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鑰匙

鄭伊俐的話,無可厚非,我自然不表示任何觀點。

我把話題轉移開來,道:“咱有話,能回去說嗎?不把這裏的人叫醒,他們該著涼了。”

“他們死活關你屁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鄭伊俐得理不饒人,像個瘋婆子一樣罵街。

我氣道:“你怎麽跟你爸一樣,那麽倔呢?跟頭倔驢似的,你兩同一戶口的吧?”

我說完這話,當場後悔了。

鄭伊俐突然坐了下來,邊哭邊抹眼淚,她使勁抽噎道:“我爸……爸他……隻想把最好的,留給這個世界,他小時候常常教育我,要為這個世界的和平出力,後來我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後,我覺得,他很偉大,偉大的不像人,他是我的信仰,對我來說,他永遠是對的!”

“可他拿活人做實驗,還害死那麽多無辜的人!”

鄭伊俐怒吼道:“那些人該死,死不足惜!我爸說了,那些都是懦夫,不敢麵對現實的懦夫,他們眼中,隻有天堂計劃,他們可以為了天堂計劃付出一切,甚至可以為此殺更多的人,你覺得,這樣的人,留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用?”

“那也不能殺那麽多人,還有那麽多孩子,我看到他把好多女孩子拿來做實驗,還有一個女孩都變得不像人了,你說,這還不過分嗎?”

我忙解釋。

鄭伊俐冷笑一聲:“過分?你知道什麽是過分嗎?所謂的過分,就是搶占著理不放,占著茅坑不拉屎!你知道那些人有多過分嗎?他們……他們殺了我媽媽!”

“殺了你媽媽,怎麽……怎麽會?你媽媽,怎麽死的?”

鄭伊俐嚎哭道:“我媽媽,她本來好好的,可後來,就被他們殺死了!”

“他們幹嘛打死你媽?”

鄭伊俐瞪著我,咆哮道:“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他們,我怎麽會知道?我恨不得殺了他們,殺了那群偽善的人,無知的人,他們就是敗類,他們非死不可!”

鄭伊俐啥也不說,讓我很是頭疼。

我將語氣收斂下來,問道:“那你把這些人弄到這裏來,到底想做什麽?”

“做什麽?沒什麽,我就想讓他們,也經曆我媽媽那樣的痛苦而已,我要看著這些人,在封閉的房間,封閉的屋子,被毒氣毒死,然後看他們掙紮,看他們慟哭,那種撕扯喉嚨,抓扯玻璃的感覺!”

鄭伊俐低下頭再說,她的每一句話,每個字,都讓我心驚。

這是經曆多大的痛苦,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你媽媽,到底怎麽死的?”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別再問我了行不行!”

鄭伊俐使勁捂著耳朵,晃著頭顱。

她這樣的反應,令我到十分奇怪。

既然她說,不知道她媽媽怎麽死的,那又為什麽,會讓別人也經曆這樣的感覺。

我坐在她身旁,安慰道:“也許有什麽原因呢?”

“原因?沒有,沒有任何原因,也沒有任何征兆,她就這麽死了,你能想象嗎?當你的親人,死在你麵前的時候,你能感受到絕望嗎?可是,我告訴你,那個時候,我才九歲,我九歲沒了媽媽,沒了照顧我的媽媽,我就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一樣,你說,我該去恨誰?”

“你不是還有你爸爸嗎?”

“嗬?我爸爸?他從來不是一個顧家的人,我明白,我也懂,我媽媽總是告訴我,爸爸為了實現世界和平而努力著,從他二十五歲,到五十八歲這些年,他頭發快要發白了,可是這個世界,卻沒有給他頒發一個和平獎,你覺得,是他做的不對,還是這個世界的無知!”

“可他是在促使戰爭啊!”

“他是在結束戰爭,你聽沒聽懂我的意思,現在戰爭結束了,這一切,都是我爸的功勞!而我,也一直相信,他是最偉大的!他也做到了!”

“可他卻成了全世界的敵人。”

我不免低下頭,為汪百盛感歎連連。

一個跟全世界作對,被全世界所記恨的人,是多麽的可悲。

“不,至少我沒有,我相信他,我一直相信他,他是個好人,他說過,當他把全世界的仇恨,吸引到他身上的時候,世界就會充滿和平,因為全世界都會有那麽一個共同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難道不對嗎?”

鄭伊俐眨巴著眼睛看著我,我嚴重懷疑她被洗腦了。

但汪百盛何嚐不是個孤膽英雄,看到他背影,我就明白了。

一個人,有多偉大,看他的背影就明白。

而汪百盛算不得偉大,在我看來,他是個懦夫,獨自承擔一切罪果的懦夫。

英雄有時候會樹敵,為人所不解,所憎惡,但是,懦夫始終是懦夫,就算有成為英雄的一個機會,那也不過是個狗熊。

我問道:“所以,你就那麽相信,他會改變世界?”

鄭伊俐搖搖頭,她哭道:“我不要他改變世界,我隻要他回來,回來就好,我已經沒有了媽媽,我不想再失去他,如果再失去他,我在這個世上,就沒有親人了。”

我驚問:“你的親人呢?”

“全死在天堂計劃中了。”

鄭伊俐抬起頭,淚光閃閃得看著我。

“那你還覺得,天堂計劃,算好?”我驚疑道。

鄭伊俐點點頭:“我還是那句話,他們該死,並且一定要死!”

“所以你把這裏的人帶到這裏來,也注定意味著,他們要死?”

“對,毒氣我已經放了,你想救他們,也來不及了,這裏沒法出去,所以,我們必死無疑。”

鄭伊俐突然嘴角咧起,露出詭異的笑容,再加上那刮花的妝,顯得更加恐怖。

我沉下臉,掃了一眼四周,轉而將目光放在一堵牆上。

我盯了許久之後,這才轉過頭對鄭伊俐說道:“你知道嗎,我從來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絕對的事情,也許你媽媽的死,是個意外。”

“你看親眼看過,就別瞎說!”

“那你就親眼看過了?”

“對,我是親眼……”

“親眼所見,並非是真,真真假假,有時你也難分辨,就像你說的,我們一定會死在這裏,但我不這麽認為,”說著,我將口袋裏的那把木製鑰匙給拿了出來,在鄭伊俐麵前彈了一下,笑道,“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