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老船夫(1/3)
河邊有一條烏篷船，是那幾人喊來的。
靈兒坐在烏篷船最裏邊，我在她旁邊，她的頭靠在我的肩上。
“呦，小哥，這是你媳婦吧？這麽年輕就找到那麽漂亮的媳婦！”老船夫帶著鬥笠，靠著槳，他骨瘦如柴，看上去約莫六十來歲，他站在船尾，眼睛微眯，笑道。
我尷尬笑了笑。
山頭排對排，溪流潺潺，這兒倒是一處勝地。
“哥幾個，這是要去哪兒？”老船夫將槳插入水裏。
“上山！”一人說道，他臉上有燙傷，看上去皺皺巴巴的，隨行的人叫得阿德，我自然叫他德叔，因為他算是這裏比較老得。
“好嘞！”老船夫劃船駛離岸邊，他的嘴裏哼著小曲，不一會兒，他對我道，“這位小哥，今年多大了。”
“十八。”我回答道。
“那這位小妹呢？”
靈兒看上去，比我要大，可她的身份，要是真說出她的年紀，怕是船夫會嚇一跳。
“我二十。”靈兒回答，她的眼睛眨巴幾下。
“我年年在這裏載了那麽多客，碰到的小倆口那也是數不勝數，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年輕就結婚的，這就跟我年輕的時候，那……”船夫滔滔不絕，如同這河裏的水一樣。
“我說船家。”臉蛋稍平，右手缺了個指頭的阿財叔問道，“我想問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哦，有有有，我這江上載客的人多了，知道的也多，你問吧，要什麽奇怪的事，我都知道。”老船夫腳踩在麵前，從船箱裏拿出一瓶水，遞給我，問我要不要，我回絕了，他便自己開喝起來，他悠閑得坐在船上，摘下鬥笠，扇了扇，又拿著手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嘴裏喃喃道：“這天真熱。”
“這山上，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阿財叔問道。
“有啊，這個真有！”老船夫湊上前來，他小聲道：“我跟你們說，你們可別說出去！”
我們一群人點了點頭。
老船夫道：“我聽說這山頭上啊，鬧壞東西了，而且死了不少人！”
“真的假的？”一臉和善的米叔驚訝道，他的眼睛跟米粒一樣小，瞪大之後，也才跟豆子一樣大小。
“有人親眼看見，一個人，吃著自己的手，還很開心……”老船夫的話，如同在講故事，可我倒不覺得，這像是故事。
老船夫問道：“對了，你們去山上
幹嘛？”
“辦點事，有熟人在那。”德叔回答道。
老船夫提醒道，他再一次湊到我耳邊，道：“小哥，你過來一下。”他的眼睛，是不是朝靈兒張望，“那真是你媳婦嗎？”
我點了點頭。
老船夫鄭重道：“那就好，我聽說，那山頭上有戶人家的兒子，娶了個特別漂亮的媳婦，結果第二天，他們全家都剩下了骨頭，唯獨那兒媳婦不見了。”他的語氣，絕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看著靈兒，她正朝我微笑。
我猛咽了口水，老船夫所說的，會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老船夫見我害怕，立馬又道：“小哥，我這裏有兩張保命符，能報吉凶，你要不要？隻要5塊錢。”
我心裏想的是，必須要。
這時，葉子哥抓住了我的手，他瞪著老船夫，老船夫灰頭土臉走到船尾，繼續拉槳。
他人是走了，他的話，卻是像烙印一樣，刻在我的心裏。
靈兒看上去人畜無害，她真的會害我嗎？
船經過一片茂密的叢林。
老船夫吆喝道：“小心嘍，扶好呦。”
船發出顛簸，搖擺不定，時不時發生碰撞。
“咋回事？”原本站著的大毛叔喊道。
船發出哢啦哢啦的撞擊聲，緊接著，我們的麵前出現一大片樹枝葉。
好容易船不再顛簸，我們都齊齊回過頭，在那兒，有一棵倒塌的參天古桃樹。
老船夫回頭張望，道：“這樹啊，打我爺爺那輩兒，就在那兒了，我爺爺說啊，那樹是辟邪的，不過不知道咋回事，這不，前幾天大雨，將那顆樹給衝倒了，這真是……”
“哥幾個，想不想聽聽那桃樹的來曆？”老船夫露出玩味的笑容。
“不想聽！”大毛叔氣急敗壞，他看上去不近人情的模樣，之前陣顛簸，差點令他摔進河裏。
“別啊，我也是聽我爺爺講的，曾經，在這片旮遝，有戶人家，那戶人家，有個特別漂亮的閨女，多漂亮知道吧，你看這小妹，多水靈，就跟她一樣漂亮，嘿嘿！”老船夫這麽一誇讚，靈兒底下了頭。
周圍的人哈哈大笑，靈兒將頭塞進我的懷裏。
“可有一天呢？來了個帥哥，那帥哥多帥呢？嗯，我想想，對，就跟這邊這位一樣帥！”老船夫指的不是我，而是葉子哥。
葉子哥扶著金剛傘，沒有答話。
“這倆人呐，一眼就瞧對了頭，他們呐，後來在一起了，直到有一天，這
小哥突然發現，他的小妹不見了！你們猜怎麽著？”
我們麵麵相覷，搖了搖頭。
“那小妹不見了之後，小哥到處找，到處找，突然他在這裏，發現了小妹，那小妹變成了樹啊！”
“切，老頭就愛說笑，人怎麽會變成樹呢？”大毛叔反駁了一句。
“這人當然不可能變成樹嘍，可要萬一不是人呢？”老船夫的目光打量著靈兒。
莫非他已經知道了？我暗想，不可能啊。
老船夫對著靈兒道：“這位小妹，你家裏是作啥地？你父母又是作啥滴？”
靈兒似乎有些緊張，我笑道：“老爺爺，你這是查戶口啊？”
“查戶口，嗬嗬，小哥你真是，我查戶口幹嘛？”老船夫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遞了過來。
我們沒要，他隻顧自己抽起來。
靈兒悅耳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我父親是種樹的，我母親是賣花的。”
“哦？種的啥子樹啊？”老船夫長長的吹出一口煙。
“桃樹！”靈兒笑道。
聽到這兒，我的心猛地一顫，不知為何，她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恐懼蔓延上我的心頭。
老船夫的笑臉**然無存，他低著頭，抖著手裏的煙灰，看似很平靜。
突然，他衝了過來，用煙頭朝靈兒戳來。
靈兒不能碰火，這要是噴著煙頭，那就完了。
我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老船夫已經到了跟前。
葉子哥抬起金剛傘，拍掉了老船夫手上的煙頭。
老船夫動作相當快，他從口袋裏掏出那兩張符，丟向靈兒。
我頭上的靈狸尾巴甩下來，看似無意，卻將倆張符甩了開去。
老船夫驚訝道：“小哥，你們是在做什麽？我這是在救你們呐，這個女孩是壞東西！”
我瞪大眼睛，這老船夫是怎麽看出來的！
老船夫還不死心，他伸手要拍打靈兒，卻被葉子哥折翻了手。
“哎呦哎呦，小哥饒命，小哥饒命！”老船夫喊道。
葉子哥嗬斥道：“說，你是誰！”
“別動，別動，我說說，我是……”老船夫抓到機會，從葉子哥手上掙脫，一個猛子紮入水中。
“快抓住他！”我喊道。
葉子哥道：“別追了，這老家夥有來頭。”
“啥來頭？”
葉子哥咬牙，他沒有回答我，卻是道：“早晚收拾他。”他的臉充滿憤怒，對一個老家夥能下的去手，這葉子哥究竟是什麽身份，那老船夫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