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破五

“你說呢?”白勝文笑笑:“三叔在縣城裏人可是熟著呢!”

“啊,那就是三叔發現告訴三嬸的了?”許文嵐揚起眉,皺著鼻子:“那個長舌男!”

“啊?”

“啊什麽啊?你們男的不說長舌婦嗎?那三叔就是長舌男!”許文嵐撇著嘴角,又暗戳戳地小人狀:“以後得防著三叔,省得什麽時候他把咱們賣了。”

白勝文失笑,摸了摸許文嵐的腦袋,笑問:“明個破五,去縣裏看秧歌不?還有迎財神跳加官的,可熱鬧了。”

一聽到熱鬧,許文嵐第一念頭就是:“呀,糟了,我沒買雞蛋呢!”

白勝文更樂了,笑完又覺得有些心酸:“別想著去賣茶葉蛋了,明個兒哥帶你好好玩……都是我沒用!”

“關你什麽事啊?”許文嵐果然立刻拍著白勝文的肩頭大聲道:“是我自己想多賺錢,可不是你沒用!真的,我知道我大寶哥可聰……”

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就對上白勝文的眼睛。

咦?沒哭啊!

對上白勝文晶亮的眼眸,許文嵐立刻惱了:“好啊,白勝文,你敢騙我……”

“不敢了不敢了——我可怕被姥爺一箭射死……”

本來還沒想打人的許文嵐立刻伸手打去:“我讓你說、讓你說……”

白勝文嘻嘻哈哈地逃,許文嵐滿院子追。

冷不防腳下一絆,直接往前栽去,虧得白勝文一個轉身,直接把人接住了。

“嚇死了……”拍著小心髒,許文嵐剛緩過神,就對上白勝文帶著笑意的眼眸。

“文嵐,我以後會掙很多錢,不會讓你再這麽辛苦了……”

“啊?”許文嵐瞪大了眼,如同著魔一般和白勝文對上了眼。

這是——

撲通撲通撲通……

她的小心髒怎麽跳得這麽快,一定是出什麽問題了!

看著白勝文俯下的臉,許文嵐的眼驀然瞪大,直覺下一秒就會被吻上——糟、糟了!她、她都沒刷牙……

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卻隻覺得腦上被指尖輕輕一碰,猛地張眼,就看到白勝文手上拈著片羽毛:“呀,從哪兒飛來的羽毛……”

是啊,她也想問從哪兒飛來的羽毛——哪隻扁毛畜生居然這麽耍她?!啊啊啊……

想大吼,許文嵐猛地推開白勝文,氣哼哼地道:“接人也接不好,我的腰都快折了……”

吼完人,她扭身就走。背著人時捂住臉:真是沒臉見人了!好好的幹嘛要誤會那個啊?明明人家還是純情小哥,根本就不懂兒女私情的好吧?

因為這一出,第二天早起看到白勝文,許文嵐覺得別扭極了。

白勝文卻好像是根本就沒意識到許文嵐在生氣,笑盈盈地喊人:“吃完飯就走吧!”

又去和白老爺子商量:“爺,我爹現在養傷,車放著也是放著,不如我趕車去拉腳吧!反正,我三叔也要趕車進縣城,倒不如我拉腳,來回捎帶著他也好。”

拉腳賺錢,白老爺子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白勝文商量完這頭,又去和李氏說:“奶,那山雞是我姥特意讓拿回來給我爹養身子的,我想著,您和我爺也得補一補,這會兒我就先去殺一隻,讓我娘燉了,再送過來一半——您看好不?”

李氏張了張嘴,到底沒好意思說“不”,雞一送過來,李氏心裏就有了主意。

山雞是好東西,雖然沒有家養的雞肥,肉有點柴,可是那個味卻是鮮,這種好東西,白家沒人上山打獵平時是得不著的,李氏就想著等白應天開學時拿去給先生做束修,這兩隻雞也很拿得出手了。

可偏偏她還沒和白老爺子說呢,白勝文就提出來要殺雞了。

這話都說出來了,她再說當束修送人,就不好說了。

“那個——我和你爺也不是太需要補……”

“怎麽能不需要補呢?”白勝文直接就堵住她的嘴了:“奶,您別和我客氣了,這是我們對您和我爺的孝心——我都讓二寶殺雞了,等燉好了就給您送過來。”

一口氣憋在胸口,李氏怎麽都說不出來話了。

等白勝文出去了,白老爺子還誇這大孫子就是孝順,李氏更是胸口悶得慌,也沒心思陪著白老爺子演天倫戲了,直接就下炕:“我去蓮花屋裏看看她……”

看李氏下炕就走,白老爺子不禁沉下了臉,反手在炕沿上磕了磕煙袋鍋,才又慢條斯理地裝煙,吧吧地抽起煙來。

看著朱氏把雞燉鍋裏了,白勝文才出來趕車,又誇許文嵐:“文嵐就是聰明,你做的那個炭爐子太好用了,也不用開大鍋,不費柴火。”

“那是……”沒人誇許文嵐自己都能誇兩句,何況有人誇,心裏一樂,倒忘了早上的尷尬,直往前湊:“哥,等到時候,我那生意做成了,咱家就好了……”

想著,她還捂嘴樂。

白勝武湊過來:“你們說啥?”

“沒你事……”許文嵐吼一聲,扭頭看看和方氏說話的白應福。

沒被他聽到吧?

方氏也帶著狗剩來縣裏了,說是看跳加官,也沾點財氣。

初五這天,民間都稱為“破五”,大概就是說很多禁忌過了這一天就可破了而得名吧?

不過對生意人來說,這初五還有另一個講究,就是送窮,迎財神。

過年時鋪子都是關門停業,而在初五這天,商鋪開門營業,放鞭炮,貼吉字,迎財神入門,祈求一年的財源廣進。

白勝文說的“跳加官”也是這個意思,有戲班子專門在這一日表演,老百姓可以免費看。

而這請戲班子的錢,據說是縣裏幾家大商戶合資出的,求的就是個吉利。

進了縣城,人山人海的,比大年初一的廟會隻多不少,扭秧歌,許文嵐是沒什麽興趣了,搶著去戲台前占位子看“跳加官”。

可戲台前都是人,從戲台前排到街那頭,哪兒還擠過進去。

正在煩,就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扭頭一看,卻是劉春兒。

“咦,你們也來看跳加官?那,你們不唱二人轉了?”

劉春兒一樂,扯著她笑:“這會兒人都上這兒來看跳加官了,誰還去看我們的二人轉啊!這不,我們一戲班子都來了!你不知道,這個京劇可不是我們二人轉能比的——我們啊,要什麽時候也能像他們一樣專登大台子,被人請著唱,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