是官府已經把手續都辦好了的契書,相當於現代裏拿了房產證、土地使用證似的,不比白契,隻是個人寫的契書。

紅契一拿,那片荒地就真是許文嵐的了。終於,也算是奔上了地主之路。

福貴跟著轉了小半天,許文嵐自然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不過,許文嵐卻沒有直接塞錢,而是親自到布莊買了半匹雙京藍布,這雙京藍布8錢一匹,半匹也就是400文錢。

現在一匹布是4丈,1丈10尺,匹40尺,換算成米就是13.33米,這半匹布6米多,做兩身衣裳怕是都夠了。

“福貴哥,這布是孝敬你娘的,今個你跟著忙前忙後的,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也沒別的好送的,你可別嫌棄。”

原本還以為許文嵐要自己個買什麽,等看到布時,卻是有些發愣。

他和那何典吏不同,求人辦事這好處自然還是白花花的銀子好拿得出手。福貴卻不過是個小廝,這給錢的話那就是賞,但送半匹布卻是不同了,這叫禮,尊重得多。

福貴不是混人,一聽許文嵐這話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又覺得開心,也不推辭,收了布又謝了許文嵐這才樂嗬嗬地趕回了郭布羅家。

不過回了府可沒敢先回自個家,還是先去和主子回了事兒。

把那何典吏和許文嵐說的什麽話都詳詳細細地回了,承昱對何典吏說的,隻是微微一笑,卻是問許文嵐怎麽回的。

等聽完後垂下眼簾,沉默片刻才道:“她是該明白的……”

聽不懂自家主子是什麽意思,但瞧著人卻是開心的,福貴忙趁機說了布的事。

承昱眼一抬,笑道:“半匹布不也得半錢銀子?這在鄉下不算輕了,怕是去參加人婚禮都夠了,果然是個大方的,便宜你了。”

“都是沾主子的光……”福貴笑著奉承了句。

雖是跟在大少爺身邊,錢見得多了,但到底落在他手裏的還是少,更何況這樣鄭重地禮物,比尋常那些個賞錢又不同。

許文嵐那頭卻不知道福貴後頭還搞這麽多事,送布時可沒想到他還會告訴承昱。

和福貴別了,她自己轉身進了布莊,等出來,懷裏卻是摟了一匹半雙京藍布,剛那匹是纏著裏頭的紙卷給了福貴,這半匹卻是纏在整匹的上頭了。

一齊買了兩匹,布莊老板到底還是讓她講下來兩百文錢,也算是一匹便宜了一百文。

眼看著天就熱了,這雙京藍布雖不比不花布好看,可做出來的衣裳還是得體的,鄉下住著,也不拘多好看,一人做套新衣裳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