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巧遇

既然扯了承昱出來,許文嵐就沒浪費這麽好的資源,嘴上說得天花亂墜,說得好像承昱已經和她家哥哥要拜把子似的,能有多親就說得有多親,臉上帶著幾分得意,十足小人得誌的感覺。

可她越是這樣,陸七就越覺得她說的話可能是真的。到了最後,更是深信不疑,這看似平凡的普通農戶已經入了郭布羅家大少爺的眼,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飛黃騰達。

這會兒倒不後悔說出那塊宅地的事兒了,還幫著出主意:“你三叔不是牙人嗎?這種事他們做慣了的,找個人出頭,隻要說是那絕戶的後人,少花點錢就能把那塊地過到自己名下。”

“還能這樣?”許文嵐是真的驚了。

剛才聽到賣無主地的事就已經覺得衙門裏的人真是大膽,現在就是膽大包天了。

明知道是假,可是隻要有錢,就敢隨意把地過給別人,就算那塊地已經無主了,可這事兒還是讓人聽著害怕。

這便宜,她還真有些不敢占,不說她是絕不會找白應福的,就算是有牙人敢打包票幫她把這事辦妥,她也還是覺得這事情不大妥當。

“這個事,我回去和我爹說,不過我估摸著這事兒我爹也不敢輕易應下,畢竟之前承昱哥哥還說讓我們到縣城裏來住呢!”

一聲哥哥許文嵐叫得自己都覺得有些臉上發燒,陸七卻是露出羨慕的神情:“陸大哥也沒別的本事,可和戶房的何典吏關係卻鐵得很,回頭你們家要買那塊地的時候,盡管來找我,我幫著你們搭個路子。”

許文嵐笑眯眯的,點頭應了,和陸七告辭,卻沒有去牙行找牙人。

這樁事,往好了說是取個巧樁,往壞了說卻是亂了律法,如果沒人揭出來自然是一切都好,可是要是被人揭出來,經手的那個典史是大罪,她這使了錢篡改地契的自然更是罪上加罪了。

因為陸七說的這些話,原本想買下那破院還有附近荒地的許文嵐倒了改了主意。荒地可以買,卻要繞過那間破院,絕不能落了人的把柄,為了些小利留下隱患。

心裏這樣想清楚了,許文嵐就又轉去集市,先找了平常相熟的販子,定了雞蛋,這才滿繞到賣瓷器瓦罐的攤子,尋那適合養多肉的小盆子。

在現代,多少人愛養多肉,喜它的小巧精致,可在這年代,這多肉就是草房上找的野草,想普通百姓花錢買這個,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想拿多肉賺錢,就隻能往高門大戶,根本就沒見過這東西的人家賣,可人高門大戶,愛富貴的養個牡丹好不好?愛高雅的還有蘭草梅花呢?小小的多肉,誰能看得上眼。

許文嵐仔細想過了,覺得這賣東西還得看包裝,她要是找到合適的盒子,再像現代一樣,做個小盆景,未必就沒有那些喜歡小巧玲瓏的女子肯買這多肉。

因為先把高門大戶看成了潛在客戶,許文嵐挑選花盆的眼光也就越發高了。

一連逛了幾個攤子,都沒找到合適的。

正在尋思是不是換個地方,去外頭市麵上的鋪子看看,就聽到有人叫她。

回了頭,卻是劉春兒。

也有些日子沒見這個俏麗的小姑娘了,突然見到,許文嵐倒也覺得歡喜。

白家幾個姑娘就不說了,許文嵐認識的幾個小姑娘,雖也是個有主見的,但到底是郭布羅家的小姐,身上還是帶著點嬌貴氣。

蝴蝶是個潑辣爽利的性子,又是孤女寡母,嬌慣得膽子大了什麽事兒都拿作主也當得起事。

而劉春兒卻又和那兩個不同,生得俏,又是跟著戲團到處走街竄巷,生活動**卻也見多了世事,雖是年紀小,卻已打從骨子裏透著一種風塵氣。

這個風塵氣倒不是說劉春兒如何不好,總是那種市井的味道很濃,說話辦事有那股引人的俏勁兒。

這股勁兒,倒最像現代人的味道,就因為這個,許文嵐倒是很喜歡劉春兒這個姑娘。

這會兒見了,歡喜也是真心的。

劉春兒也是驚喜,拉著許文嵐直嚷:“可真是巧,虧得你今個兒來集上了,要是錯過了,明個兒就見不著我了……”

“這話怎麽說的?”許文嵐一轉眼,正好看到幾輛車趕過去,瞧著車上的東西不是鑼就是鼓的,立刻會意:“啊,你們這是要換場子了?是去哪兒?要離開黑水?”

劉春兒點點頭:“咱們要去省城唱戲了,隻不知道這回別了,以後還能不能見著……”說著話歎了口氣。

許文嵐失笑:“省城離得雖遠了些,可也不是在天邊,怎麽就見不著了,等以後有機會我去省城聽你們唱戲,到那時候,隻不知道你們是在哪兒唱,要是大戲園子,怕我沒錢聽去……”

在現代出個門方便得很,許文嵐自然不會像普通人一樣覺得一分開就是一生見不著了。

聽她這麽一說,劉春兒倒高興了:“你要是沒錢,我請你聽啊!到時候你到德昌戲園子隻報我的名,讓人喊我。”

一聽這話,許文嵐倒樂了:“喲,真是進大戲園子了,可是好事。”

二人轉這會兒也還是上了得台麵的,大戲園子都是聽的京戲,劉春兒他們能上大戲園子唱戲,就很了不起了,難怪劉秋生滿麵春風的。

遠遠的瞧見許文嵐,就笑著拱了拱手:“許姑娘,倒是巧遇了……”

劉秋生客氣,許文嵐忙還禮,笑著讚了兩句,又問:“怎麽沒見蘭姨?還未和她告辭。”

麵色微變,劉秋生幹笑了兩聲:“她先走了一步,在省城裏等著我們,許姑娘,我那頭還忙著,就此別過,日後有緣再見了……”

許文嵐點點頭,笑著施禮,一轉頭,卻看劉春兒麵色陰沉,垂著眼,竟是隱有淚意。

心裏一愣,許文嵐小聲喚了一聲:“春兒姐,你……”

別過臉去,劉春兒抹了抹眼睛,啞著嗓子道:“沒事,我娘在省城等著我們,也不知她這回和柳玉樓學了什麽新戲,這回去省城一定會打響我們二人轉班子的名聲。”

她說得隨意,看起來真是沒什麽了,可許文嵐眨眨眼,卻聽出了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