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人力有窮時
轟，
轟，
轟。
隨著連續幾聲的爆響之音。
場中的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陳升大步上前，一腳將那火堆踹開，將那木刺小心取下，放在了地上。
這人便是沒有受到那頭顱撕扯，也是活不成的。
現在，則早已沒有了半分生機。
看著這身上有著焦炭味道，又有各種傷口，且連頭顱都不複存在的人。
便是陳升，也是目露不忍之色，不忍再看。
後方，那兩個孩童在姚洛柔聲安慰下，情緒漸漸的平複了些許。
那幾個大人也終是敢站起來，將兩個孩童抱在了懷中，免不得，又是一番哭鬧。
……
“他們的身體，都堪比煉氣境的修者，但是除此之外，則再無其他可圈可點之處。”
姚洛回頭，看向陳升道。
他們已經離開了那處山穀。
也離開了那群人。
雖然這一切無比的真實，但是陳升和姚洛，卻從內心深處，是知道，這一切，應該隻是遠古時期發生的事情。
隻是那曆史的一角的。
因為他們除了攜帶一身力量到來，身上的東西，皆是無法動用。
冷凝戒，還在陳升的手指上，可是想要動用，卻被一層特殊的力量卻阻攔。
就像是你想要去觸摸未來的東西一樣，那麽的遙不可及。
倒是陳升隱約的感受到，荒神燈距離自己，並不那麽遙遠。
但是他也隱約的可以感受到，荒神燈上，有一些排斥的味道。
應該是荒神燈不太希望，或者是不會接受，他在這個時間節點上，動用它的緣故。
以荒神燈的強大和特殊，恐怕若是動用，極有可能，真的會對曆史造成改變，帶來巨大的不妙後果。
陳升和姚洛行走在這片荒涼的大地上，這一走，就是月餘時光。
見過了太多的生死，救下了太多的人，也被迫躲避著一些妖侯。
陳升和姚洛二人的麵容之上，卻皆是浮現出來，無法控製的倦色。
累。
身累，心也累。
身心俱疲。
不痛快。
心裏堵得慌。
太慘了。
在這個世界，如果說那草叢間的一隻螞蟻，一條蛆蟲，是這生物鏈的底端。
那麽人族，或許便是連這，也不如。
人族生活的區域，盡皆都是一些荒涼之地，貧瘠之地。
但是事實上，遠古的這片大地，有著無比驚人且富饒的區域。
陳升他們不止一次的見過，那成片成片的靈藥生長之地，那大量的靈力密集之地。
那兒，甚至都隻是一頭妖將生活的區域罷了。
在人族沒有學會采集靈藥煉丹，開掘礦石煉器的時候，這片大地上，在無窮的時光之中，積累了極為大量的無垠資源。
可是……
陳升和姚洛這一個月來，最大的感受，卻是無力。
是的，無力。
他們救下的人族，鎮壓的妖族，已經無法用一個數量，來精確了。
可是，這並無什麽意義。
他們隻要繼續往前走，就還是會看到新的白骨，新的血液，新的慘景。
一幕幕場景，刷新了他們對於人類疾苦的認識和底線。
原來，人可以活的這麽苦。
原來，人可以活的這麽卑微。
原來，當人族處於生物鏈的底端的時候，整個人族，是多麽的淒涼和淒慘。
他們到現在所見到的，修為約莫有神橋境的人族，幾乎屈指可數。
這些人族雖然也在帶領著更多的人族，在這荒涼的大地上生存，但是卻依舊，過的很是艱難。
他們沒有成套的功法，沒有成體係的修煉道路。
他們的一切，都是自家摸索出來的。
甚至於，隻是因為機緣巧合，吞服了一些強大的靈藥，有了這樣的實力而已。
連動用自己的力量，都還不夠熟練。
“他們，都不曾丟下其他的人族，獨活。”
姚洛看著前方，就在前不久，他們剛剛遇到這樣的一群人族。
為首者，就是一個體魄不弱於神橋境修者的人類。
那人類的一條手臂，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妖獸撕扯了去。
但是他卻還是護著那一群人，在這大地之上，尋覓著活下來的機會。
陳升和姚洛深信，就算他們的見識不多，那名斷臂的人類，也是肯定會知道，其實他一個人，可以活的更安全，更滋潤，更輕鬆的。
畢竟，這大地上的妖族，也不是全都那麽強大。
隻要他小心一些，獵殺一些弱小的妖獸，他可以活的很好。
但是，他沒有。
他隻是帶著那些人族，四處奔逃，也四處尋找吃的，住的，穿的等等。
而這，卻是人族在此等危機下，爆發出來的，一種獨特的領袖力量。
跟那些父母為了孩子，去跟妖獸拚命的偉大父愛母愛，如出一轍。
人族雖然身體孱弱，在這個世界上，在這片大地上，過的淒苦。
但是他們的團結，他們表現出來的許多東西，卻讓人動容。
隨著陳升和姚洛的歎息，他們在時隔一個月之後，終於是離開了那片荒涼的大地，來到了一片新的區域之中。
這片區域，要比之前荒涼的大地，富饒了許多。
連片的草原，連片的森林，連片的山，甚至是大量的靈藥，福地，隨處可見。
而這，卻也跟一些記載之中的遠古時期的盛況，不謀而合。
在很多書籍的記載和推測之中，都覺得遠古時期，天地靈力最為濃鬱，珍貴靈藥隨處可見。
便是普通的凡人在遠古，也是可以活到兩百餘歲，身強體壯，百病不侵的。
陳升和姚洛回頭看向後方，那不遠處的荒涼。
他們竟不知道該說那些後世的書籍記載和推測的，是真還是假。
後世對遠古推崇，覺得這是一個武道盛世，是夢寐以求的福地，甚至是幸福的時代。
可是……
那這滿地的白骨呢？
陳升他們沒有走出多遠，就在這片祥和之地，見到了新的白骨。
白骨之上，那還帶著血跡的肉，明顯是被妖獸咀嚼後，丟下在這裏的。
縱然是這裏靈藥遍地，人族，依舊是妖族的食物，困境依然在。
看著這片無垠大地，無垠世界，一種力竭之感，油然而生於兩人心間。
人力有窮盡，他們能救幾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