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啥叫吭人

和黃老板的那些事,許文嵐沒瞞著白勝文。

白勝文一聽臉漲得通紅:“沒想到他是那樣的人!真是——虧爹還說他是個好人……”

到底是個少年郎,雖然聰明,可碰上這種事,也一時間沉不住氣:“咱們不賣他了!就算把這方子砸在手裏也不賣!”

“幹啥不賣?”許文嵐眉一挑,笑道:“再怎麽說,也能賣些錢呢,好過就這麽把東西砸在手裏——黃老板雖然不是東西,但他有一點沒說錯!咱們不把配方賣給他,在黑水縣也休想做這蜂窩煤的生意,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把配方賣給他了。”

偏頭想想,許文嵐又笑:“剛我走的時候,還剩了幾塊蜂窩煤在他那,要是肯花時間,也不是研究不出這煤是怎麽做的。”

說白了,這蜂窩煤真的沒什麽技術含量。要想賺錢就是要量產,走個量。

所以在現代,機械化生產,產量自然不用說。可也還是有普通老百姓不去買蜂窩煤,而是自己在家自製,也一樣燒得挺好。

一聽許文嵐說這話,白勝文立刻急了:“咱們現在就去把東西拿回來,不能白便宜了那種人。”

許文嵐笑笑,偏著頭問白勝文:“哥,我知道配方,可咱們是做了多少次才能做出蜂窩煤的?”

白勝文眨眨眼,一時沒有會意。

少說做了十幾次,才做出蜂窩煤,這還是許文嵐早就知道大概的配方和比例,什麽都不知道的,至少也要實驗個二十來次才能成吧?

黃老板說對了,這是煤,不是藥,也不是酒,平常炭行哪會花什麽心思去做實驗呢?就算黃老板想自己做蜂窩煤,拿了方子去實驗,做個三兩次沒成功,也會沒耐心了。

之所以沒有把東西帶走,許文嵐想的就是這個。

這年頭,除了傳承幾代的秘方和秘技,還真沒有哪個行當是用心開發新技術的,黃老板的心態隻要細想,就可以明白。

與其花大力氣去研究未必能研究明白的配方,還不如花些錢買來得實惠。

在這些人心裏,配方這種東西,一定是有很多不能對人說的秘密,絕不會想到許文嵐的蜂窩煤真的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黃老板是算計她,不過她這樣也是算計了黃老板一把,雖然不能說打平,但也是口惡氣。

許文嵐偷笑,白勝文看到她的表情,倒是鬆了口氣。

想了想,忽然又笑了起來。

許文嵐眼一瞪,嗔道:“你笑什麽?”

“沒,我哪兒笑了?”背轉過身,白勝文一甩鞭子,垂著頭,小聲道:“我總不能比你弱啊……”

“什麽?”

“沒什麽……”白勝文大聲回了句,仍是止不住地笑。

白了他一眼,許文嵐也不追問。

回家的路上,許文嵐幾次看白應福,越看越覺得他不順眼。

還好意思說說笑笑,真當別人不知道你做了什麽?

要不是她不是真的十歲小孩,說不定早就忍不住質問了。

不過白勝文也是,居然穩得住,不露半點異樣——有前途,不愧是小腹黑。

一路無話,回了家,許文嵐幾次想和白勝文說說白應福的那事兒,白勝文卻好像沒留意到似的。

忙前忙後,又是卸車,又是喂馬,還拿著刷子給那匹老馬梳毛。

許文嵐還以為這事就過去了,可沒想到快到吃飯時,李氏突然就發了飆,喊了白應福過去。

都不用去聽,許文嵐也猜得出白應福是犯了什麽事兒。

轉頭去看沒有什麽異樣的白勝文,許文嵐又是驚訝又是佩服,也沒見白勝文去和李氏打小報告啊!怎麽李氏就知道了呢?

壓下許文嵐豎起的大拇指,白勝文小聲道:“咱奶在這家裏可是有耳報神的。”

“啊,老姑……”

許文嵐立刻會意,卻也擔心:“老姑會不會把你賣了啊?”

“賣啥?”白勝文揚眉:“我可沒和老姑說什麽。就剛才,我看兔崽子狗剩吃糖人時順嘴說了句,要是咱也領撫慰金就也買糖人吃了。”

眨眨眼,許文嵐忍不住又翹大拇指,故作莫測高深的表情:“高,實在是高!”

可不是,白勝文可真是沒告狀,甚至沒說過白應福拿了撫慰金的事兒,就是隨口和狗剩說了那麽一嘴,算什麽大不了的事呢?

可偏偏說者有意,聽者更有心,也不能怪別人,該怪白應福不是個低調的人。

一拿了撫慰金,就買了大包小包的,別個東西,許文嵐沒看到,但狗剩拿著根糖人滿院轉,卻是長個眼睛就能看到的。

一般來說,農戶家孩子就是吃個糖,也是吃鬆子糖這樣便宜的糖,小小的一粒,也沒什麽包裝,含在嘴裏甜甜嘴也就是了,像糖人這種,那絕對是高檔貨。

剛才狗剩拿著的糖人,可是個孫悟空,背持金箍棒,帥到炸上天,沒有十文錢,絕對拿不下來。

白蓮花眼睛又沒瞎,看到那麽個糖人,再想想她三哥拿進自家屋裏的包,要不告狀不是轉性了,就是被人穿了。

貓腰溜到正房窗前,許文嵐早就偷聽出竅門了。

隻是不敢像白勝武一樣捅窗戶紙。

這是技術活,使勁大了使勁小的還真是有講究,要是用力太猛當場被抓,有得好果子吃了。

屋裏頭白應福說話仍是帶著笑:“娘,我也不知道你聽誰說的,這撫慰金的事,還真是……”

“是有還是沒有啊?”李氏早就知道白應福不會說老實話:“老三,咱家可是清白人家,扯謊這種事,你爹可是最忌諱了。”

“蓮花啊,你四哥去城裏會友不是過晌午時回來了嗎?喊他過來坐會,看看你三哥是不是有什麽事和他那兄弟說。”

白應福眯了眯眼,低下頭,笑了兩聲。

這意思是說白應天看到他領撫慰金了?

既然說有證人,白應福也光棍了:“是,娘,這撫慰金我是領了。可這錢也沒多少,給狗剩看病,再買回丟的鞋、帽子,哪兒還有剩呢?”

“三哥,你這話哄小孩玩呀?”白蓮花急著說話:“我剛可去老王家問了,說是人亨通錢莊的管事親自發的撫慰金,亨通錢莊啊,還能少得了錢?再說了,你領就隻領你家狗剩一人的?咱兩侄子和一個侄女不也在?二寶帽子不也丟了?”

不得不說白蓮花還是了解自家這個哥哥的,雖然沒親眼看到,可也猜個八九不離人。

被白蓮花一噎,白應福又氣又恨:“蓮花,你在場親眼看到了?啊,娘,你說老四看到了是吧?讓他過來,我們哥倆個對質,看看到底誰在亂造我的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