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生或死
楊開懷歇斯底裏的吼叫聲，令他處於極度的興奮當中，我無法想象，一個人居然會有如此的心態。
這是一種厭世情感，而這種情感，來自他們的生活。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可是，誰會可憐一個可恨之人？
真正的可憐人，活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卻在旁人看來，他們不可憐，因為很多人，都會進行攀比，將自己當做可憐的人。
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可憐人，而我卻覺得，此時的我，很可憐，我沒有經曆過楊醫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楊醫生為何會如此絕望，而這正是我的可憐之處。
但這些，不過是我的想法，這個世上，對可憐下過的定義，僅僅是對方淒慘的生活嗎？
沒有人真正活在可憐之中，隻是在人家的印象中，覺得你活在可憐之中，覺得你像狗一樣需要乞討，需要搖尾巴，然後他們就會將食物，錢，愛心送給你。
悲慘的生活，帶給人們的，並不是可憐，而是絕望。
楊開懷已經處於絕望之中，他從不會覺得自己可憐，唯有我那麽覺得。
“他母親，死了沒？”我央求看著楊開懷。
楊開懷沉重點點頭。
我不禁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那個女人的臉，那是個年輕的媽媽，她不過二十四歲，臉上帶著笑容，尤其看到她看孩子的那眼神，帶著希望，對未來的憧憬。
卻得躺在冰冷的藏屍間，她可能看了孩子一眼，或許沒有，但是她的孩子，卻再也無法看他母親一眼，這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從未見過自己的媽媽，而看著人家有媽媽，心情絕對難以想象。
“你知道嗎？人都是很脆弱的，隻要輕輕剪斷一根小小的動脈，她就會死，你知道嗎？我最激動的事情，就是看到她看著孩子，然後慢慢的閉上眼睛，再也睜不開，而那孩子呢？他的眼睛，到現在還沒睜開，哈哈！你說，爽不爽？”楊開懷大笑連連，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淚水，也不知是笑出來的，還是難過哭出來的。
“楊醫生！”我托著下巴。
“嗯？”楊開懷也坐了下來。
我緩緩張開口，而楊開懷的臉上，更是泛上了奸猾之色，我咬著字吐道：“你不配做醫生！”
“不配又如何？還不是有這麽多人來找我看病，你得知道，我也不容易，每天接手那麽一兩個孕婦，而且還得擱幾天殺一個，你知道我，我這人，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天天殺，讓全世界的孩子，都背負上這樣的罵名，這才是我最希望的好嗎！”楊醫生瘋狂至極，他的笑容，說不出來的狡詐。
我緊握著拳頭，但又放了下來。
這時，外麵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楊醫生去開門，隻聽一個護士道：“楊醫生，快，十號床的孕婦，她心髒又開始跳了！”
楊醫生回過頭，跟我相覷一眼，他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臉上露出平靜的模樣，讓別人看出來，他是在哭泣，我當即明白過來。
楊醫生跟我幾乎同時衝出房間，然而他跑步的速度，比我慢太多。
我衝進病房時，一把按在病人的脖子上，她心髒的血管，被剪了口子，而且又過了如此之久，早應該死了才對，而她居然跳了起來，我仿佛想到了什麽，微微一笑，用手指在她的肚子上切開一個口子，按住了她被切開的血管上。
楊醫生將將來遲，他喊道：“快，把他拉開，病人讓我來處理！”
我淡淡一笑，道：“抱歉楊醫生，你來晚了！”我將手取出來時，病人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開始咳出來。
病人臉色雖蒼白，但是臉上卻掛著笑容：“娃，讓我看看娃！”
我看著一家人掛著眼淚的臉上，又蔓延起了笑容，不禁轉過頭，對楊醫生道：“抱歉啊，楊醫生，下次多跑跑步，鍛煉鍛煉！”
楊醫生皺著眉頭，怔怔出神，他看著女人跟孩子，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
我自然明白楊醫生的想法，也知道，他為什麽不理解：“我聽我爸說過，我媽生我的時候，我露出了半個頭，是我媽忍無比的疼痛將我送到醫院，給我治療完的，而那時候，我媽隻剩下了最後一口氣，醫生都說沒救了，而我媽卻在心髒停止後的幾秒鍾時間，又跳了幾下心髒，後來我媽告訴我，她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我！”
楊醫生沉著臉，他將目光，定在我的身上。
“其實，母愛還是很偉大的！”我離開病房，留下楊醫生站在原地繼續走神。
我來到楊醫生的辦公室，隨後，楊醫生也走了進來，他緩緩道：“其實你沒必要這麽做，早晚，你所做的一切好事，都會成為他們用來跟你鬥爭的武器。”
“我問心無愧！”
楊醫生淡笑一聲：“那女人是得救了，可還有多少的孩子，沒有了媽？”
楊醫生喊道媽這個字眼的時候，令我聽得無比尷尬，他說這個字眼時，很不自然，我聽得出來，他幾乎很少喊這個字。
“我無怨無悔！”
“可你，你太傻！”楊醫生緩緩搖頭，他坐在了位置上。
“你看到他們笑了沒？”我帶著好奇，看向楊醫生。
楊醫生點了點頭。
“新生的嬰兒不叫希望，所謂希望，是掛在一家人臉上的幸福，平平安安才是希望！”我說完時，楊醫生跟我同時陷入了寂靜，我們沒有開口，任憑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我記得，那個剛才那個婦女的家人，他們帶了一籃子的水果，放在桌子上，道：“謝謝楊醫生，謝謝於醫生，謝謝兩位活佛，這是我們為你們做的錦旗，還有水果。”
錦旗還在門口，說話的人一臉尷尬，當錦旗送進來時，楊醫生的辦公室已經沾滿了人。
“來拍個照吧？”有人建議道。
……
照片出來後，楊醫生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
等人走後，楊醫生才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我笑道：“我給你講個笑話好嗎？”
“說，我聽！”
“有一天，一隻雞跟一隻鴨來到河邊，它們看到一個丹，雞說是雞的，鴨說是鴨的，然後蛋破開來，它們看見，裏麵隻是鱷魚，雞就說是鴨的，鴨卻說是雞的，你說它們最後的結局是什麽？”
楊醫生搖搖頭。
“它們就被鱷魚吃了！”
“這算什麽笑話？”楊醫生怔怔得看著我，隨後哈哈大笑起來。