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

街道上回**著刺耳的金鐵戈鳴。

虛空中火星接連乍現。

林黎川揮劍豎劈,眨眼間便斬出十數擊,朝他疾襲而來的金屬長槍登時一滯,轟隆一聲砸落地麵,深深嵌入土石當中。

不遠處,巴頓滿頭大汗,神色間已是一片驚惶。

交手不過半分鍾,他身周的金屬球就隻剩寥寥兩顆,其餘的都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無論如何使勁調動,都移動不了絲毫。

對方那古怪的武器實在太克製自己的能力了!

周光煥這時也看出不對勁了,巴頓明顯不是敵人的對手,再這樣下去,等巴頓被殺,他自己也逃不了。

念及於此,周光煥臉頰忍不住狠狠一抽,目光一陣閃爍,突然轉身就朝遠處衝去,竟是打算趁巴頓拖住敵人之際趁機逃跑。

周光煥本身就是黑鐵階武者,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憑借與年齡不相符的迅捷速度,很快就逃到了百米外。

眼角餘光瞥見這一幕,巴頓心中反倒暗暗鬆了口氣。

他的任務就是保護周光煥,如果能拖住敵人,讓周光煥順利逃生的話,倒也不錯。

而對於周光煥的逃跑,林黎川則是看都不看一眼,腳步微動間,已然再度朝巴頓殺了過去,一陣密集的清脆金屬交擊聲過後,最後兩顆金屬球化作的武器和盾牌相繼落地。

至此,巴頓手頭已經沒有可供操控的金屬球,異能直接失去用武之地,眨眼間就被林黎川欺近身前。

唰!

冰冷的寒光襲掠而來,巴頓隻來得及倉惶向旁側避開,勉強逃過了被一劍梟首的下場,取而代之的是手臂被劃中一劍。

鮮血飛濺的同時,他猛地感覺身體一沉,渾身上下仿佛套上了一層極其沉重的枷鎖,整個人動作不由一僵。

就這麽一遲滯,瞬息間又是四五道劍光斬來,分別擊中他的四肢和胸口。

嘭!

巴頓直挺挺向前撲倒,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這一刻,他隻覺渾身上下像是灌滿了鉛一樣沉重無比,整個人幾乎快被由內至外的可怕重量壓得喘不過氣來,想要動彈一下都十分艱難。

嗒!嗒!

沉穩的腳步聲從後麵傳來,因為位置的關係,巴頓看不到林黎川的身影,隻能感覺到後者已經走到近前。

他努力地抬起頭,想要看向身後,卻陡覺喉間一涼,那把直角魚鉤一樣的古怪武器已經架上了自己的脖頸,倒‘幾’字形的鋒利劍刃恰好將脖頸包裹起來。

微微一怔過後,巴頓眼中頓時湧起絕望之色。

嗤!

林黎川毫不留情地向上一抬手臂,鮮血激濺中,一顆頭顱骨碌碌滾出許遠。

揮劍甩掉刃身上沾染的血液,林黎川旋即解除始解,讓淺打恢複原狀,這才轉身看向街道盡頭,孟小瞳正好從那邊拐過來,手上係著一根鮮血凝成的紅繩,另一端則是五花大綁,麵龐痛苦扭曲的周光煥,後者四肢鮮血淋漓,行動能力被廢,隻能在地上被拖著前行。

沒有多餘的交流,兩人對視一眼,便默契地同時衝向高空,朝著郊外飛去。

沒過多久,他們便抵達了河流附近的森林裏。

孟小瞳甩手將周光煥扔在地上,後者登時慘叫一聲,沒等緩過氣來,便覺身上的鮮血之繩開始蠕動,拉扯著他朝最近的石頭滑去,若有靈性般將他捆緊在石頭上。

“好了,礙事的人已經清理掉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林黎川緩步來到周光煥身前,定定望著他道。

周光煥狠狠喘了口粗氣,看了看林黎川和孟小瞳,眼角抽搐著道:“談什麽?”

“明知故問。”林黎川淡淡笑了笑。

話音落下,周光煥突然淒厲慘叫一聲,身體像是抖篩糠一樣劇烈顫抖起來,臉龐瞬間漲成紫紅色,**在外的手掌和脖頸皮膚像是底下藏了無數蟲子一般,不斷凸起蠕動,煞是猙獰可怖。

足足過了兩三分鍾,等到周光煥的慘叫聲都開始嘶啞了,一旁的孟小瞳才冷笑著停了手。

“嗬……嗬……”

周光煥切後餘生般大口大口喘著氣,滿頭大汗,麵色慘白得沒有絲毫血色。

“現在知道我們要談什麽了吧?”林黎川淡淡道。

他並不擔心周光煥會死熬著不說,孟小瞳的鮮血異能委實是拷問利器,意誌堅定到能夠熬下去的人或許有,但絕不會是周光煥這種謹慎,或者說膽小怕死的家夥。

果不其然,就聽周光煥沙啞著聲音道:“我,我告訴你們就是了。”

“行動情報是紙牌泄露給我們的……”

林黎川直接打斷他的話:“而且他們還派了兩具實驗體過來,準備協助抓捕我們,那些家夥今早已經被你們送去泰陽市了,沒錯吧?”

這話一出,周光煥頓時瞪大眼睛,愕然望著林黎川,露出像是見了鬼一樣的神情。

“你、你怎麽會知道?”

“現在是我們在問你話。”林黎川淡淡道,“我們知道的事情遠比你想象的要多,所以你回答的時候最好掂量一下,要是被我們發現你在說謊……相信我,你不會想體驗那種經曆的。”

周光煥一陣默然。

他實在想不明白對方是怎麽知道那些情報的。

難不成軍營裏有夜歌的奸細?還是自己身邊出了叛徒?

周光煥越想越是心驚,深深吸了口氣,道:“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麽?”

“全部。”林黎川斬釘截鐵道。

一陣沉默。

過了有十多秒,周光煥才頹然道:“情報的確是紙牌給我們的,不過真正的來源是他們身後的某位大人物,根據特務部的調查,那人很可能就是你們帝國排名最靠前的兩位皇子之一。”

林黎川不予置否,這和孟小瞳之前推測的差不多,他更想要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人安插在夜歌內部的叛徒是誰?”

周光煥遲疑了下,最後還是屈服在林黎川冰冷的目光下,歎氣道:“是一個叫做哈倫的人。”

“哈倫!?”

一旁的孟小瞳聽到這個名字,俏臉瞬間微變。

“他是誰?”林黎川看向女孩。

“夜歌原四使徒之一,青狼的副手。”孟小瞳麵色數變,突然仿佛想到了什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咬牙低聲道,“原來如此,難怪之前青狼小隊追殺千重殘黨的時候,阮舟竟然能成功逃脫包圍圈,原來是他在從中作梗!”

林黎川聞言眉頭微皺。

使徒的副手,這位置可不低,幾乎算是半個夜歌高層,那位幕後主謀居然能滲透到這麽深的地步,不得不說讓人十分吃驚。

然而更令人細思極恐的是,哈倫這個叛徒是青狼的副手,那青狼會不會也是叛徒?

堂堂夜歌四使徒之一,要是也是幕後主謀安插在夜歌的叛徒,那後果不堪設想。

林黎川和孟小瞳對視一眼,均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驚和擔憂。

好一會,林黎川才繼續朝周光煥問道:“你怎麽知道哈倫就是叛徒?”

周光煥咧了咧嘴,道:“那是紙牌為了取信我們,證明夜歌行動的情報是真的,特地透露給我們的機密,相關的證據現在就放在軍營裏。”

沒有理會周光煥擺出的誘餌,林黎川看向孟小瞳,後者登時意會,上前詢問起來,讓周光煥說出哈倫叛敵的情報,再與以往的行動一一對證。

隨著詢問進行,孟小瞳臉色越來越黑,等到問話結束,已是一副咬牙切齒的神情。

見狀,林黎川心中登時了然。

看來周光煥沒有說謊。

到底不是執行任務的新人,孟小瞳很快恢複平靜,斜睨了癱坐在地的周光煥一眼,轉頭看向林黎川,問道:“還有什麽要問他的嗎?”

潛意思不言而喻。

一聽這話,周光煥麵色登時大變。

林黎川瞥了他一眼,正想說話,驀地神色微動,想都沒想便探手抓住孟小瞳手臂,身形一閃,施展瞬步帶著女孩瞬間閃離原地。

兩人的身影剛剛消失,下一秒便有尖銳刺耳的呼嘯聲響起,一根短矛厲電般從遠處疾射而來,穿透兩人留下的殘影,所過之處道道扭曲的空氣軌跡浮現,久久不散。

與此同時,高空中一個背生雙翼的人影如鷹隼俯衝直落,閃電探爪將捆住周光煥的鮮血之繩連同石頭一同抓得粉碎,旋即抓住周光煥肩膀,以驚人的迅捷速度重新掠上高空,盤旋半圈後在遠處落下。

而那裏早已候著兩個披著黑色全身長袍的身影,赫然是紙牌的兩個實驗體。

他們不知何時重新回返了回來。

另一頭,林黎川鬆開孟小瞳的手臂,環目四顧,發現四周不知何時多出了許多人影,粗略一數竟不下二十人。

無聲無息間,他們竟然落入了敵人的包圍。

“哈哈哈!”

遠處傳來周光煥猖狂得意的笑聲,他已在兩名參謀的攙扶下勉強站起身來,麵上滿是計謀得逞的冷笑。

“很遺憾,現在輪到你們被將軍了。”

林黎川不為所動,隻是上下打量了周光煥一眼,淡淡道:“你身上有追蹤器?”

“沒錯。”周光煥露出得意的冷笑,“多虧你們東問西問,這才讓我拖到救軍抵達,現在輪到你們兩個被包圍了。”

說到這裏,他似乎扯到了傷口,痛得倒吸一口冷氣,等緩過氣來,眼中殺意驟盛,語氣森然道:“你們放心,作為剛才折磨我的回禮,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們,不會讓你們死得太痛快的!”

飽含怨毒之意的話語像是冷風一般掃過森林,讓空氣中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度。

然而林黎川神色不見半點波瀾,隻是淡淡掃了一眼周圍密密麻麻的敵人,輕聲低喃:

“包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